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记不清多久以前,她还不是花魁,只是一个小雏鸡,在一家生意不景气的窑子里混生活,后来遇到一个好色的琴师,二人谈得来,与他学习琴技,没想到一曲成名,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步步登楼,摘得花魁名号。
那首近乎淡忘的成名曲正是刚才老道人吟唱的小曲儿。
尽管老鸨这辈子混迹于人人不耻的青楼,但是,那个琴师改变了她的一生,若是没有遇到他,她只怕还在深夜里以泪洗面,现在不知是何等凄惨下场,哪有如今做老鸨的威风和富贵。
老鸨忽然间全想起来了,细细一看,当年的琴师若是换上一身阴阳鱼道袍,不就是眼前这个老道士么,多少年过去了,这个色鬼居然一点儿没变老,叹道:“多少年了?”
老道士呵呵道:“这种破事,谁记得。”
老鸨俏皮地翻个白眼,看了眼窗外,低声道:“你与那些飞来飞去的人一样,是神仙?”
老道士喝了一大口酒,豪迈道:“我比神仙尊贵。”
老道士转向窗外,眼神鄙夷地看了看在半空杀得天昏地暗的霍宝和红孩儿,不屑道:“小家伙打架,花拳绣腿,还没有泼妇骂街来得有趣。”
老鸨无语的笑了笑,不是假笑,不是赔笑,就是笑了,简简单单,却比刚才所有的表情都灵动和好看。
清风和明月神色焦急,谁能想到,他们四个一到狐仙镇,就遇上一个混不讲理的煞星圣婴大王,杀人如草芥,与小师弟缠斗不落下风,论境界,清风当仁不让,明月次之,白晶晶排第三,小师弟最末,可是,论争强好胜,小师弟的本领才是高强,久战不下,他们又帮不上忙,心中焦急可想而知。
白晶晶也是神色紧张,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她反倒是平静下来,毕竟她有着不少战斗经验,眼界比清风和明月高那么一点,看出了一些他们看不出的东西来,这场厮杀看似不分胜负,实则不然,圣婴大王屡下狠手,神通层出,手段耍尽,依然不能伤到小猴子分毫,反观小猴子气定神闲,似乎早就知晓三味真火的厉害,不远不近地游斗,久战之下,圣婴大王渐渐失去耐心,出手愈发急躁,破绽频出。
果不其然,天空中,霍宝露出鬼魅的微笑,故意卖个破绽后,红孩儿冲动地直挺丈八火尖枪猛戳,被霍宝轻松闪过,随心铁杆兵如大刀一线劈脸砸下,吓得红孩儿魂不附体,直接丢掉手中丈八火尖枪,掉头就跑。
霍宝乘胜追击,一前一后,红孩儿破口大骂:“仗着兵器厉害算什么本事,有种赤手空拳跟我打。”
霍宝讥笑道:“牛犊子,有种别跑,看我宰了你下酒菜。”
红孩儿那叫一个憋屈,忽然降下云头,闪身躲进一座楼里,霍宝紧追不舍,到了楼前一看,牌匾上写着三个很气派的大字“醉香楼”,霍宝只以为是酒楼,想也没想,抬脚闯进去,放眼一扫,顿时呆住。
满眼全是脂粉姑娘,搔首弄姿,妖娆动人。
原来是烟花地!
霍宝霎时反应过来,抬头看到红孩儿一口气冲上二楼,手上不停,从腰间的皮囊里取出一辆辆小车来,摆成一列,共有五辆,摆好之后,红孩儿很是得意,露出狂傲的笑容,冲霍宝招手:“来呀,互相伤害。”
霍宝眯起眼,心神凛冽,他可是知道红孩儿这五辆车儿合五行,与三味之火加持一处,形成“熯天炽地”大阵,十分恐怖,齐天大圣与红孩儿大战时,就是被这个厉害大阵烧得一身重伤,请来四海龙王灭火都没用。
红孩儿激将道:“不敢来?由不得你。”
红孩儿发了狠,一只手捏着拳头,往自己的口鼻眼上各捶了两拳,念个咒语,口鼻眼鲜血喷出,顿时,那鲜血变化了,口里喷出火来,鼻子里浓烟迸出,眼中火焰齐生,下一刻,五辆车儿火光涌出,有一道道火龙喷薄而出,顿时将整座醉香楼点燃,成了火海地狱,烟火迷漫,笼罩四方,真是个熯天炽地,炼金化银,神佛也要尸骨无存。
霍宝大惊,想要退走,但是那烟火如鬼,竟从地下涌出,封堵住门口,火焰弥漫处,全部燃烧起来,泥墙融化,木柱成灰,那火焰形成四面火墙,做成监牢,困住了霍宝。
可怜整座醉香楼里的姑娘们和那些嫖客,无处躲藏,无法逃出,怎么凄惨嚎叫都没用,活活烧死。
老鸨大惊失色,目睹所有的女儿惨死,她心如滴血,肝胆俱裂,颤抖着想要跑过去施救,老道士一把拉回她,叹道:“今日你有此劫,过往如烟,一把火烧尽。”
火焰飞腾,如蛟龙乱舞。
老道士坦然喝酒,淡定极了,无视五行三味真火肆虐,周身丈许之地犹如封禁,密不透风,没有一道火焰能近身,老鸨身在其间,性命无忧。
有先天灵宝定海珠护体,五行三味真火伤不到霍宝,却也不是长久之计,正思考该怎么办时,忽然,霍宝听到了白晶晶的声音。
“小猴子,你在哪儿?”
白晶晶杀入熯天炽地大阵,原来这个火阵易进不易出,一进入火场,白晶晶这才感到恐怖,焰火灼人,若非她身怀尸丹,内里有股冰寒抵抗,也要烧为灰烬,霍宝很快寻声找到她,一把拉入五色光圈,护在身前。
“晶晶,你没事吧?”
“我没事,好厉害的火焰。”
“这是五行三味真火铸成的熯天炽地大阵,此时是火焰灼人,接下来该放浓烟熏人了,烈火可挡,毒烟难防,金刚不坏之躯也得给跪。”
霍宝神情凝重,环顾四下里寻找出路,突然,他发现某个地方,火焰非常古怪,形成一个圈,拉着白晶晶冲过去,进入圈里,赫然有位淡定喝酒的老道士和一位怔怔失神的老妈子。
真火不侵!
这老头不简单!霍宝作揖,马屁道:“老前辈端坐熯天炽地大阵中自在饮酒,好闲情。”
老道士转过头,看了看霍宝和白晶晶,面无表情地道:“少套近乎,哪儿来的哪儿去。”
霍宝脸皮厚,不但没有走,反而大咧咧坐了下来,笑道:“这地方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