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新兵营,见营寨安排得井井有条,心里不由赞许。
“第十军集合,第十军集合。”集合哨声响起,传令兵的声音在营寨里面回荡。
命令一出,远处便乱了起来,很多在外面游玩的士兵纷纷跑回帐篷,不一会便穿戴整齐,然后排着队跑来。
整个过程不到半柱香功夫,一支整整齐齐的方阵出现在他们眼前。
姚古和折可求都呆住,半柱香才多少时间?按照后世计算是一刻钟到半小时之间。
若是陈嘉肯定会批评洪俊,怎么训练的?磨磨唧唧的,跑十公里,跑不完不准吃饭。
在姚折二人眼里,这已经是极快的了。
士兵的盔甲穿戴都很整齐,可能忙乱,有个别的头盔有些歪,洪俊上去帮他整理一下,然后敲敲他的头盔,“下次可要注意了,头盔歪戴,流氓无赖。”
旁观的士兵都笑,只有队列中的士兵表情严肃,站得笔直。
“姚,折两位统制来我营参观,我选你们出来练练,儿郎们,都打起精神来。”
“吼!”
大阵一声吼,惊天动地,旁边看热闹的顿时都鼓掌欢呼。
宋代鼓掌不像现代,拍得响,拍得用力来表示欢迎鼓励,而是有节奏的击掌,别有趣味。
第十营被拉倒营门外列队,火铳手先出列,排成五排。
“准备射击。射……”
“呯……”
“呯……”
一排排枪声响起,中间间隔大约两三个呼吸。
第一排射完就横跨一步,开始装弹,第二排上去两步瞄准射击,以此类推,枪声连绵不绝。
打过两轮后,洪俊叫停了射击。
“洪都指挥使,原来火铳是这么用的啊。”
都是行家,姚古和折可存一眼就看明白了,这不是与弩矢一样的么?
洪俊笑笑,又挥手让其他兵种混合到队伍里。
“防守!”
“吼!”
大盾兵跑到最前,把大盾往地上一顿,下部尖锐部分便插入土里。士兵蹲下用肩膀顶住大盾。
长枪兵则把大枪架在盾牌上,后面的大枪架在前面战友的肩膀上。
后面便是刀盾兵举着盾牌,腰刀顺着盾牌指向前方。
盾牌手后面是三排弓箭手,弓弩手其后。
火铳兵则站在长枪手旁边,单独一纵。
“防御。”
长枪如风中杨柳般摆动,盾牌兵缩在盾牌里。
火枪手则齐齐转身,用身上的盔甲抵御箭矢。
弓箭手和弩手都弯腰伏在地上,把身子缩成一团,也是用盔甲抵御箭矢。
“弩手准备,射!”
一团乌云腾起,紧接着又是一团,最后又是一团,弩兵也分三次射击。
“火铳准备,射!”
河东军阵如流水般转动,没有任何磕磕碰碰,旁观的人都齐齐鼓掌。
“好好好,果然厉害。”
种师道来了,后面跟着其他一些大将,人人脸上全是惊讶和羡慕。
不说别的,就说这些训练有素的兵,就让人眼馋不已。
“大帅,我要这个军。”辛兴宗迫不及待跳出来,开玩笑,晚一点不晓得还轮得到他么。
“哎!辛大郎,不带你这么玩的,分给谁听大帅的。”刘仲武可不是个吃亏的主,能拿出来表演的,肯定是最好的部队。
其他人不好意思抢,因为这些天是刘仲武和辛兴宗的部队顶在前面,伤亡也是他们两支部队最厉害。
折可存突然用肘碰碰洪俊,“我弟弟折可存你可认识?”
洪俊笑笑,晓得他的意思,“第一,十六,十七,二十二,二十三,二十七,三十二军最为精锐。”
折可求默念了一遍,转头看见旁边姚古也在记,忍不住道:“顶多一人一半。”
姚古咧嘴一笑,“成交。”
秦桧见西军将领眼睛都红了,恨不得马上把新兵营瓜分了,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成交什么?”一旁刘延庆伸过头来问。
姚折二人齐齐闭嘴。
众将眼红,种师道却晓得道理,怎么可能把新兵营都分了?以后陈嘉哪里怎么交待?
