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垠的大平原上,一支骑兵部队正在发起冲锋,战旗飘扬,一杆曹字大旗异常引人注目。每名骑兵,人马加起来共重约七八百斤,全力冲锋马速可达到后世45至55公里/小时左右,想象一下几百辆小汽车以50迈速度冲向人群的情景,在古代,骑兵就是坦克一般的存在。一千骑兵冲锋,马蹄敲打大地,声响震天,地面也跟着震动,也振得对面农民军阵地军心摇动,他们只是刚刚拿起武器的农民,也许不久前还在种地。流贼过境,风卷残云,留在残破的家乡,只能是等死,加入农民军幸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他们只是饥民,不是训练有速的重甲步兵,面对骑兵冲锋早已慌乱,要不是督战队战在身后恐怕早就崩溃了。 m..coma
现已改名黄伟的黄二蛋,因作战勇猛,提拔进了步卒队伍,任队总,管着五十几人,此时农民军编制混乱,也无固定章程,经常是同乡,同族或是某场战斗剩下的人缩编为一队,人数不定。黄伟手持朴刀砍死了个逃跑的饥民,手里提着人头大喊:“后退者死!”
农民军布阵向来是饥民在前,步卒次之,精锐老营在后。三百多米的距离,骑兵冲锋转瞬即到,曹文诏一马当先,身穿银铠红甲,手持槊杆长矛,身旁家丁也是一身红甲。大明火德尚赤,一片地火红的骑兵,像烧红的烙铁切入奶酪一样,一下就撞穿了饥民方阵。曹文诏压低平端长矛,双脚控马,腰部紧绷,借着马力,一枪戳在一个流民胸口,大臂带动小臂,腕部外抖,受到撞击变弯的槊杆,弹性优良,崩弹开尸体,还左右振动了几下,收回长矛,曹文诏又刺向另一人。
骑兵用的槊杆远非步卒长矛能比,为避免高速冲锋力造成折断,采用细柘杆浸泡在油里,晾干后,用鱼泡胶黏合而成,大将使用的马槊制作更为繁琐,有的耗时长达三年,造价高昂。
曹文诏率领的这一千骑兵为威震九边的关宁铁骑,是一支可以与金八旗军对冲的精锐。当年袁崇焕镇守辽东,苦心造诣,排除万难,从归附的十几万辽民中,精选身强力壮,善于骑马者,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为原则组建,袁崇焕为兵丁分房分地,而且军饷待遇优厚,关宁铁骑虽然只有六千人,但是战斗力强悍,连以悍勇著称的后金精锐亦不敢小觑。崇祯二年秋,在北京城下,袁崇焕以数千关宁铁骑,突然向数万八旗兵冲锋,经过四个多时辰的苦战,八旗兵死伤无数,皇太极只好无奈地退出关外。后来袁崇焕下狱,皇太极重围北京城,崇祯调已经北返的关宁铁骑回援,祖大寿竟然对圣旨置若罔闻,无法,崇祯只得让狱中的袁崇焕亲笔手书手札一份送于军前,才调回了关宁铁骑,为此崇祯甚为忌惮。在关宁铁骑取得遵永大捷后,袁崇焕也被凌迟处死,崇祯将关宁铁骑一分为三,一支归祖大寿率领,一支归吴三桂,另一至就是这只曹文诏手中的王牌主力。
关宁铁骑,凶悍异常,毫无畏惧的撞进十倍于己的步兵大阵。前排的饥民直接被撞飞,带倒后排的人,马蹄踏碎了人骨,一片咔嚓咔嚓的骨折碎裂声,哀嚎遍起。一人胸口被踏碎,胸口深深的凹陷,心脏瞬间被挤爆,血液顺着身体裂缝喷射而出。曹文诏不知刺死了多少流民,此时满身满脸都是敌人的鲜血,流到嘴角有点淡淡的咸味,他舔了一舔,“去死吧!”,又斜刺入一个流民的后背,矛尖毫无阻力地深入肉体,这次用力过猛,矛尖从身前左胸透出,那人大口吐血,肺部被刺破,腹腔压力不平衡,那人无法呼吸,憋得脸部青紫,加上剧烈疼痛,双手在脖子上乱抓,指痕入肉,顿时血肉模糊。曹文诏用力抽矛,矛尖刺入过深,卡在了肋骨上,无法抽回,他索性放手扔掉长矛,反手从后背拽出马刀,左右劈砍,又是一颗颗人头飞起。
一万多人组成的流民中军方阵,坚持不到一刻钟就崩溃了。流民四散奔逃,弥散的遍野都是,毫无战心,没有人敢回头拼杀,都是向后方的步卒方阵跑去。黄伟在左翼后阵中看得傻眼,这股官兵也太强悍了吧,原以为人多打人少,万蚁咬死象,没想到前阵败得这么快。他左右四望,见后方的老营骑兵也是阵阵骚动。黄伟悄悄对左右说道:“看紧自己的兵器,护住队旗,跟着我的大旗,一会要是形势不对,趁机开跑,注意不要跑散了。”从普通饥民混到到现在步卒队长,凭得不是好勇斗狠,还有一份狡黠机智。
一千关宁铁骑左冲右突,大砍大杀,饥民四下奔散,一地得尸体横七竖八,受伤未死者双手捂着受伤处就地翻滚哀嚎,不幸者又被马蹄踏中,断手断脚比比皆是,哀嚎声震天动地。李过在老营骑兵大阵中极目远眺,看得也是心惊肉跳,他吩咐道:“擂鼓,叫左翼右翼饥民冲上去!后退者就地斩杀,活着回到大营的,全部入步卒。”说着一勒缰绳,转身带着马队脱离战场。
