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泉镇
赵胥北一大早就拉着顾麒麟,郑远,吴成等人到路口等候,说是今天有宝贝送到,几人翘首以盼。吴成猜是古籍孤本,郑远猜是火铳盔甲,顾麒麟猜是奇珍异宝,赵胥北神秘地摇了摇头,三人更是感到神秘。
路口渐渐出现一支商队,几个大车,远远的就有股臭味飘来。“来了,来了”赵胥北兴奋的说道。吴成捏着鼻子问“啥宝贝,这么臭呀!”
商队临近,一辆华丽地马车上下来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是赵胥北的姑母赵巍,双方见过礼后,赵巍同样用手帕捂着鼻子说:“你这孩子,要的这批货可是害苦我了。”自有丫鬟小厮迎进府内,货物交割有账房小厮负责。
打开四辆骡车盖着的草席,立刻臭气熏天,旁边正热火朝天砌护墙的工匠也纷纷侧目望来,大板车装的都是满满的粪肥,在庄稼人眼里这可是宝贝呀。“这是清单,交给你点验了”赵胥北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顾麒麟,转身就跑,吴成,郑远也是溜了。
“喂!”顾麒麟大喊无效,只得捂着鼻子与账房过数,当了十几的年少爷,五谷不分,到了罗泉镇净干些有辱斯文的事了,都是赵胥北害的,他心里怨愤地想。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这次托姑母四处购买了大量的农具,开春后就要开始开荒耕种了,罗泉镇周边的地荒废时间不是太长,拌入肥料,想必夏收时收获不会太差,为此购买了几车粪肥,这个时代没有化肥。地里的收成好坏全靠这些臭哄哄的东西了。
作物根茬与牲畜粪便,人的粪便屎尿混合,铺一层干茬秸秆,铺一层人畜粪,再撒些细土,堆成高两米多大堆,堆积五到十天,堆顶塌陷,冒热气,没有塌陷的地方还要再浇点水,把粪堆倒开,有板结的大块要打碎,然后重新堆好,干的地方浇点水,再发酵十天左右。如此反复几次,后世城市中人认为农家肥比化肥好无污染,却不知这中间的辛苦。
账房老先生拿出一个碗,装了半碗粪肥,拿到顾麒麟面前,放入一条蚯蚓,盖上布,少顷,打开,就见蚯蚓钻入其中,只留下一个小孔洞。“好肥呀!”一个伙计说到。蚯蚓钻入,农家称肥熟,不钻为生肥,不但不能增产,反而会烧死庄稼。
赵胥北这次**货物众多,有木犁,耙,耧,镰刀,锄头等。竟然还有十三头耕牛。不同于北方多为黄牛,南方大多是水牛,不过南北方同样的是牛价涨得厉害,现在每头竟然涨到了九两左右,万历年间不过二三两。普通小民根本负担不起牛价,只能靠人力耕种,就是地主家也就只有两三头而已。赵胥北一下子买了十三头,立马引起轰动,妇人小孩围着看个不停。
农谚中说的"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就是说从冬至开始数九,数到第十个九就可以春播了。这些牛,赵胥北不打算分下去,雇佣专人饲养,以租借的方式交予农户使用,到收获时再收取籽粒租费。耕牛有限,当然是乡丁家属优先了。 m..coma
跟着前来的还有五户流民,赵胥北在县城贴了告示,招募流民耕种,管吃住,还有工钱,本来应募者众多,可是听说每户必须出一壮丁加入团练,很多人就打了退堂鼓,资县这一带比起川北还算安定一些,不到实在活不下去的时候,没人愿意当兵上阵搏杀玩命。
赵胥北十分羡慕李自成,中原陕甘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只要大旗一立,从者几万,十几万的计。不过赵胥北知道再过几年,四川就将大乱,李自成,张献忠先后入川,然后是清兵肆虐,川蜀人口锐减了十之八九,到了康乾时不得不从湖广移民填川。
汝宁府
接到崇祯六月剿贼的严旨后,洪承畴与幕僚昼夜研究,陕甘,河南,甚至南直隶,到处都是农民军,七万官兵听起来很多,但是撒在这广大地域就有点杯水车薪了。还是幕僚提醒,皇上关心的是何时收复中都,一语惊醒梦中人,洪承畴决定分守关隘,集中各路主力,直扑凤阳。
