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知州衙和州令衙两大一把手,徐茂先和邓义杰都没有表态。其实双方心中各有分寸,答案也很明显。
徐茂先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抽着烟,邓义杰则在不停地喝茶,看到徐茂先稳如泰山般坐在那里,他也不着急。只是徐茂先悠闲地抽烟动作,刺激了他,让他也忍不住拿出烟丝来点上。
但是邓义杰这段时间心情颇不痛快,自从那天晚上看到邱雨霜身上那个咬痕之后,他变得沉闷,动不动发无名之火,搞得他的主簿还以为怎么了?
老婆有了外遇,这对他,对邓家来说,都是一种奇耻大辱。如今坐在堂议厅里,他脑海里就在一个一个排查,这个勾引他老婆的混蛋到底是谁?
他打量了一圈,徐茂先不是,宁不凡不是,秦震海应该也不是,王麟不可能,王赟……通通都不是,到底是谁呢?难道这女人在外面养小白脸了?
邓义杰心神不宁!
由于宁不凡的反对,滕海与他展开了激励的辩论。
“为什么许多商行,官府都可以实行入官制,成年学子的翰林院也在编无异议,可偏偏娃娃读书的地方就不可以呢?”
“改制将在文风一系形成,有有利于优秀人才脱颖而出的良好氛围。”
“同时这意味着我江州的官家私塾,不仅将改变传统铁饭碗的标志,而且干好干差收入一样的局面也将改变。改革的真正目的,就是打破固有传统,建立符合我大明新政发展的新思路。”
宁不凡反驳道:“我们之所以要保留原有的目的,就是在解决所有人的问题,让老有所依,少有所靠,营造一个真正的书香江州,有功名入官制,那没功名的私塾先生呢?等着饿死不成?”
“当今圣上推出新政的意义在于,要让一部分地域,试着换一种活法,刀枪入库、战马归田,总是要一步步实行,总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出来!”
“私塾入官制也是如此,即便可行也不能这般着急,如果我们执意短时间打破江州文风的固有秩序,那与圣上的本意将背道而驰,这个罪名你担当得起吗?说轻了你是妄测圣意,说重了就是忤逆不道!”
滕海反驳道:“非也!谬也!驴唇不对马嘴!”
“且先不说圣上本意并非你所说,此次私塾入官制,将以职位分类为基础,以实行考评任命制为重点,合理配置秀才资源,优化人才结构,提高文风一系人才的整体水平,如此行事怎么就忤逆不道了?别忘了,能者上、庸者下,那才是圣上亲口所说!”
“此次私塾入官制,将对文风一系现有的人实行分类、分户、分籍,纳入考评制范畴。针对这个问题,我还立了四点。”
“建立入官制度,首先是私塾由个人经营,向隶属衙门转变。”
“二是用人实行考评制,由官府统一分配、任命,通过考评,确定私塾先生的用人名额和去留。”
“三是完善和畅通,有功名者可进可出,新进秀才按照公开、择优的原则任命,同时要逐步建立分流安置,和革除功名的相关律法。”
“四是实行绩效制,私塾先生的俸禄与其品德、功名,以及文采等相互挂钩,直白来说,你私塾先生教出百个秀才来,也不如教出一个状元郎值钱!”
“如果这个方案实施之后,所有的私塾先生,都要按这个方法实行考评和管理。所有职位都是优胜劣汰,这样就可以杜绝私塾先生向学生索贿,借各种名目滥用职权,大肆收取无关杂税等问题。”
“而且我们的官府如文教司,也可以根据学生家里的反应,以及学子考核方面的成绩,来做为一个衡量尺度。采用能者上,庸者下的原则,你书教不好,还做什么私塾先生!”
宁不凡拍着桌子,气道:“荒谬!滑天下之大稽!”
这次堂议争执了很久,徐茂先始终没有发话,他也想听听众人的意见,看看大家对这件事情的发应情况。
最后,他也没有拍板,只能在心里暗自蕴酿。
没想到堂议结束,第二天的通文上就出现了一条通文,私塾先生铁饭碗被打破,实行私塾入官制。这一消息的放出,立刻在江州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宁不凡为了这事,居然还跑到行都司去告状去了。在大人面前暗指徐茂先太武断,搞一言堂,造成江州的不和谐。
徐茂先看到这则消息,明显有些不爽,这个提议还在讨论之中,谁就把风声透露出去?明显是想挑起集体事件,给文风改革施加压力。
可是就在这个晚上,真的发生了一件意外事件。
一位年过六旬的私塾先生跳河身亡,叶咏莉接到这个消息,马上给徐大人做了呈报。
有人跳河身亡?!
徐茂先正和卢本旺他们在吃饭,突然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心里猛地一惊,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马上回到后堂,叶咏莉匆匆而来,详细地呈报了此事。
据死者的家眷回忆,这次私塾先生入官制的消息出来之后,死者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老觉得自己教了这么多年的书,最后晚节不保,落个假秀才的笑柄。
而且自己六十多岁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本想着拼几年捞点棺材本,谁想官府和文教司这种做法,有点不顾他们的死活,再加上今天这通文登出来,他一时想不开,便投河自尽了。
徐茂先陷入了深思,如果自己一意孤行,强势推行这种政策,恐怕要遭来非议,于是他就有了暂停此计划的想法。
等叶咏莉走后,徐茂先也回到了自家府上。
此时,凤菱和老娘已经从京城回来。
唐凤菱看到相公眉头深锁,似乎心情不好,便安慰道:“是不是又在为私塾入官制的事情,那结解不开了?”
徐茂先早早洗过澡躺在床上,脑子里满是那老学究跳河的画面,难道我错了?
宁不凡这段时间,被压抑得心里挺不痛快,他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同样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