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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拐

    资县主街拐角处,赵胥北,吴成,郑远三人正在密议。“真要如此,少爷,您读书人的斯文可就扫地了。”吴成说道。

    赵胥北拍了拍他肩无奈的说:“人才短缺,只能出此下策了。”

    如今罗泉镇的摊子铺得越来越大,需要越来越多的读书识字之人,虽然已经开始教习乡丁识字,但这不是朝夕就可速成的。

    “都摸准了吗?”赵胥北问道。

    “没问题,我都盯了三天了,每日都是如此。”郑远回答道,“这阵子,顾麒麟每日在县学下学后,都要先到春花院坐上一刻钟,然后再回府。学政李大人下学后在县学耽搁片刻后就直接回家。路线我已经走了几遍,万无一失。”

    “好,照计划行事。”赵胥北说完整了整衣服,三人各自散去。

    “顾学弟,顾学弟,一向可好,相请不如偶遇。”赵胥北一直在胡同口盯着,见顾麒麟从春花院后门口出来,赶紧小跑几步并大声喊叫,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顾麒麟连忙摆手说道:“赵兄好,幸会幸会,小弟还有事,改日再请赵兄喝茶”左右看看没有熟人就要离开。

    赵胥北哪里肯放他走,拉住他袖子说道:“顾兄留步,留步,我很久没去县学,功课都落下了,还请顾兄指教一二。”

    “改日,改日”顾麒麟急着要走。两人一人要走,一人要留,就这样纠缠起来。

    恰在此时,胡同口跑来两人。一人在前跑,一人在后面追。郑远在县学门口守着,见学正李大人出来,一路尾随,李大人买了一袋米提着,郑远看准时机跑上前去,抢了就跑,“站住。”李大人边追边喊,气喘吁吁,郑远时不时回头看,还不能跑得太快,跑跑停停,把学正李大人引到赵胥北处,扔下米袋子,跑远。

    “见过老师!”赵胥北和顾麒麟同时行礼。大明各县皆设有县学,经过童试方可入学,称为“进学”。朝廷设学正一人负责管理,秩正九品,掌执行学规,考校训导,年终课业考核。资县学正李雄白李大人属于传统文人,讲话慢条斯理,不急不徐,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士子进县学读书称为生员,也就是俗称的秀才,秀才经过岁考和科考两试成绩优秀者称为廪生,顾麒麟就是廪生,小小年纪,学业有成,前程不可限量。

    学正李雄白还礼,见到赵胥北说道:“你多日没来县学了,功课是否落下,你和麒麟明年就要参加府试了。”明代没有关于生员必须每日到县学上学的硬性规定,只需定期接受本地方教官(即教授、学政、教谕、训导等)及学政的监督考核,考核经常不过的话可能会被剥夺参加岁考和科考的权利。

    虽说不用天天上学,但是科举是读书人唯一的出路,县学集中了一县文人之精华,又有科举前辈传授经验,还可与学正,训喻交流八股文经验,凡有志于科场的生员皆是每日必到,不浪费每一次机会,顾麒麟就是如此。以前的赵胥北也是县学的乖学生,读书做学问,只是在被穿越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学堂了。

    赵胥北规规矩矩地回老师话:“近日家中诸事烦恼耽搁了,但学生每日坚持读书,丝毫不敢懈怠。”

    吴成躲在门里看见正主到了,小声说:“该你上场了。”一个涂脂抹粉的妖艳女子应了一声,夸张地扭着细腰,从春花院后门走出,一手搭在顾麒麟的肩上,娇滴滴地说:“顾相公您可还没给钱呢,怎么就急着走呢。”

    顾麒麟慌忙把她的手扒拉开说道:“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

    那女子摸了摸他脸,还抛了个媚眼说道:“呦,您可不能提了裤子就不认人呀,快活时您可是喊奴家小心肝的”说着还捂捂嘴羞怯的低头揪着衣角。

    “斯文扫地。”学正李雄白一甩袖子,气乎乎的走了。“老师,老师,我根本不认识她”顾麒麟赶紧追出去。

    这时吴成转出来,给那妖艳女子一两银子说:“这是一半,事成之后还有另一半。”

    “谢大爷赏,记得来找奴家”答谢完还往吴成身上蹭了蹭。

    赵胥北挥了挥手让她走了,说道:“走,还得点把火。”

    两人转身向顾府走去。

    顾府门口,赵胥北没有马上进去,时间得拿捏准。郑远气喘吁吁的跑来说:“他快到了”。郑远一直跟着顾麒麟,见他向学正李大人解释无效后,垂头丧气的往家走时,赶紧抄小路跑来报告

