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制法说的太对了!”张俊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当年披坚执锐、铁马冰河的激情战争岁月当中,霍然站起声音转而高亢,“想当年,本帅统领大军于明州和金贼鏖战,也曾经人不卸甲马不离鞍,连日里和弟兄们一起吃一起睡一起杀敌一起喝庆功酒!”
“绍兴六年十月,伪齐刘豫统伪军三十万攻我大宋!本帅派杨存中抗击于藕塘,张宗颜夹击之。双方激战数日,待本帅总督主力大军赶到,一击破敌,直追敌至寿春!负伤几处坚持不下战场!”
都说人一老就爱追忆当年。张俊一提起当年统兵征战,为国家流血牺牲的经历来,就是慷慨激昂、激动不能自己!众人听着,心中不由升起对这位老将的崇敬之情。
讲了一阵子,张俊大概是发现这场合不对。现在还没有开始喝酒呢,他就大谈当年的英雄事迹了,难免有点儿不够尽兴。于是,话锋一转,清河郡王笑眯眯的看向了张宪。
张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是越看张宪越顺眼、越看越喜欢。当年他不是不认识张宪,那时候张宪是岳飞手下的头一号猛将,他也喜欢,但是更多的却是提防。岳飞和他不是一路人,张宪是岳飞的死忠,他不得不防。
但是现在,岳飞已经死了,张宪却因为率兵反叛活了下来,到现在被朝廷招安之后位居侯爵之列。因为巧合,两家结了亲戚,现在他竟然是越看张宪越顺眼,就好比兄弟子侄一般。
“制法,都是你,把我的思路都给引歪了。好了好了,酒菜已经拿来,你还不请我们入席吗?对了,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知道你搬迁新居家里的人手肯定不够,喏,我选了十名清秀灵巧的女子,送给你使唤吧。”
张俊拍了拍手,从外面依次走进来十名身穿青衣的年轻女孩。正像张俊说的那样,一个个长得都挺清秀。特别漂亮的没有,但是也没一个丑的。放到家里当丫鬟正好。
虽然知道这是现如今这社会的正常现象,张宪仍然觉得心里有点儿别扭。
张俊以为张宪不好意思,于是当场命令这些丫鬟们摆盘子倒酒,伺候大家伙儿入座就餐。
这边乱哄哄还没有坐好呢,外头又有警卫来报告,说是府门外又来了贵人道贺。这次会是谁呢?张宪挺纳闷,起身出去迎接。
张俊和温正阳都不知道是谁。要是平常,这二位或许自矜身份就坐着儿不动了。但是今天张俊因为太兴奋,就站起来要和张宪一起去看看。张俊去了,温正阳哪儿能坐着呀?他一说去,大理寺这帮人谁能坐着?那就一起去吧。
浩浩荡荡几十口到了门外一看,外头几匹骏马、几位衣着光鲜的贵人站在府门前。众人绝大多数都认识,正是当今丞相秦桧的公子,礼部侍郎秦熺!秦禧怎么来了?秦熺的到来,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秦熺一看侯府门里出来这么多人,尤其是看见清河郡王张俊和大理寺一帮人全都在,顿时慌了神了,赶紧过来给见礼:“小侄见过郡王,见过温大人、见过侯爷、见过各位。”这位不愧是礼部侍郎,在礼数方面就是做得比较周全,几句话和所有人都打过了招呼。
包括清河郡王张俊在内,所有人都是礼貌的点头微笑,不过也仅仅表示出了基本的礼貌。这和友谊无关,仅代表双方认识而已。这是张宪的忠昌侯府,而张宪才把秦丞相打得在家休养上不了朝。谁知道张宪对秦熺是个什么态度?
众人的眼睛全都看着张宪,不论是直接看还是眼角的余光看,都在注意张宪的态度。
张宪也没想到秦禧会来。看着秦熺他也有点儿挠头。但这是他自己的家门口,客人来了,他这个当主人的不招呼怎么成?
“原来是秦侍郎,少见少见。不知秦侍郎今日大驾光临寒舍有何指教?”张宪这话说的虽然客气,但话里话外的距离感确实聪明人都能听出来的。
秦熺拱了拱手,“前日忠昌侯见义勇为救了下官的小妾爱莲,下官想感谢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今天就借着侯爷乔迁新居的时机,为侯爷送上一份贺礼。及时恭喜侯爷搬迁之喜,也是感谢侯爷仗义想救之恩。把礼物端上来!”
旁边几位年轻汉子从马上搬下来一件礼物,使用木头箱子装着的。
“侯爷,此物太过珍贵,不易暴露在外。轻侯爷命人将此宝抬至房内再细细欣赏即可。”
啥宝贝,还不能在外面看?张宪好奇得很了。
人家既然送来了所谓的宝贝,张宪当然就不能把人家赶走了。反正家里地方大,看张俊刚带让人端进来的菜品估计得有上百份,也不在乎这几双筷子。张宪冲着秦熺一抱拳,“秦侍郎,里面请!”
把秦熺接进去,这边刚准备入座,外面来报:恩平郡王驾到!刚才秦禧来了之后,张宪就交代门口的守门军,再来客人一律问清是谁再进去报。别像刚才似的,来一个秦熺,就让清河郡王和大理寺卿全接出去了。竟管秦熺是送礼来的,那也太隆重了吧?
这回可不一样。张宪还没来及反应呢,清河郡王张俊、大理寺卿温正阳、包括秦熺都蹦起来了。
恩平郡王那是什么人?那是宋室宗亲!是皇帝赵构的干儿子,是差一点儿能当上太子的人。就因为赵构觉得对不起人家孩子,裁缝了人家恩平郡王这么一个爵位,那意思就是皇恩浩荡,皇帝对待你的好处会和太子一样的!
这么一个人,谁敢怠慢?别看大家都是郡王,到外面见了面,张俊却以臣子之礼参见恩平郡王,口称见过王爷。
恩平郡王赵璩是个年轻人,他看上去比张宪还要小几岁。赵璩的来意很简单,他是庆阳公主的亲哥哥。听说皇上要把妹子嫁给忠昌侯张宪了,人家当哥的不放心,来替妹妹把把关,来看看这个张宪到底够格不够格当自己的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