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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除尽

    资县

    崇祯九年腊月二十三是祭灶神的日子,按照明末的风俗是“官三民四船五”,即是说官府及官宦人家在腊月二十三日,普通百姓没有功名的人家在二十四日,水上人家及贱籍人家在二十五日祭灶,传说灶王爷在这一天上天汇报于人间一年中观察到的善行或恶行。过了这一天,各行各业也就停止工作,开始准备过年了。

    本来按照太祖制定的《大明律》春节只放假四天,可是从成祖到万历年,假期逐渐延长,在腊月二十三祭完灶后,衙门封印开始,连上年假加上元宵节假一直放到正月二十日才重新开印。

    县衙封印是件大事,有着繁琐的程序和隆重的礼仪,凡是在册的官员,胥吏,杂役都要参加,城内的官绅大户也要到现场观礼。仪式由礼房司吏王陆主持,衙门内供奉的各路神仙都要祭祀一遍,最后对着北京方向向皇帝遥祝,全部仪式完毕后,王陆清了清嗓子,喊道:“礼毕,封印。”

    “慢着!”赵胥北一嗓子震醒了昏昏欲睡的观礼嘉宾。众人不知何故,脸上茫然,互相观瞧,封印典礼即将完成,只差最后一步贴封条,赵胥北突然打断,他想干什么,在一切事情讲究礼法的年代,赵这样做是非常无礼的,连嘉靖皇帝都碍于礼法,从嘉靖三年到十七年花了十四年的时间完成大礼议之争。这赵胥北以后不想在官场混了,张季嘴角漏出一丝微笑,把这事传扬出去,再让二哥参上一本,革了他的官职和功名,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压在自己上头,很是不爽。

    赵胥北不管众人作如何想,站起来,转案桌后,手按着大印,侧身前探,用目光扫视众人。

    “真是粗俗,不雅。”堂下的张季心中暗道。赵胥北看了良久说道:“本官上任之时,曾下令让各房清理账目,如实上报。今已过两月有余,可否完成。”

    堂下各房司吏听后一惊,没想到这新任县令竟然问这个,本以为他早就忘了,纷纷拿眼睛余光看向户房司吏张乐,张乐是张家旁支,张家是资县最大豪绅,大家平时都唯他马首是瞻的。张乐心中不以为意,回道:“大人容禀,账目实在太过繁多,还请宽限几日。”

    “放屁,宽限几日,我看你们是根本不想让本官查账,想必都让你等贪了去吧。”赵胥北大怒道。

    “大人,息怒!”顾师爷小心提醒道。

    张季暗笑:“这也是读书人说的话,再参上一条有失官员体统,看他不被言官的唾沫淹死。”

    张乐嘴角一笑说道:“大人可不要冤枉在下,属下兢兢业业,克己奉公,一向安分守己,大人若是不信,可请下守道御史详查。”

    “不用那么麻烦,先打你三十棍,看你招还是不招。”赵胥北一拍惊堂木喝到:“来人,拿下。”

    皂班中刚有人习惯性的要动手,快班张头咳嗽了一声,又缩了回去。衙门里有“皂,快,壮”三班,皂班值堂役,快班司缉捕,壮班做力差,到了明末早已没有那么分明了,仗着张家的势力,三班皆以张头为首。

    “怎么,本官说话不好用吗,你们是想将本官架空吗?”赵胥北见无人听令行动,看着张季说道。 m..coma

    张季赶紧回道:“大人,属下们怎敢,只是这张司吏也是有功名在身的,按大明律是不得用刑的,衙役们也怕坏了大人您的名声不是。”

    赵胥北笑道:“你道本官不知道,他们都是你的党羽,在任典史期间,拉帮结派,如今三班之中都是你的人,你还包庇青皮恶棍,欺压良善,盘剥百姓,本官今日就连你一起定罪。”

    张季怒道:“好你个臭小子,你想冤枉我,我乃朝廷命官,要审我,也是按察使司,还轮不到你。”

    赵胥北冷笑一声道:“来人,张季勾结反贼,先行羁押。”

    猛得堂外冲进一队人,各个披甲,沉重的脚步声震得人心惊,这些人全部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是陆傻杀手队的队兵,各个凶神恶煞。冲进来后将张季,张乐反手压着,两人大喊:“大胆,你眼里还有王法吗?我乃朝廷命官,谁敢动我。”

    陆傻抽出佩刀,猛地一挥,砍掉了张季的人头,又反手一刀,砍在张乐脖子上,两人动脉破裂,鲜血如同喷泉一般,直冲房顶。

    “杀人了。”变起突然,短暂的惊讶过后,有人大喊一声,众人才反应过来,“杀人了,杀人了。”人群炸锅一般四处奔逃。这时又有几队兵冲进县衙,堵住了各个路口。

    与此同时,驻在城内的练勇四出,快速夺取县城四门,接着一队队练勇入城,然后大门砰得关紧,吊桥收起。城内百姓见大批兵勇入城,以为是又发生兵乱了,纷纷关门闭户,不敢探头。

    “奉县尊大人令,抓捕流贼细作,无关人等回避。”刘赣带领队兵沿街喊道,各队兵按照事先计划,各奔赴自己的目标。近三个月时间,哨探队已经将城内青皮地棍的藏身处侦查的一清二楚。

    “把总,这里,这里就是张虎那厮的老巢。”李珂指着一处院子说道。

    左营甲总把总肖立镇抬眼看去,好气派的宅子,门口两个大狮子,门楣上竟然还有一个门档。按照明代朝廷建制,只有朝廷官吏所居府邸才能建门楣,大门之上的横木称为门楣,、门楣上的正六角形的方木或者圆木称为门档,门档越多官员品级越高。没有官面上的身份,普通百姓,即使富甲一方也不可以标示门楣,如今世道乱了,法纪废弛,地方上的富绅为了满足虚荣心,纷纷逾制。

    肖立镇冷笑道:“区区一个地痞流氓也敢如此狂妄,来人,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