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大理寺的一帮人,还是秦熺一伙儿,甚至包括清河郡王张俊,无不对恩平郡王赵璩敬若鬼神、诚惶诚恐。唯独张宪,对赵璩恭敬是恭敬,却仍然保持着一份洒脱和淡然,并没有变成溜须拍马、或者唯唯诺诺之辈。
赵璩看着张宪就觉得有些好奇,这么多人看见我都像三孙子似的,怎么就你小子还能保持镇静?
当然,有人能够正常对待他,赵璩心里肯定很高兴。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面对的是一群动辄下跪、动辄头都不敢抬、话也不敢大声说的人。和这种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呢?
自己的妹子要嫁给这位忠昌侯了,赵璩这做哥哥的当然得好好了解了解一下这个人。在这之前,赵璩还得先安抚一下众人的情绪,要不这场面他觉得别扭呀。
于是,恩平郡王拉着张俊的手提议:王兄,你看咱大家伙儿是不是先进去坐下来喝着茶说话?咱这么多人堵着忠昌侯府的大门,这让外人看见也不像个样子嘛。
俩人在爵位上都是郡王,论年纪张俊可比赵璩大多了。别说是叫他王兄了,他就是管张俊叫王叔、叫王大爷都不吃亏。
人家能这么叫,张俊却不敢以王兄自居。和恩平郡王说话,他还得客气这点儿:好哇好哇,一切全听王爷您的吩咐。哥儿几个,你们听见没,王爷让咱进去喝着茶说话呢!
张宪作为主人,赶紧把客人往里头让,他还不忘了给恩平郡王赵璩解说:“恩平王爷呀,您看,我把酒席都摆好了,您来的可真是时候。我们大家伙儿酒杯都举起来了,您正好赶到!走走走,咱也别喝茶了,干脆直接开席吧!”
赵璩一听,“呵呵,我来还赶到饭点儿了。那好吧,就让我尝尝你忠昌侯府厨子的手艺!”
张宪一脸的赔笑:“这王爷您可要失望了。我这家里现在还没有厨子呢。这些酒菜呀,全都是清河郡王张王爷送给我的。我还是吃他的饭呢。”
赵璩看了张宪片刻忽然笑了,“哈哈哈,你还真实在呀。外面传言你和张王兄私交好,看来传言不虚呀!不过,你要说饭菜都是你家厨子做的,难道我还能专门跑到你们家厨房去查看嘛?”
“对王爷,张宪怎敢不实在?其实也莫说是王爷了,就是对在座的诸位,张宪也绝对是个实在人!做实在事、说实在话、当实在人。”
“哦?这么说来,你还有不实在的时候了?说说看,你什么时候,干什么事不实在了?”
恩平郡王对张宪的兴趣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就旁若无人和张宪一问一答起来没完了,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其实,作为恩平郡王来说,他有必要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吗?
“在对付金贼的时候,我就不实在!我会想尽所有的办法去让金贼倒霉,让金人吃亏害怕!”
“对付金贼?呵呵,忠昌侯果然是国之栋梁、快人快语。痛快,痛快!”恩平郡王鼓掌大笑,众人赔笑。
进了宴会厅,众人分宾主落座。恩平郡王和清河郡王两位王爷自然坐了首席,张宪在旁边相陪,众人各按职务的高低入座。宴席摆了三桌,在恩平郡王的祝酒声中,酒宴开始。
张宪正好坐在恩平郡王赵璩旁边,赵璩就打听张宪的家庭情况以及过往的经历。张宪也不瞒着,就把自己多大从军,参加岳家军跟着岳飞南征北战。岳飞死了以后,他就自己带领一帮岳家军的旧将北出三关,到沦陷区去坚持战斗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关于家庭成员,张宪同样没有隐瞒。他告诉恩平郡王,自己已经结过婚了,有一妻四妾、还有俩孩子。皇上问我的时候,我并没有隐瞒。但是陛下执意要赐婚,我也没有办法呀。
我知道这样挺对不起公主殿下的,王爷您要是不满意这桩婚姻,可以去找皇帝陛下建议收回圣意、为公主另择佳偶。张宪绝对不会有丝毫不满意的。
恩平郡王点了点头,“好哇!我就怕我妹子所嫁之人人品性不良,将来让我那可怜的妹子吃了亏。现在看来,张宪你还算老实,我妹子跟了你不会吃亏,这我就放心了!”
“其实你结婚那有什么呢?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本是常事。陛下已经和我说过了,等你的原配夫人来了以后,陛下就赐你们夫妻再举行婚礼,到时候我妹子也一起办婚礼。那你就拥有令人羡慕的齐人之乐喽。”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举杯相庆。
又喝了一阵,赵璩忽然提议要看歌舞。那年头富贵人家养的都有歌舞伎,举办宴会的时候经常要听歌看舞以助酒兴。张宪哪儿有那玩意儿呀,听恩平郡王这么一提,他多少有点儿尴尬,“王爷,我刚搬进侯府,家里没有歌舞伎。就这十名伺候的使女,还是张郡王刚送的。”
“哦,还有这种事?”恩平郡王有点儿不信。
张俊在旁边赶紧给证明,“张宪说的没错,他家里呀,除了护卫,还真没有歌舞伎。您要是想看比武,他这里倒是能给您凑出来几场。”
众人又是一顿大笑。恩平郡王摆摆手,“不必不必,我今天是看妹夫来的,瞧什么比武呀?来来来,咱们喝酒。”众人举杯同饮。
这顿饭吃的虽然有些拘谨,倒也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宴会结束,张宪送众位贵宾离去。恩平郡王酒意微醺,拉着张宪的手说不上来的那么亲近:“妹夫,我那妹子从小跟我这当哥哥的感情就好,将来嫁给你以后,你可得好好对她,不能让她受了欺负!咱哥儿俩投缘,将来做了亲戚,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竟管来找我!”
张宪连连表示感谢,看得众人羡慕不已。
从那以后,恩平郡王赵璩隔三差五就邀请张宪去他家,有时候他也会来张宪的忠昌侯府。两家人还没结亲,这关系已经先处的近了。
这一天,张宪接到报信,说是夫人银瓶的车队已经到城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