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凤钗的工艺非常精美,官家欣赏了好一会才将它插回郑皇后的发髻上,仔细端正好这才放手,“没想到现在工匠的手艺如此高妙,这等妙物只有在芯儿头上才相得益彰。”
郑皇后红着脸,娇羞地摸了摸凤钗,突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面拿出一卷纸,“榛儿写的字,陛下看看,得你几分真传了?”
官家接过细看,脸上满是笑容,“榛儿今年十一了吧,不错,有点意思,就是腕力差了些,结构稍微有点散。”
他们口中的榛儿便是赵福金最小的弟弟,他们的母亲刘贵妃曾经是官家最宠爱的妃子,可惜英年早逝,让官家痛心了好些年。
刘贵妃去世的时候赵榛才二岁,郑皇后无后,所以干脆将他抱去扶养,一转眼已经十一岁了。
“孩子还小,腕力不够也正常。榛儿聪慧,孝顺,听说你身体不好,特地把自己刻的玉佩送给你,还不小心划伤了手。”
郑皇后又拿出一个小玉佩递给官家,官家接过一看不由哑然失笑。
玉料是普通的玉料,刀工也很是拙劣,看得出刻玉人手法非常生疏。
玉佩上面就一个寿字,字体是官家自创的瘦金体。
为啥皇子用普通的玉料呢?因为皇宫里面也不富裕。别以为皇宫里面锦衣玉食,富贵荣华。
其实他们都是有固定例钱的,成年的还好,有些赏赐的田地收入,未成年的每个月也就几贯到几百贯不等。
官家后宫庞大,子女众多,这就意味着皇宫开销极大。
加上他与外面青楼女子搞不清楚,那也是需要极大开销的,所以在陈嘉没有出现之前,这家伙也是个穷逼。
这也是为啥他很看重陈嘉的根本原因,因为陈嘉太特么会赚钱了。
不但会赚钱,还会打仗,不但会打仗,还会来事。比如经常进贡啥的,光千年老山参就进贡了好多。
又放风筝了,撤回来。
官家看着手里的玉佩,眼睛里面全是温柔,“这孩子,伤口严重么?”
郑皇后心疼道:“怎么不严重?好大的口子,血流了一地,好在缝了几针,又用酒精消了毒,现在没事了。”
陈嘉军队里面伤口缝针,酒精消毒的方法这些年传遍了大宋,皇宫里的大夫也都学会了,效果的确非常明显。
官家点点头,“这孩子,有心了。”
郑皇后见官家有些疲惫,于是站起身道:“陛下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官家点点头,“让榛儿好好努力学习。”
郑皇后答应着,转身缓缓离去。
在赵福金的房间里,她正坐在窗台前发愣。她的院子不大,也就二层楼两进院子,在众多皇子皇孙里面,她的待遇算不错的了。
一个侍女噔噔噔跑了上来,气喘吁吁道:“看到了,陈经略就在外城的城楼上。好多士兵呢,看上去一个个都凶得很,吓死我了。”
赵福金眼睛里面闪烁着异样光芒,盯着侍女问:“内城呢?谁守卫?”
“皇城司的人,我看见季少保在城楼上与陈经略说话,两人聊得可开心了。”
赵福金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仔细又问:“他们聊得很开心?”
