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泉镇:
潼关之战,赵胥北下意识的替刘赣挡了一箭,这箭力道极大,李万庆外号射塌天,以善射著称。他慌忙中射出的一箭,其力道和角度同样毒辣,直奔赵的咽喉,幸亏被刘赣挡了下来。李万庆的第二箭,力道明显小了许多,赵胥北穿的是精铁打制的优良铠甲,但照样被射透,箭尖破开皮肉,好在入肉不深,没伤到骨头和脏器。
在罗泉镇将养了半个多月,后背一扯至今还疼,赵胥北现在回想起来还后怕,当时刘赣急得拖着伤体就要自刎,以死谢罪。
潼关城下,官军大获全胜,斩杀贺国观,俘获射塌天李万庆,蝎子块拓养坤,武大定等巨匪,李自成等残部遁入深山,一举扫平祸乱西北中原十数年的乱民叛匪。朝廷只留下孙传庭的秦军继续围剿,其余各部陆续返回。
胜利的消息传到京城,崇祯龙颜大悦,当庭赐宴百官,祭祖告天。兵部的核功也快速进行,从内廷太监,到朝堂大人皆得分润,人人皆有封赏,举朝欢喜。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赵胥北实授潼川州知州,获得六块赏功银牌,可以即刻授官,事后报吏部报备。顾麒麟由练总升任知县,四川官场物议非非,当初赵胥北就是靠着军功以秀才身份出仕,如今又出了个顾麒麟,大明什么时候秀才也可以主政一方了。他们这些人都是在科场摸爬滚打数十年,秀才,举人,进士,候补,外放,一步步熬过来的,如今凭着军功升官的人越来越多,难免心里泛酸。
刘赣,肖力镇等升任练总更是引起一片沸腾,整个练勇营地都炸了锅。刘家人世代都是赵家的家奴,肖力镇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难民,祖上世代务农,其他人也大多是农夫,小贩,逃兵,身份地位低下,这辈子就没想过有招一天还能当官。当初赵胥北将大伙的卖身契一把火烧了,又教将士们读书识字,说将来未必不能出将入相,大伙以为是痴人说梦,如今有榜样在前,练勇们识字训练的热情更是高涨。
如今的罗泉镇热闹非凡,沿着珠溪河两岸,店铺林立,盐店,粮店,布庄,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人流如织,舟楫穿梭,熙熙攘攘。有练勇驻扎在此,没有土匪地痞的骚扰,也没有官府胥吏的盘剥,买卖公平,各方商贩迅速云集于此。
赵胥北走在街上,百姓纷纷行礼,这种感激是真心的,是赵带来了如今的安定和繁荣,在乱世中给了大伙一条活路,很多人家都供着赵的神像,烧香祷告保平安。
与百姓相反,乡绅将赵胥北恨的牙痒痒,国朝对士绅百年优待,都惯出了毛病,占有大片田地,却不服劳役,不纳粮,还把控乡村的话语权,掌控着生杀,赵胥北整顿吏治,追缴钱粮,一幕幕血腥的杀戮,直接杀得他们敢怒不敢言。
赵胥北已经向巡抚大人陈主簿接任,凭着圣眷正隆的杨嗣昌关系,吏部已经有消息传出。陈邦即将接任县令的消息传开,府衙里的各官吏,县里的乡绅也都人心浮动,陈邦放出话来,一切照旧。明末官场党派林立,最大的是阉党和东林党,此外还有楚党,齐党,浙党等,党同伐异。杨嗣昌自称无党无派,陈邦本是阉党,投靠了赵胥北,绑上了战车,也就贴上了标签。
盛京城:
自皇太极征朝鲜回来,盛京城鼓乐齐鸣,百姓欢腾,庆典还未结束,宸妃海兰珠诞下一子,皇上龙颜大悦,史无前例的辍朝三日,设宴庆贺百日,同时大赦天下,除了叛逆,谋反,其余一律赦免。盛京城内三月来几乎天天有宴席,好不热闹。
皇太极有八个儿子,长子豪格,正蓝旗旗主。次子洛洛、三子洛博会未及成年便早殇。剩下的是四子硕塞、五子高塞、七子常舒,宸妃所生之子为八子。
今日轮到范文程府上设宴,济尔哈朗喝的有点多,口无遮拦的说道:“皇上偏心眼,三个月前生皇七子时也没有这排场,你们看这皇八子一落地,大宴小宴不断,听说蒙古诸部还要来上贡。”
范文程赶紧制止说道:“郑亲王慎言,咱们做臣子的,不可私议主上。”
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端着酒碗,满不在乎的说道:“你们汉人规矩多,咱们满洲不讲究这个,皇八子排行老八,不是正好与皇上八哥同排行吗,你们说皇上是不是要立太子呀。”
范文程赶紧打断说道:“喝酒,喝酒,奏乐,起舞。”济尔哈朗望着婀娜多姿的汉女扭动腰肢,看得出神,似乎忘记了刚才话题。
宴席散后,范文程长子范承荫小声说道:“父亲,孩儿以为郑亲王所言似有所指。”
范文程笑道:“济尔哈朗这个老狐狸是借酒装疯,他是在试探,好提前选边战队。”济尔哈朗是努尔哈赤第舒尔哈齐的第六子,父兄皆因叛逆被诛杀,为了生存下去,他从小就谨言慎行,成为唯一非直系子孙封王的。权力斗争游戏里的获胜者怎么会喝点酒就失言呢,范文程是不相信的。
他接着分析到道:“豪格独掌一旗,战功卓著,封和硕肃亲王,按理说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可圣上始终不肯明旨册封。这满人与咱们汉人不一样,不讲究嫡长子继承,当年先大汗的嫡长子褚英亦不得善终。四子硕塞虽然年幼,亦颇有战功,五子高塞好文不喜武,七子常舒还未满周岁。为何圣上独独偏爱这个刚降生的八子呢?”范文程问范承荫,也是问自己。
范承荫道:“宸妃得宠,废长立幼。”
范文程道:“不会,今上天纵英才,此举必有深意。宸妃海兰珠是蒙古科尔沁贝勒寨桑之女,皇上是在收蒙古人之心呀。”
潼关:
潼关南面茫茫大山,一个昏暗的山洞中,李自成躺在简陋的草堆上,当日从崖上跳下,本以为必死,所幸挂在崖壁上横出的歪脖树上,被亲兵所救,讽刺的是,若历史轨迹不变,七年后崇祯帝将吊死在煤山歪脖树上。
顾君恩没有那么幸运,虽说沟底有很厚的荒草,捡了一条命,但身上多处骨折,不能动弹,被石头树杈刮出的伤口感染,一直高烧不退,陷入昏迷,说着胡话。
李自成等人一直东躲西藏,昨日遇上一小股搜山的官兵,现在身边只剩下五个人了。
“啊?”前面探路的一个亲兵踩中陷阱,脚底被尖刺戳穿。一伙人从林中冲出,手中兵器陈旧简陋,身上穿的也破破烂烂。李自成的宝剑丢失,拿着一把崩了刃的柴刀,气势汹汹的对着这伙人。
一个头领模样的壮汉扒拉开众人,靠前仔细端瞧,忽然冲过去大喊:“闯王,俺是宗敏。”
李自成也是吃了一惊:“宗敏,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刘宗敏乃是闯军第一虎将,长得魁梧,膀大腰圆的,如今瘦的皮包骨头,精神委顿。刘叹道:“哎,一言难尽,兄弟们断粮好多天了,能吃的都吃完了,最后连死人都得吃。”无广告网am~w~w.
李自成黯然神伤,他们又何尝不是靠吃同伴才活下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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