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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震惊

    北京

    中都告陷,祖坟被挖,举朝震惊。崇祯皇帝闻讯哀痛万分,换白衣罢朝,哭告太庙,连下罪己诏,“万世根本之地,一旦竟为骷髅之场,良可痛也,良可恨也。”兵部尚书张凤翼更是惊怖欲仆。

    满朝文武皆是素服,廷议已经进行了两个多时辰,崇祯帝垂头丧气,情绪已经降到最低点,满朝文武还在互相推诿责任,兵部怨户部粮草不济,户部责难兵部战守之策有误。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大学士温体仁与淮阳巡按吴振缨是儿女亲家,凤阳巡抚杨一鹏是大学士王应熊的老师,因此内阁本想将此事压下,待官兵克复了凤阳再议,到时皇上怒气稍平,也好给二人拟个免死的罪名,不料圣上今日就要廷议。

    温体仁奏道:“那淮安凤阳相去数百里之遥,平日未奉移镇之旨,巡抚是不能擅离职守的,自成兵至之时,巡抚杨一鹏得讯即刻领兵往救,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杨一鹏虽罪责难逃,但情有可缘。”

    崇祯帝一听顿时恼怒,朕都下了罪己诏,承担了最大责任,可做臣子的却没有一个人敢担当的。

    廷议很久也没有议出个结论,最后恭请圣裁。崇祯下旨切责大学土温体仁、王应熊,立敕锦衣卫,将巡抚杨一鹏、巡按吴振缨拿解来京,杨一鹏失陷中都,惊扰皇陵,判斩立决,吴振缨遣戍,守陵太监杨泽虽死亦判鞭尸。

    “中都失陷,贼寇猖獗,列位臣工,可有良策。”崇祯帝缓缓的问道。自十六岁登基始,他励精图治,勤于朝政,一心想中兴大明,可是近年来内乱不断,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祸乱陕甘中原数省。外又有后金肆虐。朝堂之上这些道貌岸然的所谓朝廷重臣,国之柱石们又是盘根错节,贪腐横行。日夜操劳,殚精竭虑,二十多岁的崇祯帝完全没有青年人的激情,到似四五十岁的人一般,暮气沉沉。

    满朝文武你看我,我看你,议来议去,无非是严旨剿贼的陈词老调。最后廷议决定以谕令发出,“谕中外刷国耻,尽心杀贼。”调洪承畴统陕西兵出关,会同中原各省官兵合七万余,四面合围。同时调山东巡抚朱大典为漕运总督兼淮阳巡抚。管辖卢、凤、淮、扬四郡,即日移镇凤阳,防护陵寝。发京,省,帑金一百多万两充作军饷,同时限定六个月内剿贼。

    草原托里图

    特木尔冲锋在前,发誓要重现蒙古荣光。察哈尔部只余两千余户,此战是生死之战,全部男丁皆上马。一千轻骑兵冲在最前,使用角弓,大多穿皮甲。接着是三千老弱,蒙古人是马背上的民族,四五岁时就开始骑马射箭,部落中男丁无论老幼都居中冲锋。军阵最后是五百重骑兵,皆有铠甲,使用马刀,投枪,是汗王的亲卫队,也是察哈尔最后的精锐。

    多尔衮面对蒙古人的冲锋镇定自若,女真人与蒙古人从老辈算起征战了几百年了,当年成吉思汗麾下的铁骑踏平了大金国。如今风水轮流转,属于蒙古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八旗铁骑纵横的天下。多尔衮冷哼一声:“几百年了,蒙古人还是这老战术,不知变通,难怪他们要没落了,传令各旗未得令不得乱动,紧守两翼。”

    马蹄声轰轰震响,骑兵冲锋声势浩大,大地都在颤抖,蒙古人怪异的吼叫,胆小一点的敌人,被这阵势早就吓倒了。冲入百步之内,一声鸣笛响起,蒙古人纷纷挽弓控箭,“嗖,嗖,嗖”四千多支箭从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射向后金大阵。

