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谧看着脸色铁青的司马冏,走过来笑道:“王爷,不要担心,我听出来了,是这江统酒后挑起事端,侮及王爷,您的人听到怎么可能再忍,所以下手重了些。无妨,如果真理论起来,我会为王爷做证的。想昨天,他连我也一样辱骂,到了朝堂,我到时也要让皇后做主,问问他一个洗马凭什么敢这样骂王爷!”
司马冏哪知道这事是贾谧在后面弄的动作,听他如此说,还暗暗感激,他对着贾谧拱了拱手,当是谢过了他的好意。两人身份有差异,贾谧现在心情够好,也没在意司马冏的随意。
再片刻,司马冏叫的大夫也到了,那些轻伤的也没管,稍重的包扎上了药,最重的江统自是找了人抬下去医治,下去的时候,江晨对着江陆使了个眼色,这是告诉他,自家好的创药别给江统用了,随便点就行,反正他们会自己找大夫。
等人都走完,今天赌场也没法再通宵达旦了,看再无闲人,贾谧向着司马冏鞠身道:“王爷,刚才我听说了,江洗马来时,一口就喝破了太子殿下的身份,当时双方动手,太子殿下也在,据说被吓到了,此事事关重大,没想到江洗马这么持重之人,怎么也会如此轻浮?”
司马冏看了眼江晨,皱眉问道:“太子殿下在这儿,没多少人知道他身份吧?”
江晨鞠身道:“回王爷,确实没几人知道他身份,只以为是富贵公子,知晓身份的多是士族世家,或是朝中之人,今天江洗马如此一声,是有些不妥,就怕有心人。”
司马冏嗯了声,还没说话,贾谧接了话道:“怎么觉得,这次江洗马来有些莫明呢?昨晚骂王爷和我,今天故意喝破殿下身份,似有所恃啊!”
司马冏哼了声,他自是也看出来,江统这次来长安,肯定也是有所恃的,本来江统就是那种对谁都不买账的人,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名声。
他望了眼贾谧,难道你贾常侍就没所恃?你贾谧和江统这次跟着我前后脚就来长安,只怕都是带着目的来的,如此,这朝堂上只怕要有些变化了。
他转头问江晨:“太子殿下呢?没受什么惊吓吧?”
江晨鞠身道:“还没去看,不过我遣人去太子的包院了,说是太子在事发时就回了包院,刘将军调了人守着,太子叫了美人进屋喝酒,刘将军自己守在屋内,刘将军应对非常快,想来不会有什么事,只是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吓到太子殿下。”
司马冏沉吟了下:“明天就让太子殿下移驾行宫,这儿被江统呵破行踪,难说不安全了。”
这倒是江晨没料到的,如果不是趁乱在今天就把太子换了,真移驾太子行宫,那真不那么容易了,万幸是自己下手果断。
江晨故意犹豫了下说道:“我觉得,这个还是要看太子殿下的意愿,毕竟殿下来到长安,自从这儿建起来后,一直就住在‘天上人间’。”
贾谧呵呵一笑:“确实啊!太子殿下可不一定愿意回行宫,王爷,明日还是问问殿下吧。”他当然也不愿意太子离开“天上人间”,离开了这儿,太子哪还能这么幸福的吃喝玩乐?
司马冏一想也是,还是要问问太子的意愿,自己虽然是太傅,毕竟他是东宫,实在不行,安全问题,加强护卫就是。
司马冏有些摇头,这个太子实在不让人省心,望着又似烂泥扶不上墙,自己是不是要安排一些其他的后路?
赌场内一个王爷一个常侍加一个主簿想着各自的心事,一时安静了下来再没其他声音。
好一会,司马冏的挥袖:“今日先歇着吧,明天等太子殿下醒来再议这事。”说完也没与贾谧和江晨告辞,自个儿转身回了自己的包院。
江晨急忙鞠身行礼。
看着司马冏走远,贾谧脸上带着笑,手一拉江晨说道:“子川,走,找个地方说话。”
随着他找了个包院坐进去,他的护卫随从都没跟着,护卫们就站在门口,整个院子就江晨和贾谧两人,掌上灯江晨吩咐侍女上了酒菜,两人对坐而饮。
贾谧一口干了手里的酒,笑道:“痛快啊痛快!子川,这事办得极其妥当,没想到你真制造了混乱,然后又让江统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下他想走都没法走了!”
江晨惭愧道:“常侍,我哪敢居功啊,我听闻当时江统挑衅,齐王殿下这方有人接话,才把事情激化了。想来是常侍安排的人了。”
贾谧笑着点点头:“不错,那人是我安排的,我说的是首先跳出来打了江统一凳的人,你安排得好,时机掌握得非常巧!下手轻重也刚好,非常好!”