流贼马队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老兵,一般不到关键时刻不会投入战斗,每遇战斗都是饥民冲在前,这种炮灰为数众多,常常数万,十数万,男女老幼,妇孺青壮都有,只要是能喘气的就是兵,几场仗下来,能活下来不死的,就进入步卒队,稍加训练阵型旗号,再经过无数次的战场厮杀,劫后余生,又武勇的幸存者,才会进入老营,进入老营者才算是流贼精锐,可以吃肉,吃饱。
为了吃口饱饭,肚子的饥饿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擂鼓一声,准备,各督战员左右奔跑大喊鼓气,“对面官军只有一千,现在打累了,没劲了,我们冲上去杀光他们,回营吃饱饭,一个人头换一个窝头,杀!杀!杀!”众饥民跟着一起大喊“杀!杀!杀!”歇斯底里的呐喊驱散了恐惧。二通鼓响左右各五千人的方阵开始向前移动,三通鼓响众人开始跑步,越跑越快,向着正在砍杀中军饥民的官军冲去。黄伟做为督战的步卒,跟在阵中,他悄悄放慢脚步,拉住左右,趁人不注意已经落到了队伍最后,“哥!咋不冲了?”狗蛋扛着旗子问,“一个人头可以换一个窝头呢?”黄伟拍了他脑袋一下气呼呼地说道,“你个蠢蛋,有饭也得有命吃呀!”他回头一直盯着老营骑兵大阵方向看,见李过的将旗往后移动,老营人马也开始后撤。“叫住兄弟们,跟着老营方向跑。”黄伟下令道。“那我的窝头怎么办?”狗蛋还是对窝头恋恋不舍。黄伟不理他,转身拉着他就向后跑,“傻缺,再不跑命都没了。”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曹文诏见左右两翼又冲来两个饥民方阵,不但一点不害怕,反而略带点小兴奋,“我往左翼,你挡住右翼”他对侄子曹变蛟说道,说着拍马带着二百多骑冲向左翼冲来的饥民。二百多骑瞬间淹没在人群中,从高处望去,就像一道红色的利箭射穿了豆腐。红线两侧是东倒西歪,伤痕累累的饥民百姓。狂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左右两翼的流民饥兵也是瞬间崩溃,跑得到处都是。曹文诏与曹变蛟疯狂砍杀,来不及跑得饥民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不敢抬头看一眼,有的倒霉蛋被人群撞倒踩踏致死。二曹将军率骑兵前后左右来回奔袭追杀溃兵,过了约两个多时辰,方才力竭收队。
看见战场上跪着四散跪着一地的饥民,都是捣头如蒜,痛哭如涕。军士将饥民驱赶到一块,见曹文诏骑马过来,又是跪倒了一片,大呼“将军饶命,饶命”,头磕的帮帮响,也不顾磕的鲜血直流,也有得吓傻了,只是两眼发直,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曹文诏骑在马上,来回踱步,大声训斥道,“皇恩浩荡,尔等不思忠君报国,竟敢杀官造反,罪该万死,死不足惜。”说着手向下一挥,众军士一拥而上,大砍大杀,又是一片地哀嚎,恐惧到了极点的饥民毫无反抗能力,过了半个时辰,大地上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饥民,是役,官军砍下了三千多颗流贼首级,自身伤亡不过百人,鲜血浸湿了干涸的土地,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曹文诏山西大同人,年少时在辽东从军,从小兵做起,历事熊廷弼、孙承宗,积功升至游击。崇祯二年随袁崇焕入关勤王,履立大功,率领参将王承胤、张叔嘉、都司左良玉等在玉田的枯树、洪桥伏击后金军,大获全胜,因功升为参将。后跟随马世龙辗转作战,收复了大安城、鲇鱼关等4座城池,被朝廷加封为正三品都督佥事。
陕西民变越演越烈,崇祯三年七月朝廷委派曹文诏为延绥东路副总兵,带领关宁军进入陕西征讨。他能征善战,勇猛异常,带着这一千多关宁铁骑,如虎入羊群,先后击杀农民军悍将王嘉胤,当时巨寇张献忠只是他帐篷前站岗的小喽罗,就连现在的闯王高迎祥都是王嘉胤手下的手下的小队长。曹文诏靠着一千关宁铁骑,招募步兵两千对着拥兵三万多人的王嘉胤穷追猛打,打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死在曹文诏手里的民军将领除了王嘉胤,还有威震一时的点灯子,李老柴,一条龙,扫地王,生擒杜三、杨老柴。
曹文诏入关后与农民军大小战役数十次,无数颗脑袋也成就他成为山西援剿总兵官。地主官绅兴高采烈称其“军中有一曹,西贼闻之心胆摇”,后世《明史》修著总裁官张廷玉评论其:曹文诏等秉骁猛之资,所向摧败,皆所称万人敌也。大命既倾,良将颠蹶,忠勇最著。黎明百姓对其却是痛恨异常,史载“诸将在阵,于胁从者纵令逃去,文昭必尽杀之,无一存者。”百姓编歌谣“宁被流贼抢,不教曹兵挡。流贼抢有限,曹兵害无穷。流贼抢民财,曹兵杀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