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之并不流利的汉话,还有那坦诚的小眼神,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他们寻觅数日的賨民,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相遇。
马虎棋逢对手,却是打疯了!
见周围弩箭消失,拿着长刀,又跨在阿程对面,闷声道:“足下好打的力气,可敢与俺再战三百回合?”
剑拔刀开,好在刘釜出言及时制止,否则这两个武痴还真的会在山地上打下去。
令马虎退下,为了取信这位賨民,刘釜拿出了自己的官吏凭证,好在阿程不仅会说汉话,还会识的一些汉字。
即使这般也未能把刘釜递过凭证上的字迹认完,但对刘釜等人官吏的身份又信任了不少,却没有将身后的两个同伴,于第一时间叫出,而是谨慎地打探起刘釜等人入山的目的。
“汉吏不知为何入得我白苍山,进而迷路?”
刘釜从容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賨民自古以来,同属我中国之子民。
尤其賨民于太祖高皇帝时,有协助平定三秦之功。
奈何賨民常生活于山林,生活贫寒。
今得闻足下之賨民寨落,于我益州郡落地生根,亦于本地官寺报备过。
我郡府自晓足下寨落,遵守汉律,又得知足下之賨民多有危机。
吾遵太守令,又为太祖高皇帝子孙,此番入山,便是为了解决賨民之危机也!”
阿程手持宽剑,认真倾听,大体明白了刘釜的意思,他那双粗眉渐渐竖起,口中说道:“汉吏竟也知晓我賨民于此遇到了危机!而今丘山夷率众侵占我賨民山林,并欲抢我妇孺,我賨民誓死抵抗,但奈何敌众我寡,正觉棘手……”
阿程的目光在刘釜身侧十几人的脸上一扫,迟疑道:“光凭汉吏这十数人,恐怕也无济于事!”
刘釜侧头和陈斤对视了一眼,皆没想到会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賨民竟于山林内遇到了敌对蛮夷的进攻,现当下,还恰被他们给赶上了。
马虎可不管那些,闻言知阿程有些看不起他们十几人,尤其看不起自家小郎君,那可不行!
他扬着长刀,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阿程的脑袋:“兀那賨人汉子,休得说此语,怎是如此不知轻重。可是想再吃俺一刀?
我家小郎君,名扬大半个蜀地,于这益州郡,亦是响当当的才俊。
有之在,俺马虎用脑袋上的大好头颅保证,汝这賨民之敌在,自动退去。”
阿程明白了,这汉人壮士,言之前面的汉吏很厉害的样子,他试探着问道:“还未请教汉吏高姓大名?”
“刘釜。”刘釜说出了两个字,然后有些埋怨的看了眼跟班马虎,这厮跟着自己后,越来越会吹牛皮了,都快把他的给吹上天了。
遇到賨民和丘山夷的问题,若能解决自然好,若不能解决,那样传出去,岂不是会被賨民称作“言而无信之徒”了。
后面的陈斤等随同而来的亭卒,却无并无意外之色。
盛名之下无虚士,其实从这几日来,刘釜对众人的安排来看,就很让人信服了。
可阿程思索后,挠了挠头,非常实诚的摇了摇头:“我虽常出大山,但还真没听过汉吏的大名。只知道益州刺史叫刘什么来者。
不过汉吏等人是来相助我賨民的,可容我回到山寨,向我族寨寨主禀明情况。”
同行者都看向刘釜拿定主意。
刘釜几乎没做什么思考,便颔首道:“我等是带着诚意相助得,若是能见得汝等寨主自是极好。
这样吧,我等后退一里,汝自可寻汝同伴一起离开。
若是汝等寨主愿意见我等,明日一早自来此地寻找便是。”
刘釜如此饱含诚意的提议,让賨民阿程不由得的多看了两眼,道:“汉吏放心,我自会把汝之意思说于寨主。”
目送着刘釜等人退去,阿程心里的一块巨石落下,重新回去,和着哑奴将阿彩搀扶着,沿着另一条隐秘的小道直行。
大约两刻钟的时间,刘釜计算着賨民离开了,方率人重回这里。
“刘君为何确定賨民定会回来?”
同行者多在搭建简陋的帐篷,另有人在负责煮食饭食,陈斤则随着刘釜走向賨民方才躲藏的地方查看,边走边问道。
刘釜沉吟片刻,笃定道:“按昨日引路的本地村夫所言,丘山夷常居此地,人数达千人,大大小小有十几个寨落。賨民人数少,若是前者全力攻之,賨民定然危险。
我等代表大汉官寺,若是那賨民头人聪明,自会迎之。
毕竟整个南中,尚属于大汉朝廷,无论那个夷人部族,除非有了造反的决心,否则还真不敢轻视官寺。
包括这丘山夷!
我等只需耐心等待便是!”
选择以“汉吏”之名取信这般和本地官寺不敌对的賨民,而非他这在汉民中传唱的名气,也是刘釜从郑度赠予的计策悟出来的。
如方才所遇之賨民,与汉人交往甚少,甚至寨中多不会汉话,又如何知他名?
当然,刘釜也不会全凭自己的猜测,守山待賨。
他已派随从祝龙于后默默跟随,寻得路线。若是明日賨民未来,便选择另一种计划好的方式,来说服賨民出山,只是要稍麻烦一些。
眼下的两夷之争,只是给他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提供了巧合的方法。
当夜,刘釜等人营地的守卫者,由平常的三人,增加到了五人。
而在后半夜,祝龙也是摸着黑顺利回来,且向刘釜汇报,言之賨民的寨落确有呼叫,不时有人拿着武器出走,亦有伤者被抬回。甚至又不少妇孺趁夜转移。
“賨人虽勇,但到底是敌不过人多的丘山夷,唯败而已。如今到不需我等冒险出手相助,该考虑的是,如何将这些賨人带出去,其明日就该来求助了!”
南中的地盘就这么大,各夷人部族中,可不像官寺治理的县乡,此地延续着弱肉强食的传统。被打败的一方,多会并入更大的夷人部落。有不服者,自是一个死字。
即此,西南夷,多好勇斗狠之辈。进而,南中常多乱生。
清晨寒气消失,众人就着不远处的山泉,煮食了早饭,刚刚吃过,刘釜计算着时间。
便听得于前探望的马虎来报,昨日的那位賨人又回来了。
“俺数了数,来了共计十人,昨日那人要求面见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