侍女使劲点头,“我特地找了个借口去外城门口看的,他们的确聊得很开心。”
陈嘉和季少保聊得开心么?当然开心啊。
不但他们两个开心,顾言也开心。
“说好了啊,皇城司也成立一个船队,以后跟着你的船队一起出海。”
季涛心中极为开心,跑海的利润有多高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很赚钱。
皇城司每年的经费是很有限的,手下怎么说都有几万人张嘴等着吃饭,加上各种花费,那就是个天文数字。
前几年朝堂是真的没钱,穷字当头。现在有钱了,皇城司还是穷。
原因很简单,皇城司不是政府正式机构,属于皇家养着的,也就是说要皇家给钱。
官家手头稍微宽松点没错,那也宽松的有限,分到皇城司几乎也没有增加多少。
现在能参与海运贸易,那就大大缓解了财政紧张,他对几万弟兄也算有了交代了。
顾言与陈嘉是老相识,对陈嘉了解更甚,于是又开口问:“陈经略……”
陈嘉一拱手,“顾伯伯,你这么称呼我让我很难受,我二叔知道了可不会放过我。”
“得,那还是叫你嘉哥儿吧。”顾言有些得意,陈嘉还是懂事的,在季涛面前真的给面子。
“嘉哥儿,船队总要几十艘吧,现在江南东路一艘船已经涨价到一万多贯了,算下来也要几十万贯,这钱我们可拿不出来。”
说完后老脸有点红,臊得很。
给谁不臊?不出钱只要好处的话要多厚的脸皮才能说?这话季涛不能说,只有他来说。
陈嘉笑道:“顾伯伯,纠正一下。船只没有涨价,而是跌价了。现在一万多贯是什么船?八千多料的尖底海船,软硬帆,配罗盘,辽东千年木料,以前三千料的就要八千贯,还是平底硬帆。”
说罢见二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里稍微盘算了一下,“我名下可没有船厂,买船的钱还要你们自己出。”
见二人一脸失望,于是笑着安慰,“你们也莫急,这样吧,明年开春出海,你们筹措一些商品,我让有泉叔帮你们卖到日本,赚的钱你们去买船,估计明年跑两次你们就会有钱买船了,两年下来几十艘船绝对没有问题。”
“筹措啥商品?”季涛急切问道。
“嗯……这两年日本在打仗,需要大量武器。将作监的仓库里不是有大量残次品么?拿出来卖给他们,估计一次性就能赚几十万贯。”
“武器?”季涛和顾言相互看看,有点犹豫。
陈嘉当然知道他们为啥为难,大宋是禁止出卖武器的。
“二位不用顾忌,一来这些武器不是卖给北方的,二来日本人武器越多死的人越多……”
顾言一拍大腿,哈哈笑道:“不错不错,那群矬子都不是好人,死得越多越好。这事朝堂相公应该不会反对,不过也没有那么多残次品啊。”
旁边季涛咳嗽了一声,慢悠悠道:“应该有的。”
陈嘉很是认真地点点头,“工艺水平不够,怎么会没有呢?”
顾言看看两个人,恍然大悟,“对对对,现在武器要求高了,工艺水平还很落后。”
季涛认真思索,“研制武器需要过程。”
陈嘉满含深意看着这两位,“朝堂的损耗也需要有地方补充。”
顾言点点头,“我们皇城司捐钱给将作监研制费用,减轻一下朝堂压力。”
三人对望几眼,不约而同仰天大笑起来。
一旁韩钰撇撇嘴,心里暗暗骂道:都特么不是好人,几句话日本人就会死多少啊?经略这报复手段,啧啧啧。
他哪里知道,陈嘉从骨子里就痛恨倭人,忍者刺杀的事情他只会归咎于沈家,却怪不到倭人头上。
“懿言啊,童太傅的大军说话间就会到了,你怎么打算的?”
季涛终于还是把话题引向正题了。
“少保,官家什么打算我就是什么打算。总之听官家的话,跟官家走总不会错的。何况……”
陈嘉冷笑几声,“童太傅六十有七了,他应该比谁都清楚应该怎么做。”
顾言脸色微沉,小声问:“那如果那一位要硬来呢?”
陈嘉转头看着外面喧闹的城市,一字一句道:“唯死而已。”
季涛点点头,眼睛里面全是赞许。文官不惜命,武将才敢拼命。怪不得陈嘉的河东军至今没有败绩,单就这一条,河东军里就不会有软蛋。
顾言还是有些担心,“嘉哥儿,我们加起来才四千多人,你们还都是骑兵,他们可是十万西军呢。”
陈嘉微笑,指着皇宫前面的地势,“皇宫周围全是建筑,能摆开军队的只有这北门。你看同时会有多少军队攻城?不会多过五千。”
“韩钰,把手雷拿给我。”
韩钰从自己的皮包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疙瘩递给陈嘉。
“这叫手雷,点燃引线扔出去,丈许范围内非死即伤。”
季涛和顾言看着陈嘉手里的黑疙瘩,眼眸慢慢收紧,一股寒意从心里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