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少银子老子出了,把你们最好的大夫给老子叫过来,还有,你们这些妖精给老子走开!”
“对不起先生,按照我们医院规定,进行诊治必须先挂号!”
“挂你老母啊!给老子滚!”
啪的一个耳光声,听的宋青书都有些头疼了,从三楼下来,看着乱作一团的小护士们,他赶紧分开了人群,挤到前面去。
“出了什么事了?”
“院长,这位,这位病人他……”
不用说,宋青书就已经看明白了,那个挨打的护士他还认识,叫谢琼,在这些护士中算得上颇为热心的一个小姑娘了,让傅山去传授些急救医药知识,她学的也是最积极的,现在倒好,那一张可人儿的小脸肿了半边了,前台,一个一米八多,长得肌肉虬节的家伙,脸上还有几道疤,却是用块布遮住鼻子,这会儿尚且暴怒的在那儿咆哮着。
“你就是大夫吧!赶紧给老子诊病!还有,把这群祸水妖精给老子撵走!”
“院长,我去找赵医生!”
捂着半张脸,谢琼眼泪都在眼眶打滚,却是强忍着委屈,对着宋青书一行礼,转身打算去引导病患。
不仅仅是接受的教导,每个护士也的确很珍惜宋青书给的机会,被人贩子卖到扬州,再专卖给出去,这些女孩最好的命运也不过给人做妾,风光个几年,然后年老色衰,清冷的过一辈子,有的命运不好的还会在色衰之后,被贩卖给青楼,下场更加凄惨。
可不论在宋青书的医院当护士,还是在保险公司当理赔员,甚至是船上的服务员,都是有工资的,和加多宝商号的绝大部分工资水平平齐,如果干得好,得到升职,还会有更多,而且她们相对来说,人身是自由的,宋青书承诺干满十年,就允许她们挑选自己喜欢的人成家,继续干还是回家相夫教子,如何选择都由她们。
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个时代对这些可怜的女人有多么弥足珍贵,可想而知。
可没等谢琼走出去,宋青书却是猛地拉住了她的肩膀。
“用不着去找赵医生了,这个病患我来看!”
“你是大夫?别你老母的糊弄老子,再不把大夫给老子叫出来,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个鬼馆子!”怀疑的看着宋青书,这家伙还在哪儿不知死活的叫嚣着,谁知道宋青书笑着到了他面前,冷不丁却是一拳头挥了出去。
宋青书可是跟邢老倌学过拳脚,这些年更是当保命的本事,根本不敢落下,别看他个不大,这一拳头可是力道十足,那人居然直接在半空中来了个托马斯旋旋,飞出去一米多。
“老子看你的病就是欠揍,来啊,给老子打!”
真没想到医闹这古代都有,幸好今个医院头一天开业,自己亲自坐镇,身边还有亲兵,打了一拳头血,宋青书尚且不解恨的狞笑着,一声令下,施琅等几个早看不过眼的亲兵立马一拥而上,上去就是一顿电炮加飞脚,打的那人直哼哼。
然而打着打着,一贯悍勇的施琅居然也跟见了瘟神一般,忽然咋呼一声退了开,连带着几个安庆一师打行出身的亲兵也是躲避不及的赶紧闪到一旁去。
这可有点跌份,宋青书当即有些恼火,可没等他呵斥,施琅已经瘆得慌一般摔着拳头赶紧对他说道。
“大帅,快点去洗手吧!这人,这人真有病,得的是花柳病!”
花柳病?没回过神来的宋青书愕然的看过去,下一秒他真是感觉自己骨头也有点发麻了,一个巨大的疮长在那个壮汉鼻子上,额头上还有一点,显得无比的恐怖,一顿好打正好打的他脓血流了出来,更是恶心,更重要的是这病宋青书认得。
梅毒啊!
后世宋青书看过一部关于开膛手杰克的纪录片,其中开膛手谋杀的几个伦敦妓女,全都是感染了梅毒的,这种疮疤曾经看的他吃不下饭,怎么会记忆不清楚。
这种病还是哥伦布从美洲新大陆带回欧洲的,随着贸易又传入中国,日本,病菌通过性还有血液传播,一旦感染,首先就是面部溃烂,然后是精神错乱,后期病菌侵入骨头,整个人都得佝偻了,并且病毒损害脑部,人也如同狂犬病一般见人就咬,变成疯子,如今自己一拳头都是这种病菌的血,宋青书怎么能不瘆得慌?
“赶紧吧把他丢出去!谢琼,赶紧给老子把青霉素拿来!越快越好!”
这医院开业第一单生意,居然就以这病号被扔出去而告终,钱没赚到,花费大价钱还不容易配置,提纯的青霉素还浪费了好几瓶子,全给宋青书还有几个亲兵洗手了,这一拳头还好没有擦破自己皮肤,不过晃动着洗白了几圈,估计连细菌都灭绝了的手,宋青书还是感觉瘆得慌,跟毛毛虫在自己背后爬一样。
连着戴口罩好几天,幸好没什么头疼发烧产生,不然宋青书自己都得吓死,可算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把这个令人头皮发麻的事情渐渐淡忘了。
十月份京师可发生一件大事,甚至在南直隶都造成了相当大的波动,钱谦益,前些日子还和宋青书大摇大摆谈判的东林魁首,入狱了!