“这个……秦侍郎,新兵营能分出多少?”
“啊?什么意思?”
“嘿嘿嘿,就是分给西军多少?”
“这个啊,你说了算啊。这支部队现在由你指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呸,当我三岁小孩子么?我要是把他们分了,那陈嘉还不跑来揍我啊?
种师道吧唧吧唧嘴,为难问:“陈大帅那里什么意思?”
“陈大帅么?我不晓得,我只晓得官家把这支军队交给你使用,四支河东军以后要还的。”
卧槽!
种师道差点跳起来,这支新兵营给我?不开玩笑吧?
“那陈大帅那里……”
“哦哦哦,陈大帅也要听官家的。”
草泥马,真的假的?
种师道当即眼睛就红了。
“不过呢……”
你看,老子就是知道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不过啥?”
“不过陈大帅那里总要有个交待,辛辛苦苦训练一年呢。”
“怎么个交待法?”
“一千万贯,连人带武器,全部给你。”
“成交,不得反悔。”
不要说一千万,二千万也值得。
当晚西军就开了一个分赃大会,没说的,先说钱的事情。
西军这次出战的费用给了三千万贯,谁家要部队总要出点血,一个军二十万贯,谁要谁出钱。
这一下大将们都疯了,赶紧去筹钱,历年的积攒的老底都挖出来,钱不够就借,借不到都用东西抵押。
其实这些西军这么些年来,积攒的底子还是蛮厚的,结果就是钱多出来了。
最后还是种师道厚道,刘仲武,辛兴宗先各补充五个军,等朝堂体恤下来后再折算钱。两个军留给远在横山的王禀,剩下二十个军大家出钱买。
最精锐的七个军姚古买到两个,折可存买了四个,一个被种师道买了去。
二十个军瓜分完毕后,大家伙突然对刘仲武和辛兴宗不满起来,你们两个白白得五个军,不公平。
几个人为这事又吵了一架,最后两人妥协,各放出一个军,结果被种师道拿去一个,刘延庆拿走一个。
最搞笑的一幕开始了,当晚各将就把队伍带走了,好像唯恐被人挖了墙角。
“秦侍郎,这钱你拿了不烫手么?”
洪俊看着空荡荡的大营欲哭无泪,虽然都计划好的,临头还是很不爽。
邓超安慰他,“不还有两个军没走么。”
洪俊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那两个已经是王禀的了。”
秦桧看着一车车铜钱和一张张欠条,咧着嘴笑,“有钱的感觉真好啊。”
洪俊拿起一张借条,是姚古写的,意思是手上没那么多现钱,战后送到幽州去。
王进实在忍不住说道,“经略知道了非要扒你的皮不可。”
“你懂啥?等过几年,经略一定记我一大功。各位哥哥们,眼光要长远。只要洪哥哥在,要多少新兵没有啊?是吧洪哥哥。”
洪俊挺挺胸,“那是,不是我老洪吹牛,一年我训练十万出来。”
新兵营里空荡荡的,只剩下那已经名花有主的两个军,还有就是洪俊手下二千多个教习。
刘仲武大帐里,刘锜和何灌两人笑得合不拢嘴,搞来六个军,他俩每人二个,能不高兴么。
“爹,这些新兵真的好,而且他们都是见过血的,完全顶老兵用,不不不,比老兵还好用。”
“是啊,就没见过纪律这么好的部队。”
何灌也是喜不自胜。
刘仲武敲敲桌子,“你们听着,这部队不能分散用,他们训练的东西与我们很不一样,拆分了就太可惜了。”
“爹,看你说的,哪能呢?我还要其他部队也跟他们学,就这火铳,我们以前都用错了,要不然也不会死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