    “避箭”不等萨哈廉下令,八旗兵久经战阵,经验丰富,早就下马竖起大盾。“铛,铛”蒙古人的轻箭很难穿透木盾。又是一轮箭雨落下,只有几个倒霉鬼中箭,后金兵普遍穿镶铁棉甲,大多没有伤到要害。只有两人被射中脖子,显然没救了。

    蒙古人并不靠近后金军阵正面,而是顺着两翼侧面,奔袭而过。这也是传承了几百年的曼古歹战术。两军交战时,冲在最前面的轻骑兵抛射,造成敌人混乱,并不与对方步兵短兵相接,或是直接冲阵,而是转向敌阵侧翼,从两翼及后方各个方向射箭,扰乱对方军心。第一波刚过,第二波又到,同样如此,源源不断,攻击不停,没有几个军阵能够扛过四波的。如果敌人还是不乱,就佯装惊恐后撤,边退边转身射箭,没有统一指挥,各人胡乱射箭,慌乱逃走,勾引敌人追击,只有最精明和控制力极强的敌军才能抑制住追击的冲动,不去追击佯装溃败的蒙古人。一旦敌人骑兵追击,拉开距离,蒙古轻骑兵立刻调转,从两翼包抄,一直等候在阵后的重骑兵正面冲击,使用用战斧,长矛,此时追击中的敌军,阵型不稳,难以抵挡,又被蒙古轻骑兵穿插包围,各个击破。这个战术过程可能持续一个时辰,也可能持续数天,甚至数个月。

    当年蒙古西征,速不台集中七万人抵达匈牙利布达和佩斯城下,匈牙利国王贝拉则集中了他的十万大军。蒙古人没有强攻城池,而是浅尝辄止即向东撤退,他们慌乱撤退,败得就跟真的一样。匈牙利人断定速不台是被他们的兵力优势吓住了,于是纷纷要求追击。他们急着瓜分战利品,贝拉出动了全部十万军队追击缓慢撤退中的速不台。速不台往东连续撤退六天,东撤三百五十余里到达沙约河畔的莫希荒原。然后蒙古人分出四万人正面回击,三万人利用黑夜从上游结筏潜渡以迂回到匈牙利人的后方,混乱中匈牙利人崩溃了,蒙古轻骑兵要比笨重的欧洲骑士跑得快得多,灵活的多,他们从后方两侧包抄追击,用弓箭将无奈的匈牙利骑士击落马下。结果是至少有七万匈牙利人死在战场和西逃的路上,而蒙古人的损失不过一万左右。

    多尔衮不是盲目自大的欧洲领主,自努尔哈赤始,几十年的蒙金战争中,蒙古人的战术已经被摸透了。第二波蒙古骑兵射完箭佯装败退回逃。多尔衮下令大阵缓慢推进,保持阵型,不可乱动。特木尔见后金军阵不乱,只得命令蒙骑重新集结,对后金左翼冲击,冲到百步放箭,七八十步时一个华丽的转身奔回,一波退去,一波复来。这些蒙古人从小骑在马上,马术娴熟,做出各种动作,惊险华丽好看。后金大阵就是一招,举盾挡箭,呆板但是有效,蒙古人声势大,取得的战果却小的可怜。

    “看来得冲得更近些。”特木尔心想,破盾阵最好用投枪,大锤,可是冲得那么近是蒙古人最不愿意的战法。蒙古铁骑横行天下,靠得就是高速的机动性和灵活性,很少打硬碰硬的恶战。背后就是老营,是汗国最后的希望,特木尔不得不选择决死冲阵了。

    额哲也知道这场战斗的重要性,一旦落败成了阶下囚就再也没有重振蒙古的希望了。额哲抬出两箱财宝,金银首饰,玛瑙玉石,琳琅满目,满满的,耀人眼目。特木尔来回来回跑动大声鼓劲:“汗王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破阵者重赏,我们成吉思汗的子孙,长生天保佑,为了老汗王报仇,杀贼,冲呀!”

