严从汉从荣江千户所回到凤鸣客栈时,廖宏、顾小伍等向人正在房中等他。
“从汉兄,那个千总找你说什么了?没为难你吧?”
众人见严从汉回来,都起身急切地询问。
“没有没有,就只简单地问了问我给大家讲授武经的事情。”严从汉连忙回答道。
“唉,此事都怪我,给从汉兄惹了这么大的麻烦!”顾小伍悔恨地说。
“这怎么能怪你?怪只怪咱们都太冲动了,如今可真是苦了段俞飞、刘小朋和江豪月几位兄弟了。”严从汉带着歉意说。
“不打紧的,从汉兄弟不必内疚,冤有头债有主,这笔帐,咱们迟早要算到姓施的那小子身上。”段俞飞说。
“是的,况且今年不行,咱们明年再考,也是一样的,从汉兄弟不必介怀!”江豪月说道。
见被取消应考资格的三位兄弟都很通情达理,严从汉稍稍放宽了心,对他们说道:
“也只好暂时委屈你们了!不如这样吧,我为你们写一封介绍信,你们前往镇川武学入学,一来生活有保障;二来也好得到正规培训,为来年参考打基础;三是咱们兄弟几个日后又可以在一起了。”
“好啊,真是太好了!来年参不参考都不打紧,但既能系统学习,又能长期和从汉兄弟在一起,却是再好不过了。”段俞飞三人对严从汉的建议,非常满意。
于是,严从汉立即取出纸笔,给胡一彪写了一封书信。
信中,不但着重介绍段俞飞几人入学,而且还将他们被取消考试资格的前因后果,一并告诉了胡一彪。
“那,三位兄弟,你们就不要耽搁了,尽快去镇川武学报到吧。”
严从汉将信交给段俞飞三人后,便催促他们早些成行。
其实严从汉这么做还是有些私心的,他担心这三人被取消考试资格后,心生愤忿。
如果还一直留在荣江县,与施公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一时冲动,说不定还会惹出更大的事端。
影响他一个人倒没什么关系,但他此时毕竟代表着镇川武学,与他一同参考的还有八十多名同窗。
万一出了大事,让镇川武学受到影响,日后在王兄祝尤笑及胡伯父面前也不好交待。
段俞飞等三人接过书信,倒也没有反对,立即向严从汉告辞,准备马上收拾行礼,先回家一趟,然后再去镇川武学报到。
三人走后,房中还剩严从汉、廖宏、顾小伍、秦邦锐四人。
“从汉兄,那接下来咱们……”顾小伍想到了荣江千总的吩咐,让严从汉当众给施公子道歉的事儿。
“嗯,咱们这就去吧!”严从汉说道。
“从汉兄,千总这也欺人太甚了吧,明明姓施那小子挑衅在先,却偏偏要咱们道歉,天下哪有这等道理?”廖宏不服气地说。
“算了,廖兄小声些,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严从汉嘱咐道。
“凭什么?大家都是考生。”
“咱们此次来的目的是参考,小不忍则乱大谋,大丈夫能屈能伸,道个歉而已,不痛不痒,咱们还是息事宁人吧。”
严从汉说完,率先出了房门,向三楼走去。
廖宏等人见状,也没再劝说,尾随严从汉上楼去了。
三楼“裕”字阁客房,房门大开。
施公子房中,此刻竟也聚了十来号人。
看到严从汉站在门口,施公子停止了与其他人的交谈,缓缓站起身来,两眼直盯着门口的严从汉。
“哟,这是专程来道歉了吗?”
“态度可得诚恳点,否则咱施公子不接受,看你如何向千总交待!”
“我就想看看他是怎么行礼道歉的!”
施公子房中,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讥讽刺耳的话。
顾小伍见到施公子那不可一世的表情,冷着脸说道:
“姓施的,我可告诉你,咱从汉兄弟可是与蜀王行过八拜之礼的人,与蜀王并肩,互称兄弟,他的礼,你自己掂量一下,受不受得起?”
施公子听完顾小伍的话,身子微微动了一下,脸色确实缓和了不少。
施公子旁边几个人,先是面面相觑,而后又窃窃私语,最后竟然大声挑衅说:
“别拿蜀王来压人,跟蜀王并肩?就他?要这样说,那咱施公子还和皇上并肩呢!”
“哈哈,就是就是!”
“腰里别根鸡毛,还想当令箭!”
“不道歉也可以,来把咱施公子的亵衣拿去洗了吧!”
“哈哈……”
在众人的挑拨之下,施公子原本已经缓和的脸色,重又冷漠了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严从汉。
矛盾往往都是旁人挑起的!此话果然不假。
廖宏等人听到这些话,当然受不了这份窝囊气,欲冲入房中与人干仗。
严从汉一把拉住了他,然后对着房中躬身拱手说道:
“在下严从汉,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望施公子大人大量,不与在下计较!”
严从汉说完,一片寂静,施公子仍是不发一言。
双方尴尬了片刻,严从汉又改口道:
“施公子,在下多有得罪,乞求您的谅解!”
严从汉话音一落,便感到身后的廖宏在拉扯自己的腰带。
严从汉没有理睬,仍然躬着身、拱着手,将刚才那句极为卑微的话,重又说了一遍。
施公子向前走了一步,站在离严从汉两步远的地方,眼睛看着屋顶,冷冷地说道:
“行了行了,本公子不跟你们这些土鳖一般计较,原谅你了,滚吧!”
严从汉面无表情地转身下楼,回到房中。
廖宏等人,此刻已是愤怒无比,他们实在无法想象,严从汉竟然能忍耐到这种程度。
“此事就此结束吧,日后大家小心行事,克己慎行,务必顺利参加院试,不可再有任何闪失了。”严从汉嘱咐道。
几人纷纷点头,表示坚决服从。
“对了,小伍,你去楼下叫掌柜的上来,看看损坏了多少物品,需要赔偿多少银子。”严从汉对顾小伍说。
顾小伍起身下楼,不一刻便叫来了客栈掌柜。
掌柜的来到房中,仍是毕恭毕敬的样子,微笑着对严从汉说道:
“严公子,唉呀,不必赔了,今日小人也是出于无奈,所以才,才去通知了千户,还望严公子不要怪罪才是。”
毕竟严从汉曾经是这间客栈的财神爷,掌柜的作为生意人,为人精明、市侩,当然不会为了芝麻丢掉西瓜。
况且,他也知道,严从汉在荣江千户所吃了亏,他担心严从汉把这笔帐算到他头上,所以主动说不需要严从汉赔偿。
严从汉没有搭理掌柜的话,却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抛给他,然后说道:
“这年头,做生意也不容易,你就放宽心吧,此事与你无干!”
掌柜的接过银子,连连躬身道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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