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江州很多私塾,到目前还没有实行官制,现在我定个大概的方向,你回去同文教司那边落实一下。是不是可以借这个机会,在一家或多家私塾,进行入官制,打破他们雇佣的观念。工坊商行都可以入官制,教娃娃读书的先生们,明明有功名在身,为什么不可以?教不好,或都思想品行不端正的人,都可以就地革职,不要误人子弟。”
“我不希望那些学子,从一开始走进私塾,就感染了那些世俗恶习。这样是教不出好的下一代的,因此这个问题,我们要重视。”
“而且所有私塾有关人员,都要有明确的考评制度,坚持公开、平等、竞争、择优的原则和德才兼备的用人标准,不要以为有功名就了不起,必须树立良好的品德形象。另外,我们可以给私塾拨款,尽可能帮衬一些,让更多辛苦在一线的老学究,感受到官府的关注,朝廷的关怀。”
“这个方案,你们立刻去落实,可以在小范围或者几个点试行,然后逐步推广。然后我这方面也会跟行都司去沟通。现在人家那些发达的西洋国度,早已经实行了这一制度,甚至还能与宗教信仰紧密结合,为什么我们泱泱大国,一定要让有些不思进取之人,抱着铁饭碗不放?自古以来,能者上,庸者下!”
“他们不是天天念叨着,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就是要让这些人有危机感!人性本贱,要有危机才有干劲,才能务实!”
“其他的地方我们管不着,但是江州城我们还是有能力抓住,抓好,滕海,文风官制改革,你任重道远。”
徐茂先说完这番话,滕海便点点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好主意。在这方面,我也觉得不宜妥协,毕竟我们代表官府,代表朝廷,代表了广大百姓的利益。这事情,我就交给我去办!”
私塾入官制的落实,由滕海去办,那是再好不过了。本来就是他分内之事,滕海主动揽下了担子,徐茂先就点点头:“滕大人,你昨天的表现不错,风采不减当年啊!”
徐茂先这句老气横秋的话,让众人为之一愣,叶咏莉就笑了起来,道:“徐大人,你这话听起来,好像历经苍桑,老气横秋的样子。”
滕海挺不服气地道:“风采不减当年,我老了吗?”
徐茂先感概道:“生活在这种环境,想让自己年青一点,太难了。”他说的是实话,混在这个圈子里的,哪个又能真正过得很轻松,很安逸?
除非他不想与人争,但真正不与人争的衙门,几乎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人就有斗争。否则你不踩人,人就要踩你!
小聚会散了,基本上落实了具体的公务,滕海分管的文风一系,他这个左州卿担子不轻。
王麟一直监督着新城规划的那摊子事,也不轻松,叶咏莉自从坐上江州典史之位,她一刻都没有放松过,治安问题,永远是她最头痛的事。
为了维护江州城的和谐稳定,酿造一个良好的生活和行商环境,叶咏莉那根神经,每天都崩得很紧。
听到徐大人讲完了,方俊合起本子,给四人添了茶水。
四人又聊了会,这才一一离去。
徐茂先靠在椅子上,对方俊道:“过段时间,你也到下面衙门去兼个职务!”
方俊正在收拾杯子,听到这句话,差点失手打翻在地上。
他激动了,简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跟了徐大人近一年了,终于等到云开见日月。
徐大人这句话,明显的说明一件事,徐茂先开始另眼看方俊了,或者他开始把方俊当成自己人。
收拾了东西出来,方俊恨不得冲出去,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大声呐喊几句,我终于熬出头了!
前段时间,徐茂先刚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徐大人看自己哪里不顺,将他发配到哪个角落坐冷板凳。
快一年了,徐大人终于发话,让自己去下面兼任一职。听好了,是兼任一职而不是任职。这说明方俊终于时来运转被大人赏识了,托大一些,那便是下一个王麟!
下堂的时候,方俊急匆匆地拿出笺条,给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带去了好消息。
方俊的女朋友在一处棉纺工坊做女账房,以前他经常要方俊给她调一个好点的去处,但是方俊不敢,也没那本事。又怕自己做出出格的事,引起大人不高兴,于是一个劲地劝她忍忍。
听到方俊的好消息,未婚妻有些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句,是不是真的?
如果方俊出人投地了,那么她出头的日子也不远了。现在她呆在那个半死不活的棉纺工坊,每个月发七吊半铜板的俸禄,出门她都不敢提自己的男人,是知州大人的主簿。
要不是方俊天天在她耳边念,徐大人以前的主簿现在都怎么怎么样了,估计她未婚妻也熬不到今天。
于是她也很激动地道:“我今天发月钱了,晚上去搓一顿!”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便围绕着文风一系私塾入官制的问题,进得了反复探讨,磋商,研究,就是决定不下来。
私塾入官制誓在必行,但是前程渺渺,阻力很大。文风一系那些老顽固,纷纷提出反对意见,有人甚至还到行都司去闹事。
而徐茂先知道他们真正反对的理由,就是他们这些斯文败类,往文风一系里塞了很多自己的人,以致文风一线的私塾先生良莠不齐。
如果实行这种新的制度,他们塞进去的那些裙带关系,将会慢慢地被剔除出局。
江州城现在要实行的这个制度,刚好打击了他们的痛处,入官考评、优胜劣汰,将使他们面临着严重的生存危机,所以这些人反抗的力度也很强烈。
徐茂先看着他们递交上来那些五花八门的问题和借口,不由发出一阵冷笑,这些人还真能打如意算盘!
为了推行私塾入官制这个问题,由滕海在堂议上提出来之后,遭到了以宁不凡为首的保守派强烈的反抗,而且双方之间,进行了激励的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