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带着三千亲卫军二日后就赶到了,随即接到命令接管了皇宫。
皇城司驻扎在内城,陈嘉的亲卫军军驻扎在外城。就这三千亲卫军的实力,依靠高大的皇城,五万人来攻打,至少能坚持十天。
夕阳西下,余晖将汴梁城染得红彤彤的,仿佛全城都着了火似的,煞是好看。
陈嘉背着手站在城头上,看着眼前的美景,心里感慨万千。
装了一上午的孙子,表演也算到位。那胆小怕事,有点小聪明,政商一般的形象也算给皇帝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兵符被收掉了,暂时没有了兵权。得到的是礼部侍郎的职位,也算正三品大员了,而且是实权职位,能在朝堂说话的那种。
可经略安抚使的职位还在,这背后的深意可是很有些嚼头。
“经略,都安排妥了。”
王贵带着韩世忠五人匆匆走上城头,韩钰见状连忙让士兵打开城楼的门。
众人在房间中落座,陈嘉做在位子上能透过房间大门看见远处的矾楼楼顶,想起上两次来京都的情景,心里很是感慨。
岁月如织,物是人非了啊。
“经略,韩大哥和折大哥今晚值班,明天是王大哥和姚大哥,晚上是我和姚二哥,三队人轮班转。”
陈嘉摇摇头,“分两班,告诉弟兄们,辛苦三天,等马军来了就能休息了。童贯大军明日便会到达京都,为防不测,大家谨慎些。”
王贵点头答应,有些担心问道:“经略,童大帅真的会造反?既然不放心他,为啥要召他进京呢?”
陈嘉看看四周,见都是自家兄弟,于是开口回答:“人心难测啊。原本官家最信任的就是童贯,没想到童贯让人送口信给太子,这样一来反而变成了最不可靠的力量。”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韩世忠担心道:“那万一……”
折可存的脸色也很不好,毕竟西军最重要的主力就是种家,折家,姚家,杨家,刘家这五家。
如今麟州杨家将已经没落,杨沂中若不是得到陈嘉的青睐,说不定杨家早就泯于众人了。
刘家根基尚浅,军队数量和质量都不如其他几家。
所以现在西军以种,折,姚三家为主。
这要是打起来,韩世忠和王德还好说,毕竟他们出身西军,但是没有根基。折可存和姚平仲姚友仲三个就不一样了,他们诸多父兄子弟都在西军,这仗怎么打?
陈嘉扫视了一遍,见他们脸上具是忧色,于是劝慰道:“你们几个也不要担心,童贯只是支持太子,并不是要造反,这一点官家心里也很清楚。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童贯要动手,西军将士也未必愿意跟从。何况三天后岳飞他们就会赶到,我们只要坚守二天就行了。童太傅也是知兵的,二天时间他有这个把握么?”
折可存突然站起来走到陈嘉面前跪下,眼泪顺着脸颊滚落,“经略放心,若要战某必死战。只是事后还请经略跟官家解释,我折家几代对大宋忠心耿耿,绝无异心,全是被人蒙蔽,还望饶恕折家。”
姚氏昆仲也都是满脸泪痕,跟着跪下,一言不发。
韩世忠和王德对望一眼,也跟着跪下。
陈嘉急忙站起,双手将他们一一搀扶起来,“都起来,你们都是河东禁军的人,难道不晓得军中不准下跪的军规么?”
伸手拍了拍折可存的肩膀,“嗣长啊,你入我河东第一战,血透战袍,护我周全,大功。”
又走到姚平仲和姚友仲面前,“你兄弟危难关头出手相救,没齿难忘。”
看向韩世忠王德道:“你二人身先士卒,所向无敌,我敬重你们。”
“你们入我河东禁军,便是我陈嘉兄弟,你们父母便是我河东军的父母,你们的兄弟便是我河东军的兄弟。且不说局势未必恶劣到以死相拼的程度,即便有那么一天,我定当护你们周全,护你们家小周全。如果……”
陈嘉缓缓转过身子,面对门外的夕阳,“如果我不幸战死,我的家小就要拜托诸位了。”
众人齐齐躬身作揖,一时间泣不成声,陈嘉缓缓转过头,脸上也是泪如雨下,郑重向他们深深一揖。
一旁的亲卫们也都是热泪盈眶,纷纷作揖。男人一言成诺,无需赘言。
陈嘉用袖子擦干眼泪,大笑道:“都特么别跟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我们都是生死相托的好兄弟,生当做英杰,死亦为鬼雄。”
王贵带着泪嘿嘿笑道:“经略就会逗人哭,只要我们在,金人来了照样杀他个屁滚尿流,何况西军这帮孙……”
突然发现有语病,一时间愣住,不晓得如何说下去。
姚平仲大步走过去,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王指挥使毛还没有长齐,就想做我们的爷爷了?”
王贵一时间吃痛,吭吭哧哧回骂:“我特么不是说出溜嘴了么,姚平仲,殴打上官可是死罪啊。”
折可存也上去一巴掌拍在他的头盔上,“上你奶奶个官,老子们还在军校学习呢,我们上官是教员。”
一旁韩钰差点笑岔气,特么都忘记这五个货还没有毕业呢。
陈嘉见他们吵吵闹闹,心里顿时畅快了不少,于是阻止他们道:“一会季少保会过来,你们以后听他指挥。记住,季少保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必须无条件遵从。”
王贵诧异,“您不还是经略安抚使么?”
陈嘉摇摇头,“兵符被官家收去了,我现在没有权利指挥你们。不过你们也放心,这是一种制衡手段,等事情过去了我自然就官复原职了。”
韩世忠摇摇头,“官家也太……”
陈嘉伸手阻止他,“不要妄议天家,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不过我不会离开,会一直呆在这里。”
“要不要通知陈老爷他们?让他们找个地方避一避?”
韩钰突然想起陈琦一家还在汴梁呢,不要被童贯他们抓了去做人质。
“已经通知了,估计现在已经在百里之外了吧。”
此时此刻,高尧康高衙内正在京畿禁军的军营里急得团团转,他进军营快十天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早就无聊到极点。
今日听说陈嘉已经到了汴梁,便想去找陈嘉耍耍,主要是想弄点钱耍耍。
高太尉见儿子一付坐卧不安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你想干嘛?有事说事,有屁快放。”
“爹,陈嘉昨日来汴梁了,孩儿想去会会他。”
高太尉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懿言已经是一方大员,别陈嘉陈嘉的不懂规矩。”
“爹,你是不知道,我叫他陈嘉这叫亲热,他才不会计较称呼这种小事。爹啊,如今我们躲在军营里面也不是个事啊,王文贵私自带兵去阻拦陈嘉,被人家二百人打得七零八落,如果陈嘉不知内情怪罪我们,岂不是冤枉?孩儿与他情谊深厚,过去解释一下,也好让他晓得我们的难处。”
高尧康可不是草包,顽劣之人胡作非为,不代表他就是一个草包。
以往文学作品将高衙内讲的一文不值,仿佛他只是一个吃喝嫖赌的蠢货。要知道高俅有今天,完全是他具备极高的情商,超级会拍官家马屁。
耳濡目染之下,高尧康怎么可能是个草包呢。
高俅捋着胡须思索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你带些礼物替为父去见陈嘉,把王文贵的事情解释一下,另外探探他的口气,看他对童太傅率兵回京的事情是什么想法。速去速回,如今生死关头,不得误事。”
“孩儿遵命,我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