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爷的喊声吓了我一跳,我赶忙跑上去查看了一下,才发现正张顺两眼翻白,口吐白沫,蜷缩在地上抽搐,那模样如同中了剧毒一般,很是吓人。
难怪郑大爷会害怕,张顺的情况的确有些严重了。
我赶忙把鱼放下,捏起指头剑给张顺急救。
为了达到效果,我下手比较狠,一剑接一剑朝他身上捣出,俨然把他当成沙包在殴打。
郑大爷被我的凶狠模样吓得不行,直说:“小先生,你这是在救人吗?这也太狠了吧?”
郑大爷刚说完话,张顺脸色就缓和了,不多时便悠悠地醒了过来。
这时候郑大爷才明白过来,知道我的确是在救张顺,就对我竖大拇指道:“小先生厉害,厉害呀,果然名师出高徒。”
我微微一笑,没多解释,捏起指头剑,再次帮张顺揉了揉心口。
“啊噗——”
张顺张口吐出了一大堆秽物,总算完全清醒了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张顺疑惑地看着我和郑大爷。
“你刚才魇着了,我用指头剑给你提明火,暂时扛了过去,不过你身上的阴气还没除根,所以你这段时间就不要出门了,免得再惹上其他脏东西,你等下就回家去吧,我这里有一张辟邪符你拿着,回去烧成灰和水喝下去,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我掏出一张辟邪符递给张顺。
张顺匆忙接过符,小心地收起来,随即好奇地伸头道:“鱼呢?”
张顺才刚缓过气来,就开始关心那条鱼了。这也难怪,毕竟那鱼实在太诡异了,任谁都想弄个明白。
我把鱼搬过来,先拆掉了上面的红头绳。
话说,这红头绳是个什么作用?
在农村生活过的九零前,应该都还记得这东西,这东西原本是小姑娘拿来扎头发的,现在已经很少见到了。
不过我身上的红头绳,可不是用来扎头发的,那是三叔公专门制作的法器,名字叫做“系灵索”,是使用细麻混合婴儿胎毛搓成的。胎毛就是婴儿从娘胎里带来的头发。
人体有生气,这股生气往上顶,就浸入了头发之中,婴儿生气最足,头发里的阳气也最旺,用这样的头发制作出来的绳索可以套住一些灵物,故为系灵索。
三叔公的箱子里常备一卷系灵索,以前倒是没起到什么作用,今儿正好派上了用场,我用系灵索把那黑鱼绑起来之后,它就再也跑不了了。
红头绳解开,黑布也掀开,大青鱼的身形显现出来,张顺和郑大爷伸头看了一下,都是满脸讶异之色。
那鱼才刚出水没多久,看现在的模样,却已经死透了,而且表层的皮肉都已经腐烂了,正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儿。
张顺嗅到那气味儿,差点又吐了出来。
我用桃木枝把那鱼别翻了过来,肚子朝上。
两人再伸头一看,禁不住都是“啊”一声低呼。
那鱼的白肚皮上竟然有一张人脸!
人脸五官清晰,双目微闭,下巴尖尖,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看着像是一个女人,十分妖娆诡异。
两人连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就解释说这是一条活死鱼。
“活死鱼?那是啥?”张顺和郑大爷都是满脸疑惑。
“说白了,这鱼其实早已死了,但是躯体却被落水的阴魂占了,那阴魂以它的躯体为根脚,徘徊在桥下作怪,必要勾魂害死一个人,才可以换班离开,这么一来,时日久了,这鱼的身上累积的阴气越来越多,就变成了一条阴鱼,也就是活死鱼。”我说道。
郑大爷问道:“那现在咋办?这人脸又是怎么回事?”
“这人脸应该是老栓家的闺女刘月红的怨气凝聚成的。好在并不凶,应该还好处理。”我对他们说道。
闻言,郑大爷就声音哆嗦道:“这还不凶?那要是凶的话,得成啥样?”
