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
拿了人家的钱财,想吐出来就难了,而且也没有哪个愿意把到手的银子,又拱手送出去。
两个人嘴上应着,心里却在打着小算盘,如何应对这次的封令。
在矿区转了一圈,马车驾进了那些坑坑洼洼的矿区山路,可把两位乡官府的一把手给心痛死了。
这可是新打造的豪华马车啊,哪能开这种地方?
而且碧锋似乎故意为难他们,好的地方不走,偏走那些没有修好的坑洼山道。
在这片山路中巅波,估计这豪车也快要报废了,两人心痛了半天,也不敢多言。
徐茂先看看差不多了,就叫碧锋驾着马车回去。
两大矿坑也不去看了,先不要惊动他们,收拾了那些小矿,再来管他们的事。
毕竟他们手上有府里的批文,不像其他的小矿,自己一句话就可以将縣里的批文全部做废。这一招,对有府里批文的大矿是行不通的。
因此,看了个大概,碧锋就掉头回去了。
等再次回到縣衙门的时候,刚好午时许,正是吃饭的时候。
姜知縣提出吃了饭再走,去南临縣最好的土家菜。徐茂先没答应,只是招呼了一句,让他们把这片矿整顿好,期限为半个月。
见府令不愿留下来吃饭,翟縣令就悄悄向王麟塞红包,一万两的红包递过来,王麟笑笑。“徐大人不兴这个,你还是收回去吧!”
既不吃饭,也不收红包,两个人心里便有些傍徨,这个年轻的府令油盐不进,看来又是一个韩平,等府令的马车走了之后,翟縣令就问怎么办?
姜知縣轻蔑地笑了声,道:“随他去吧,装什么清高。”
两大矿主之一的姜海龙,正是姜知縣的堂弟。
因此,矿区的事情,也涉及到了姜家的根本利益,姜知縣当时也是搞矿坑发家的,后来赚大了,花银子买了个知縣当当。
三年清知縣,十万雪花银,到了姜知縣这里,何止几个十万两?
他就从一个土老财,爬到了现在的知縣位置,这其中当然是银子起了更大的作用。这几年,由他手里送出去的金银,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不过回报更多。
用他的话说,要想仕途顺利,要用金银铺路,美女开道。
因此,他们的奢弥生活,连徐茂先也没见过。
据说这个姜知縣每顿饭之前,都要喝一杯新鲜的人奶。而这温热的奶水,在保证绝对的新鲜,还带着体温。
而他家里的豪华座驾,人头一辆,几岁大的娃娃都有专驾,光是他自己就有七八辆之多。
一个縣里的知縣竟然富裕到这样地步,难怪他对人家说,就算给他一个知州他也不干。
这就说明了矿区的油水有多厚,翟縣令也不差,这两人在矿区的治理上,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同进同退,这在其他的縣里是很难见到的。
巨大的财富利益,已经将两人绑在了一起,因此他们之间形成的统一战线,也就不足为怪。
直到徐茂先走得远了,姜知縣立刻就抄起纸笔发笺条。“封大人,刚才徐茂先来过了,搞什么突然偷袭,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徐茂先去矿区,这早是封建兴意料之中的事,因此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此刻他正在玩牌九,看了笺条就回复了一句:“知道了。”
听到封建兴这么轻描淡写地回了句,姜知縣就放心了,看来他早有准备。怕什么?大不了让徐茂先跟那个韩平一样下场。
封建兴和黎涛几个人正在推牌九,身边有一个年轻的美人,正给他捶着肩。推完这圈后,封建兴就将牌一扔,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先回去,老黎留一下。”
其他人就知道两人有要事商量,立刻识趣地离开。
“徐茂先去南临縣了。”封建兴点了烟袋,不疾不徐地道。
“老封,你说他会不会在查韩平的事?我可听说韩平的女儿从域外回来,一直盯着这案子不放。”
“怕什么?以不变应万变,你给宋大人去个消息,将这事告诉他。”封建兴伸手将捶肩的女人拉到了怀里。
徐茂先回到府里,立刻就叫王麟拟了个公文,坚决取缔那些非法小矿,不论是什么矿通通关闭,绝对不能留下任何的隐患。
这个公文一下来,贺毅林就露出了一丝微笑。
其实徐茂先那天去南临縣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并且要施韦配合他的行动,确保查封取缔。
徐茂先还是忍不住出手了,这就意味着与封建兴一派的联盟有了缺口。施韦协助府令衙门出面,全力打击非法小矿,这是保护朝廷资源的有力措施。
封建兴他们只能把这笔帐,算在徐茂先头上,跟知府没任何关系。
果然,在府典狱的配合下,先是断了那些没有任何批文的小矿的运输渠道,然后跟工部的人一起上山,几天之内就把二十几家小矿,查封、炸毁,最后彻底用泥沙回填了。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南临縣两衙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一些小矿主纷纷来到衙门口闹事,以示抵抗,他们都是交了份子钱的人,怎么说封就封了,一点余地没有便回填了?
而且这次有府典狱配合,直接上山就把矿给炸了,如有抵抗那便是谋反之罪,谁敢?
这下,烫手的山芋丢给了南临縣衙门,有些人扬言,如果不退还所有孝敬钱,就把他们受贿的事捅出去。这下,南临縣两衙立刻就有人慌了手脚。
虽然这次只是封了那些私人小矿,还有十几家大中型矿坑没有去动。但是他们也感觉到了不安。府里直接出面,这么雷厉风行的行动,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而徐茂先要的就是这一效果,看到他们乱了,有人跳出来他才好插手。
在这次的内参堂议上,有几个人提出了反对意见,说上到矿主下到矿工,下面百姓情绪很大,再这样下去,会激起民众的反抗议情绪,这事是不是可以缓一缓?
徐茂先瞄了一眼说话的人,正是府令衙左府丞黎涛。他淡淡地说了句,道:“为朝廷社稷,还怕了这些非法的营生?那还要大明律有什么用?朝廷明明三令五申地说不许非法开采,谁给了他们这么大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