    特木尔冲在最前面,跟着冲阵的蒙古人也是疯狂了,大家都知道这可能是草原勇士最后的荣光了。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放箭!”直到冲进五十步,蒙古轻骑才松开弓弦。同时,后金大阵也射出了重箭,八旗兵普遍使用的是类似后世的反曲复合弓,它们都是用木头或竹芯做的,两侧是硬质弓稍,手柄部分加厚,内有额外的木材或骨质材料增加硬度。动物角被牢牢地粘在了弓腹部,而动物的筋腱则被粘在弓背。当弓臂弯曲时,内部的角被压缩,而外部的肌腱则被拉伸,这样就形成了潜在的动能。这两种材料都比木头更有韧性,因此女真人的弓无论射程还是力量都超过了蒙古弓。

    后**换算后世单位普遍在70至80磅,百步可以穿破皮甲,七十步用重箭可以穿破锁子甲,五十步用重箭可以破板甲。多尔衮忍到五十步才下令放箭,就是为了把敌人放的更近,提高射击精度,造成更大的杀伤,一次就给蒙古人留下深痛的血教训。双方大阵,箭矢横飞,蒙古人射出的是轻箭,胜在射速快,短短几十步已经射了三轮,金军盾牌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羽,箭矢太多太密,很多防护不严的士兵纷纷中箭,距离近,轻箭也可以破开镶铁棉甲,三波箭雨造成八旗兵六十多人的伤亡。

    奔驰而过的蒙古轻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骑在马上,好大一个目标,没有盾牌掩护,身上只有一身皮甲,根本挡不住女真人的重箭。特木尔肩膀中箭,箭矢力度大,穿透棉甲,又穿肉透出,幸运的是没有伤到骨头,看同伴纷纷落马,疼痛加上心伤让这个勇士眼中含泪。

    苏赫巴兽汉语意为猛虎,十七岁随老汗王征战,大小战阵数百场,前后负伤十多次.“死”苏赫巴兽看准一个八旗兵,箭从两面盾牌的缝隙间穿过,精准的射中其面门,那兵向后仰倒,显然活不成了。马上射箭不容易,战马奔驰,上下颠簸,骑士要选择马蹄腾空的短暂瞬间,瞄准射箭,难度很高。只有像苏赫巴兽这样的百战老兵才能骑射,绝大部分轻骑都是抛射,不求精准,只求大面积覆盖杀敌。苏赫巴兽又抽出一箭,搭在弓上,瞄着一个穿黄甲的金兵,“朴”苏赫巴兽突然感到身体震动了一下,拉弓胳膊的力量全失,无奈的松开弓弦,低头一看胸口一支羽箭,他抓不住缰绳,滑落马下,心想:“老汗王,臣随您去了。”随后脑袋被后面冲来的战马马蹄踏碎。

    布日固德只有十五岁,三岁时就被母亲放在马背上,六岁父亲给了一把小弓,布日固德就是“雄鹰”的意思,父母希望自己像先辈一样翱翔在草原的天空上,这是第二次上战场。后金军射的箭果然名不虚传,又准又狠,好几个小伙伴都中箭落马了。布日固德灵巧的闪过射向面门的一箭,三棱箭头在脸上划出一道血口子。“阿爸!”他看到父亲左眼被射中,直接穿透头颅,箭尖滴着血。战马拌在地上的死尸上,将布日固德甩了出去,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他机灵地顺势一滚,爬起来想跑到父亲身旁,战场上万马奔腾,几次都没有成功,特木尔正巧赶到,一把把他拉上自己马背,向右翼奔去。特木尔回头望去,勇士们伤亡太大了,粗粗估计,已经有四五百勇士阵亡了,这对察哈尔部来说可谓是伤筋动骨了。

    轻骑兵冲锋过后紧接着就是重骑兵,蒙古人的传统战术,轻骑兵骚扰敌阵,待敌慌乱之时,重骑兵直接冲阵,不死不休,破阵后,轻骑兵卷土重来,利用高机动性将敌人分割包围。五百重骑兵冲锋,轰隆隆的作响,蒙古汗国衰落了,当年成吉思汗时代的重骑兵,配置全身铠甲,还是厚实的板甲,铁盔,铁臂,连马匹都是全身包甲,如今这五百重骑兵,只是前胸后背配了片甲,用麻绳紧紧束缚在一起,只是比轻骑兵的皮甲稍好一点罢了。

    “长生天保佑重甲骑兵的兄弟们能冲开敌阵”特木尔心中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