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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登城

    天微微亮,颍州城外,闯军又是密密麻麻出营列阵,高迎祥知道今天登城之战不同于填濠,需要有一定的战场搏杀经验之人。除了庞大的饥民阵,还排出了步卒紧随其后,同时攻击的还有庞大的弓箭手方阵,弓箭手宝贵,每个箭手方阵四周都有盾牌手持盾保护。

    “擂鼓!”高闯王豪情万丈,似乎天地间只有其一人,中军绣着高字大旗挥舞,各阵应旗。四面城墙同时开始攻击。闯军打制了大量云梯,这种云梯只是最简易的梯子,不是历史上著名的有轮子的鲁班云梯。伐木锯成粗棍子,钻孔,两根长木棍孔中插入短木棍就做成了一架简易登城梯,闯军裹挟了大量流民,内中有不少木匠,两日来打造了大量梯子,足有数百架之多。  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颍州城墙高三丈,一丈十尺,每尺相当于后世三十三厘米左右,一丈就是3.3米。颍州墙高十米左右,相当于三层楼左右。每架梯子左右各四人扛着,周围是拿着木盾之人保护,说是木盾其实是很简陋的,有木板,门板,甚至还有木锅盖。紧跟其后的是手持腰刀的步卒,随时准备登城肉搏。再后面是弓箭手,其后是由老营组成的督战队,随时可以斩杀临阵脱逃者。

    三通鼓响,闯军开始攻城,就像蚁群一样。“开炮!”指挥佥事王廷俊下令,早己装填好的五门虎蹲炮喷出火舌。大铅弹转瞬就到眼前,饥民举盾抵挡,巨大的势能砸在盾牌上,立时木屑乱飞,盾牌也四分五裂,人群太密集了,乱飞的木屑扎在旁人身上,脸上,立时血流满面。每门虎蹲炮还装有百颗小铅弹,像割韭菜一样,流贼倒下了一大片。

    “弓箭手,射!“流民进入百步之内,王廷俊下令道。一百多支羽箭飞出,有盾的流民纷纷举盾格挡,除上力弓外这样的距离很少有能洞穿盾牌的,黄伟举着木盾,头埋的很低,铛铛铛,挡了三箭,手臂振的发麻,“冲!冲进城,抢他娘的!”黄伟挥舞腰刀,又向前狂冲出去。

    流贼弓箭手也冲到百步之内,立定,纷纷搭弓射箭,五百余支羽箭飞向墙头,这次流贼攻城投入巨大,共投入两千多弓箭手,每面城墙前至少五六百名弓箭手,而城上防守明军每面城墙弓手也就百人左右,弓手难练,临时招募的民壮根本不会射箭,原来明军卫军和营兵也是疏于训练,只有指挥同知李从师和指挥佥事王廷俊的家丁箭术还可称为娴熟,不过人数太少,加在一起不过二十几人。流贼一阵箭雨飞来,立时十几人中箭,这些人大多也没有披甲,大明铠甲昂贵,哪是小兵可以批戴的,在这颍州城也只是李从师和王廷俊及其几个家丁有甲。

    又一波箭雨袭来,明军箭阵慌乱,众人纷纷紧靠垛口躲避,抱头压低身体,箭支从头顶飞过,城门楼上插的箭矢如刺猬一般,有几只箭透过窗户射到楼内,吓得知州尹梦鳌与张鹤鸣趴在地上,双手捂头。

    相对于庞大的人群,虎蹲炮造成的伤亡数量太少,根本无法阻止流民冲锋。饥民很快冲到城墙下,紧挨城墙下竖起登城梯,这里是火炮射击的死角,相对来说反而更安全,黄伟背靠城墙扶着梯子大喊道“上,快上”指挥部下登城。

    “当心滚木”一个登城的流贼步卒惊叫道,滚木就是粗木头,木头上钉着尖钉,两端用铁链子拴着,与城头绞车相连,投下去后,可以转动转轮重新拉上来反复使用。“啊!”滚木落下,无数步卒失手跌落下来,摔在地上就是骨断筋折,黄伟眼见脚前一个步卒摔断了腿,白白的腿骨突刺出来带着血迹,不过见得的多了也就不以为然,“上,接着上。”流贼人数众多,后续者跟着继续往上爬。

