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碧菡在仪制院里,俨然成了万人心目标的女神,但更多的人,把她当成幻想的对象。
也许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幻想的目标,像吴青宗这种人,更是不用说了。
他每次面对自己家的黄脸婆,都是一阵揪心无力,令家里那个黄脸婆搞不懂在他想干嘛。
画像拿到手里好几天了,吴青宗很奇怪,到底是蒋碧菡没有跟徐茂先提,还是徐茂先这小子不放在心上?
不可能啊!
如果他知道画像的事后,还能沉得住气的话,那可是令人高深莫测了,拥在这么沉心机的人,通常是最可怕的。
之前还沉浸于得意中的吴青宗,突然觉得一阵莫名的烦燥。他一直以为,徐茂先会主动来找自己谈的,可是等了六七天,徐茂先没有半点动静。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令徐茂先如此觉得住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吴青宗反复看着这张画像,突然觉得画像上徐茂先的笑容特别可恨。
混在官场中这么久,吴青宗也是老油子了,自问把握得极具分寸,没想到徐茂先比他还沉得住气。
真是见鬼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居然比自己这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还要深沉。
国子监镀金没几个月好呆了,自己必须赶在结业之前,把自己前程的事搞定。
不行,我得去探探宋大人的口气。
吴青宗把画像塞在口袋里,走到门口他又退回来,换了件崭新的官服,准备正式拜访宋念堂。
吴青宗特意穿着这件官府,相信宋念堂明白自己的用意。
出门之后,在外面推牌九回来的黄脸婆,看到满桌上的烟灰,就知道吴青宗回来了,她在房间转了一圈,拿了吴青宗换洗的衣服扔在水桶里。
今天手气不错,赢了几千两,因此她特别兴奋,打好水准备亲手给相公洗衣服,洗完了衣服,便坐回到软塌上数银票。
其实,她不只是今天赢了,这几天都在赢,加起来快有上万两了。因为这几个姐妹,跟她玩的是关系牌,有事求于吴青宗,这种官场上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
吴青宗来到宋念堂的家里,把礼品放下,宋念堂正在客厅看通文,见吴青宗来了,瞟了眼他身上那身崭新的官服,心里自然就明白了,吴青宗很在意员大捕头这个位置。
本来宋念堂也有打算,今年把他扶正了,把欧阳廖调到另外的衙门。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徐茂先突然使出这招暗渡陈仓,把大家都蒙过去了。
现在他更担心,徐茂先会不会继续架空印左良和钱桂安。但是他仔细想了想,似乎也不可能。空城计只能用一次,他这招暗渡陈仓还能用几次?
再说,刑部那边,宋念堂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
看到吴青宗走过来,宋念堂没有动身,指着桌上的烟丝道:“来一锅!”
吴青宗从自己口袋里掏出烟丝,他今天提过来的,也是这种烟。“宋州令,来锅这个!”
见宋念堂没有伸手的意思,吴青宗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然后就听到宋念堂道:“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嘛!我看你挺逍遥的。”
宋念堂也听说了,吴青宗在安道縣的晏席上,给蒋碧菡敬酒的事。
他这点心思,能瞒过谁?只是蒋碧菡不给他面子,令他十分难堪。
宋念堂因此就提了一句,想让吴青宗收敛一点。
吴青宗强笑道:“还不是苦中作乐,宋大人,国子监马上就要结业了,你说我回来后怎么办?”
宋念堂笑了下,道:“还能怎么办?典狱里不是还没有把你踢出去嘛。”
“可等他们确定下来,只怕就来不及了。”
“那你想去哪个衙门?”宋念堂知道自己不说句话,他肯定晚上都睡不着。
吴青宗讪讪地笑了笑,道:“宋大人,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呆在大捕头这个位置时间长了,公务方面都比较熟悉,下面人招呼也比较顺手,能不动的话最好不动。”
自从吴青宗进门,宋念堂就看出来了,他很在意这个位置。
当然了,像典狱这种重要衙门,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去的。一般都是大人的心腹,吴青宗投靠宋念堂之后,的确是这帮人中间,最为卖力的一个。
他与钱桂安,印左良,裴恩,被称为是化州四大护法,宋念堂的四大干将,在整个化州地界,没有他们四个摆不平的事。
相反,州令衙学士的威信,比他们四个就差多了。
就是吴青宗不说,宋念堂也在为此事头痛。
他知道徐茂先已经动手了,典狱大捕头这个位置,恐怕是回不去了。
该将吴青宗安排在哪里?
这种人事问题,他琢磨着还是与上头吏部的人,以及知州衙左州卿沟通一下,看看联合多人之力,能不能寻个好去处。
如果上头吏部和其他人都同意了,徐茂先总不能搞一言堂,总是孤注一掷的?要是他真这样,宋念堂反而省事了,只要他徐茂先敢长期这样下去,他这个知州下台便是迟早的事情。
徐茂先后台再硬,犯了错误谁也保不住,该下台还得下台,或者调地方。
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欧阳廖搞掉,吴青宗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典狱这个位置,但是宋念堂不可能指示吴青宗这么做。
两个人聊了一阵,夜已深了的时候,吴青宗便提出告辞。
离开宋州令的家里,吴青宗在心里暗道:看来宋大人也有点顾忌徐茂先,因此才有种束手束脚的味道。以宋州令平时的性子和为人,从来都是大刀阔斧的,哪像现在这样子?看来徐家的背景,的确令人担忧。
徐茂先的背景摆在那里,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整个徐家,听说常家与徐家已经结成联盟。
也就是说,常家也可能随时出手,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恐怕没人抵挡得住。
以徐常两家的势力,收拾一下小小的州令,还不是跟老鹰捉小鸡一样,更何况自己这个小小的捕头,这也难怪宋大人力求自保,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