“我也不知道,”我皱眉道:“不过起码应该能动,甚至可以说话,说不定还可以张嘴咬人。”
“哎呀,妈呀,太吓人了,你别说了,我心脏受不了,我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个。以前我对这个一直不大相信,这下算是彻底信了。”郑大爷拍怕胸口,催促我赶紧把那鱼处理掉。
我想了一下,就对他们道:“这样吧,我在这儿看着这鱼,你们去收拾一些干柴来,点一堆火,咱们把它烧了。到时我念咒作法超度一下她,应该就没事了。”
郑大爷好奇道:“就这么简单,那这桥以后还会不会有古怪?”
“这桥以后应该也没事了。”我对郑大爷说道。
郑大爷满脸迟疑,显然不太相信我的话。
我微笑一下,就给他解释说:“大爷,您就不要怀疑了,尽管相信我就好了。我告诉您吧,这个事情表面看着简单,其实里面的门道很多,我之所以能轻松把它处理掉,那是因为我来的时机好,那老栓家闺女的怨气并不是很重,若换成那杜家老爷子,可就没这么好对付了。”
郑大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转身找柴禾去了,张顺也去帮忙。
不多时,一堆柴火熊熊燃烧起来,我把那鱼丢了进去。
那鱼丢进去之后,火堆里顿时冒起了滚滚的浓烟,那烟死黑如墨,凝聚不散,如同水蛇一般扭动着臃肿粗大的身躯,顶端越放越大,最后竟然化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形象!
“啊呀,我要你们赔命——”
女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张牙舞爪朝我们扑过来。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的怨气竟然这么盛。
“不动明王,垦土镇魂!”
我手印连翻,赶紧将那黑烟镇住,将刘月红的怨气压了回去。
“鬼,鬼显灵了!”
郑大爷和张顺吓得直发抖,声音都变了。
我真是醉了,这两个门外汉,什么都不懂就算了,说话也不乱七八糟的,神仙才叫显灵呀,鬼显什么灵呀?那就鬼现形!
不过,虽然心里觉得好笑,但是我并没有纠正他们的口误,我只是让他们退开一点,不要轻易被那黑烟沾染到。
两人闻言,突溜一下跑出百把米远,那距离,别说是鬼烟了,就是炮弹都难打到他们。
我摇摇头苦笑了一下,盘膝坐下来,单手捏印控制住刘月红的怨魂鬼烟,一张纸符丢到火堆里,对着鬼烟道:“刘月红,你听我说,我知你有怨,但是流连人间终归不是正途,今番我修书一封与鬼差,叫他好生关照你,你接我法咒,可安心上路,到了那边,保你平安无事。”
我说完话,闭目念动往生咒,随着咒语一遍遍念出,那鬼烟也缓缓消失,被风吹于无形了。
还好,刘月红的怨念不是很强烈,刚才只是垂死挣扎而已,经过我一番施为,总算是成功超度了。
我松了一口气,起身对张顺和张大爷招了招,叫他们过来。
两人过来之后,我就告诉他们说已经没事了,然后让张顺回去,叮嘱他不要忘了我的话。
“放心吧,绝对忘不了!”张顺骑着车子回去了。
郑大爷心有余悸,和我一起往前走,路过桥面的时候,我隐约就看到空中降下一些白色的光点,凝聚到了我的头顶。
这就是功德,看来我刚才不经意间做了一件好事。
一路上,郑大爷对我夸奖个不停,都快要把我捧上天去了,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谦虚一下,说自己就是个小神棍,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郑大爷闻言,再次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不多时便进到了桥东的白塘村。
村口有个熟食店,门口搭了个敞篷,摆着几张桌子,可以吃饭。
因为我执意不要敬奉钱,郑大爷心里过意不去,看着时间到晌午了,就拉着我进了熟食店坐下,要请我吃饭。
我拗不过,正好肚子也饿了,就坐了下来。
让我没想到是,我这么一坐,却引出了一桩故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