江晨大奇,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异样:“常侍,这人不是你安排的?”这事他是不能承认是自己安排的。
贾谧愣了下:“那打人的不是你安排的?”
江晨苦笑道:“常侍,我真没安排人,我在外围是有人,打算是看事情发展不起来,外面看情况插嘴的,哪敢直接动手啊!我还想着,是常侍你安排得好呢!”
贾谧奇道:“那难道真是司马冏的人?”
江晨点点头:“这也说不定,毕竟昨晚江统就那样对王爷和常侍您,看不惯他的大有人在,以今天这情况,难说就忍不住出手了。你也知道,王爷身边武人比较多。”
贾谧笑道:“不管是你安排还是真就齐王的人,反正我们目的达到即可。明天太子醒来,你劝劝他,就在这儿呆着了,多好,他方便,能与太子殿下多亲近,于你也是大利。”
江晨沉吟了下道:“我看刚才齐王殿下说要让太子回行宫,他毕竟是太子太傅,他的想法也很重要。”
贾谧饮了口酒,想了想道:“我看啊,齐王让他回去的意愿也不是很强,这个我找机会跟他谈谈。”这是看情况弄点政()治交换了。
今天事情有些多,但也算是完全达成目的,贾谧很是高兴,不知不觉也就喝高了,江晨今天也完成了几个重大的目标,心情更是不错,甚少喝酒的他也跟着喝了几爵,等贾谧醉倒让美人扶进去歇息的时候,他也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他还惦记着江长安办的事如何,晃着出来,找了两个侍女扶着自己,再叫人去遣了江长安,反正今天“天上人间”也没啥人了,遂一起弄了驾马车,拉着回江府。
回到江府,江长安先安排了醒酒汤,江晨喝后,再擦了把脸,感觉清醒了不少,再叫出秦游来,然后让秦游和江长安把勒杀掩埋司马遹的事细细说了,他听着,不时问上两句细节上的问题,听到最后完全掩埋上后,他才大大松了口气,整个事情没一点仳漏,真正的司马遹确定已死,而另外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司马遹,将和他们一道去面对这大晋朝的波谲云诡。
这事到现在,连假太子刘文贵就六个人知道,江长安他们是今天去杀太子时才知道,如非实在找不到人,他宁愿连江长安和秦游也不知道,他连冬梅宇文曦他们都没说过,这事太过重大,知道的人其实要背着极大的压力负担,能少人知道最好。
第二日,江晨绕着河跑步,好多天因事他都没怎么跑步了,万幸营养增加,人倒还强壮了不小,跑回来后稍有些累,试着练了下刀,只觉得比之以前还不如,他不由苦笑,这武道除了天赋,还有就是勤奋,他这是一样也不沾。
算了,自己就不是那块料,等马芊芊回来,问问她有没什么防身的绝技,一两招就够那样,两招内能杀敌就杀,杀不了,就等死。
话说大柱和马芊芊去了十来天了,也不知道有没把李氏兄弟杀了。
他这倒还有些惦记着马芊芊。
正在失神,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公子,在想什么?”
江晨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却是陈雪,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是在锻炼,满头的大汗,脸色潮红,看着应该是锻炼了很长时间,他进来练刀出神,也没注意到她。
江晨笑了笑:“怎么样?这两天都在坚持吗?嗯,我说的食疗也在坚持吗?”
陈雪嗯了声:“我都在坚持,吃也在吃。”
江晨微微一笑:“怎么样?感觉到是不是比以前好得多了?”
陈雪眼里闪了下光:“好太多了,以前这时候,我只能裹着厚衣服,然后烤着火才行,现在虽然还是会畏冷,却也不会全身冰冷了。谢谢公子。”
江晨伸手出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背:“我说过的,相信我,坚持住,你的身体肯定能调养好。”
陈雪柔柔地点点头。
江晨轻一叹,这姑娘总是如此。
他抬头看了下天,说道:“我去办点事,你继续锻炼,坚持哦!”
陈雪嗯了声:“我会的,公子你忙。”
其实江晨今天也没多少事,见刘文贵,要到近午,这是大家约好的,以前假太子都是要睡到近晚,昨天遇上大事,没熬夜,睡得早,就可以早起些,但也不能早太多,其他的事就是去看看昨天受伤的人,他主要是害怕与陈雪多呆,这柔柔的姑娘,话不多,因陈家的缘故,总是让他感觉亏欠她什么,所以,只能是逃避。
见刘文贵还早,只能是先去看昨天的那些伤者。
轻伤的昨晚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重点的都在“天上人间”弄了两个空院收治,除了江陆,司马冏也叫了两个大夫,跌打损伤这样的伤,现在天冷,伤口发炎的机率不高,昨天那样的情况,都没动刀动枪,也就没啥开放的伤口,估计死人的情况不会出现。
去看伤者,主要也是看江统,昨晚示意江陆治得不要太用心,今天要再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