这事儿还要牵扯到党争上去,天启年间的政治斗争几乎全都是阉党与东林党的短兵相接,阉党的主要构成就是齐楚浙党,算起来魏忠贤的成事儿其实和东林党还有些关西,天启皇帝刚即位的时候,在移宫案中东林出了很大的力,自然得到了极大的政治优势,赵南星,杨涟,左光斗等东林领袖先后位居高位,不过东林党吃相太难看,用他们的话叫众正盈朝,自然庸才得倒地方,谁是庸才?齐楚浙党的官员们。
被排挤出中枢的齐楚浙党自然不甘心,这时候魏忠贤站出来了,成了反抗东林的大旗,各党自然就贴了上去,后来虽然崇祯皇帝除掉了魏忠贤,可是他也拿党争没有办法。
温体仁就浙党的,虽然在崇祯三年的党争中,他大获全胜,打跑了钱谦益,踹倒了周延儒,可对于还活跃在南直隶的钱谦益,温体仁是始终不放心,这次就指使一个叫张汉儒的师爷,污蔑钱谦益与其学生瞿式耜在乡间横行不法,侵夺民田,甚至满怀怨望,诋毁朝廷。
说实话,横行不法,侵夺民田没准是真是,钱谦益是苏州大地主,家中颇有些资材,他和做生意的阮大铖又不同,是鄙夷工商,那他钱哪儿来的,钱谦益的藏书可是号称超越了大内,甚至曾经为宋版《两汉书》向宋青书开价一千二百两,仅次于《两汉书》的孤本他还不知道有多少,这些银子哪儿来的?
然而,这在当时士大夫中太普遍了,东林眼里,就是奸臣诬陷!
紫金山别苑。
就算处于长江以南,十月多这时候也显得颇有些冷了,幸好宋青书的别苑是仿照小别墅建的,十几个通热管道把几个煤炉子的热量传遍整个二层小楼,就算南京皇宫都有些冷,他这别苑却是暖呵呵的甚至有些闷热了。
叮叮咚咚的乐器飞扬的在小楼中间那个通透的大厅,一架漆黑的古怪桌子摆放在大厅右面,上面象牙做的黑的,白的长条板如同牙齿般整齐,巧妍正坐在前面努力的按着,这玩意,居然是一架钢琴。
在后世,宋青书印象中几乎一架钢琴就能撑起一首乐曲了,可这年头,别说大明,钢琴在欧洲都是刚刚出现,那些闻名的钢琴家如莫扎特,贝多芬等还没出生呢,要弄到一架钢琴,对他来说比后世都要难。
还好,虽然在西医上,跟汤若望同来的耶稣会士没啥表现,不过其中有个叫普朗特的传教士尤其喜好乐器,他提供的情报,早年他们来华时候,曾经进献了一架早期钢琴给皇帝,不过这玩意太笨重,还没人会用,就藏在了南京禁宫中。
从宫中偷贡品,估计也就宋青书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做,几经周折,这玩意好歹是姓了宋,而且顾横波和巧妍几个还渐渐摸索出了些这玩意的音律。
而宋青书坐的真皮沙发对面,玉儿等十几个最上等的妞则是满头汗水,随着巧妍的琴声激烈的跳着舞。
和这年代绝大部分轻歌曼舞不同,宋青书要她们排练的舞蹈可是后世那种节奏感极强的热舞,有点韩国女团的感觉,这些姑娘有的还裹了小脚,如何适应的过来,经常跳一跳呼啦一下摔倒了一大片,这阵更是热汗津津。
就在宋青书有些不耐烦的皱着眉头时候,门外却是忽然吹进来一阵冷风,旋阮大胡子一张奸臣白的老脸红扑扑的,如沐春风般的跑了进来。
“哈哈,大帅,大喜事啊!钱老鬼被锦衣卫缇骑给抓了,关在囚车里押送南京!他娘的,这几个老鬼看咱们不顺眼好久了,这次估计钱谦益这混球是有命去,没命回了!”
不知道受了钱谦益多少冷嘲热讽,阮大铖还真跟农奴翻身把歌唱似得,把几个小姑娘完全给挡住了,在宋青书面前手舞足蹈的说道。
“张溥那个傻叉居然还有脸写信给老夫,让老夫帮着救援,呸,瞎了他的狗眼,大帅,这是大好机会,借着首辅温大人的手除掉钱谦益,接着东林就要面临洗牌了,咱们得赶紧提前谋划,狙击那些扬州盐商,省的那帮吃饱了没事干的混球又瞎张喽。”
好不容易,这次一首《青花瓷》排练的让宋青书稍微满意点,没练完呢,就被阮大胡子搅和了,看着他上蹿下跳的模样,宋青书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
“苍天欲使灭亡,必先使其疯狂,阮公,这是温体仁作死,你还想跟着趟稀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