    擂石其实就是大石头,城头民壮两三人抬着大石头往城下仍,城下人头密集,也不用瞄准只管扔下就是。巨石落下砸在登城梯上,梯子折断,梯上十几人全部跌落下来,摔得七荤八素的。砸在人头上,立时**迸裂,石头压在脑袋上,脑袋已经扁了,但是四肢还在挣扎颤动。砸在四肢上,不只是骨折那么简单,直接就砸碎了骨头,即使命大不死也是残废。

    “射!”流贼弓箭手对着城墙上探出的人头,一阵急射,合格弓箭手可以在一息**出三箭,正在投放滚木擂石的民壮有三十几人中箭,有的摔倒在墙头,有的从城头跌落。有四五根滚木无人收回,垂在墙面摇荡。有的登城步卒趁势砍断铁链,这些铁链大多是生铁的,又保养不利,早已锈蚀严重,很多铁链被砍断,滚木落在城下无法再使用了。

    “扑通!”一个正抱着大铅弹准备装填的装填手脖子中箭,鲜血喷射,手中的炮弹滚出老远。又一个瞄准手面部中箭,箭矢从左脸穿入,右腮穿出。虎蹲炮发射缓慢,流贼后续大军涌到,黄伟咬着腰刀爬上城头,一跨跳了过去,挥舞着腰刀冲杀,陆续又有十几人跳上墙头。

    指挥同知李从师拔刀带领家丁加入战团,城要是破了,谁也活不了,临时招募的民壮也怒吼着冲上来奋力砍杀,渐渐把流民逼到墙边。城下流贼弓箭手已经射了差不多二十几轮,臂膀发麻,登上城的流贼毕竟人数太少,纷纷被逼退,从墙头掉落下来。黄伟盾牌挡了一刀,灵巧的顺梯子滑下来。闯军阵营鸣金收兵,流贼如潮水般撤退,抛下了一地的死尸和即将变成死尸的伤兵。

    守城明军亦是伤亡惨重,只北门就死伤超过二百余人,汇总结果吓了知州尹梦鳌一跳,今日第一战就死伤超过了千人,占了一成还多。这城还能守几天,其实早在流贼东进之前,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得知高闯王等人荥阳分兵东进声势浩大,江北情形危急,他加急上奏,请敕淮抚杨一鹏由淮安移守凤阳,崇祯帝看后交由大学士、六部、九卿等人论议,大学士周延儒与杨一鹏是亲戚,凤阳地当冲要,是一个极危险的所在,因此便把这个奏疏格住,不肯施行。凤阳是皇陵所在,干系重大所属官军不敢轻易调离。纵观周围府县,能够驰援颍州的兵马竟然远在南京。颍州只有坚守半月以上方可等来援兵,可是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呢,城外战鼓响起,拉回了知州尹梦鳌的思绪,从城楼望去,流贼又是密集的冲来,崇祯初年就开始剿贼,这贼不见少反而越剿越多了。

    流贼仍是饥民在前步卒在后,冒着炮火箭矢,扛着梯子冲来。北门外交通方便,地面开阔,是流贼重点攻击方向,北门外沿着管道两侧店铺林立,酒楼茶肆众多,有几家大酒楼,楼高四五层,李自成又调来五百多弓箭手,立于酒楼楼顶,使箭手可以平射城墙守城之人。

    明军守卫苦不堪言,下有城墙弓箭手抛射,上有酒楼箭手俯射,前又有登城死士登城肉搏。几轮厮杀下来又增加了两成伤亡,特别是炮手损失惨重,又无法补充,五门虎蹲炮中由于炮手损失,只有一门还能发射,指挥同知李从师也负伤了。

    入夜,民壮练总刘廷传率一百多死士,缒城而下,意图烧毁北门外酒楼,未想楼周围流贼布下重兵防守,刘廷传拼死厮杀,身受多处刀伤,杀出重围,返城者不足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