    赵胥北轻扣门环,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开门,见是赵胥北,迎进府内,并禀报顾老爷。同为县学同窗,顾府来过几次。

    “来,贤侄,坐,犬子尚未归家,先喝杯茶”顾老爷热情的招呼赵胥北,对这个年轻人很是喜爱,顾氏自迁居资县以来,三代都没出过举人了,全家族的希望都寄托在顾麒麟一人身上,对其是严加管教。

    赵胥北谢过顾老爷,款款说道:“听说顾学弟眠花宿柳被学正大人撞了个正着,特过来想与麒麟商量个对策。”

    “什么,这个逆子,竟有此事。”顾老爷一听火冒三丈,正在此时管家禀报”少爷回来了”

    “叫他滚过来.”顾老爷气哼哼的说。

    顾麒麟低着头,感觉气氛不对,跪下磕头行请安礼。

    “逆子,今日春花院是怎么回事。”顾老爷怒气冲冲的问道。顾麒麟心中一惊,抬头看见赵胥北,心想准是这个祸害告了密,只好老老实实地说:“孩儿冤枉呀,孩儿根本不认识那个女子。”

    赵胥北此时装作憨厚地说道;“回世叔的话,顾学弟所说确是实言,我可以作证,往日在春花院门口我也碰上过几次,顾学弟曾言他眼里只有那个花魁,想必这种庸脂俗粉哪里入得了其眼。” m..coma

    “你,你,胡说八道”顾麒麟现在明白发生的一切的事,定是赵胥北在背后捣鬼,可是思来想去两人并无冤仇,他今日为何如此。

    “说,你去过几次?”顾父现在已经是盛怒了。

    顾麒麟赶紧磕头说道:“孩儿并没有做过苟且之事,儿只是仰慕柳三变之词的华丽,才出入春花院,想学其词风,只此而已。”

    “你,你,你糊涂呀,你这是自毁前程呀。”顾老爷气得要命。

    官员嫖娼,在唐、宋、元三朝,都不算多大事情,但在本朝,是要丢官的,并且还是永不录用的。太祖朱元璋总结前朝灭亡经验,劝导官员不要为“声色货利”所惑、所累。他在《大明诰》中写到,破武昌,灭了陈友谅,将其妾带回,送入后宫。“朕忽然自疑,于斯之为,果色乎?豪乎?智者监之。朕为保身惜命,去声色货利而不为。盖为慕声色货利者数数,朝兴暮败。”

    太祖革除官妓,而且规定官吏嫖娼,罪下杀人一等,虽然遇到大赦,也终生不得复用。无论进士,举人,还是生员嫖娼,一律革除功名,轻则充军,重则杖毙。明前中期以严刑峻法治理嫖娼,一时竟也“风清弊绝”,到了万历后,奢靡之风再起,声色犬马,官员狎妓之风司空见惯。民不举,官不究,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老爷,门口有一妇人,大吵大闹,说是,说是,少爷欠了嫖资未给。”管家小心翼翼的报告。

    此时,吴成雇来的那女子正坐在门口大哭大闹:“老天爷呀,没法活了,小女子自幼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不得不作贱自己,干着这下贱的活就为了口饭吃,可那顾公子占了奴家的身子还不给钱,这日子没法过了。”

    “给她点银子让她赶紧滚”顾老爷的怒火越来越大。

    管家给了那女子银子后说:“都散了,散了,看什么看!散了。”转过拐角,躲在暗处的吴成又给了那女人一两银子说:“马上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府外事情平息后,顾老爷对着堂下跪着的顾麒麟说道:“逆子,都是你惹得好事,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呀。来人,家法伺候。”

    “爹,我真的只是填词作赋呀,真没有干过那事呀!”顾麒麟辩解道。

    顾老爷正在气头上,他不解释还好,越是辩解越是拱火。“你,你,反了,反了。”顾老爷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赵胥北早就悄悄地溜到顾麒麟身边,见堂上小斯正在犹豫是不是依令去取家法之时,拉起顾麒麟就往府外跑。众人皆是愣神,什么情况这是,麒麟脑中也是空白,跟着跑出好远,才气喘吁吁地回过神来,双手掐住赵胥北脖子使劲摇晃嚎叫:“你为什么害我,害我。”

    吴成见其似乎发疯了,照着后脑将他拍晕,放在驴车上。赵胥北咳嗽了几声,嘀咕道:“手劲还挺大,走,回家。”郑远扬起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打了个响花,“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