大军行至信阳时遇到老将尤世威,洪承畴如获至宝,下令设宴款待。尤世功、尤世禄尤世威三兄弟早在天启年间就以勇武著称,尤世威积功升至建昌营参将,调守墙子路,天启七年迁山海中部副总兵,与总兵满贵赴援宁远,与后金军大战月余,亲冒矢石,战功卓著,至崇祯二年时擢总兵官,镇守居庸、昌平,四年为山海总兵官。崇祯七年,受命偕宁远总兵官吴襄驰援宣府,作战不利,言官上书弹劾其拥兵不进,被判褫职论戍。尚未动身,闯王攻陷中都,朝廷让其待罪立功,充为事官,与副将张外嘉统率山海关关门的五千铁骑前往剿贼。
洪承畴如虎添翼,信心大增,当即派尤世威与参将徐来朝分别驻守在永宁、卢氏一带的山里,以便扼守雒南兰草川、朱阳关的天险,断绝流贼出入豫陕之路;同时飞檄援剿总兵左良玉和汤九州率五千人扼守豫西南南阳府的内乡、淅川,河南副将陈永福率一千八百人堵截卢氏隘口;四川总兵邓玘、湖广总兵许成名、副将张应昌等率部驻扎襄阳、郧阳一带。洪承畴亲自带参将贺人龙、副将刘成功,与新任凤阳巡抚朱大典两路合围凤阳,意图将闯军消灭在中原大地。
襄阳
襄阳地处江汉盆地,战略地位非常重要,自古就有“以天下言之,则重在襄阳”之说。江汉平原四面环山,北面有伏牛山,东面有大别山,西南有大巴山,西北有秦岭山脉,一条汉江穿行而过,襄阳临江建城,南来北往都绕不过襄阳。驻守襄阳的是四川总兵邓玘。
“都散了!都散了!”邓玘麾下标将王允成大声说:“总兵大人说了,再过半月一定给兄弟们发饷。”
“又托半月,都半年没发饷了。”一个家丁嘀咕到。
王允成听见说道:“皇上拿出内库私房钱,这次一定给弟兄足额发饷。都散了,围着干嘛。”众家丁又一次失望离开。
“妈的,又吃这破玩意!”一个家丁把手中掺着木屑的干粮使劲一摔骂道。
“小点声!小心杀头!”另一个家丁劝到。
“老子走时婆娘都要生了,也不知是不是个带把的!”又一个家丁埋怨道。
崇祯二年邓玘带川军进京勤王,由直隶到河南,再到湖广,转战千里。川军士兵已经六年没有回过家了,队伍中弥漫着思乡情绪。
“怎么样,怎么样?”众人见管队官赵辉回来纷纷上前询问。赵辉两手一摊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将军说了,再等半月准发。”
“又托,还得等到猴年马月呀!”众家丁一听立刻炸开了锅。明军中克扣军饷司空见惯,甚至成为了惯例,每月二两饷银,到手也就几钱,可就是这么一点银子还托了半年。
“格老子的,一定是被他们给贪了。”一个家丁抄起武器鼓噪,其余人见状也抄起了家伙,闹哄哄的冲向中军大帐。家丁营鼓噪,迅速向四方传染,其余各营同样没有领到军饷,骑兵营跟着也开始闹饷。
哗变各兵堵在中军大营辕门前闹着要见总兵邓玘。“大人不在营中,等大人回来一定给兄弟们一个交代”中军宿卫官极力安抚众人。
“骗鬼呢,我们要见大人,我们要饷银。”一个家丁不依不饶的叫道,并冲击辕门,总兵亲兵排成人墙阻挡。
“啊!”中军宿卫官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插着的半截短剑,双方推搡中,不知是谁不小心戳了他一剑,捂着流血的胸口不甘的倒下,各兵停止喧哗都是呆呆地看着。闹饷,以前也有过几次,上官责罚一下也就罢了,可是杀官就等于造反,是要杀头的重罪。
“怎么办?”哗变各兵茫然失措,纷纷后退,露出一个大圈,
“反了,反正都是死”赵辉把心一横率众而出。
“反了”众人也跟着一起反了,人多势众,亲兵见事不好一哄而散,纷纷逃命去了。赵辉搜遍军营未找到邓玘,抓住一个亲兵问道:“邓大人呢?”那人哆哆嗦嗦地说道:“不知道。”“噗!”赵辉一刀结果了他,又抓了几人,终于得知邓玘在得月楼宴饮。
得月楼离驻地不远,是远近有名的酒肆,哗变众兵得信,更是气愤,整日吃糠咽菜的,当官却克扣军饷,中饱私囊,吃喝享受。邓玘酒过三旬,正搂着美女逍遥,惊闻麾下将士闹饷哗变,刚想回营,变兵纵火烧楼,眼看火势熊熊,往上蔓延,烟雾弥漫中,邓玘在贴身亲军的保护下,死命逃下楼来,慌不择路加上酒醉腿软,一足踏空,坠入火中被活活烧死。
“不要杀我!”一人连滚带爬的从火楼里逃出,跪在地上左右作揖。“各位好汉,不要杀我,俺是乐师”赵辉认得此人,其乃是得月楼负责演奏的笛手,名叫管迪。
四川总兵邓玘身死,五千川军如鸟兽散,乱军在襄阳城内大肆抢掠,得知朝廷镇压大军将至,纷纷夺门而出,分成数股,各奔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