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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柔看一眼容筵,心中腹诽,他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是忘记了之前二人吵架的事情吗?既如此,自己为何还要如此扭扭捏捏。
“我原先是哪样”?云初柔将胳膊放在石桌上,撑着下巴有气无力地问道。
“哪个灵族见了你不说这人族的身姿挺拔,貌若天河璀璨?”
云初柔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那他们还说我皮相再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转眼之间就化为虚无呢?”
听到云初柔如此打趣自己,容筵神情微愣,眸中似是翻起了滔天巨浪,但又好似一团深渊,将所有的巨浪吞入其中,不复得见。
再次开口,容筵直接进入正题:“崇渊界此次被围之事,闹得很大。所有当时参与了守护崇渊界的仙神,都会在五日之后,各种接受褒奖。你与容筵,需要前往神界。”
“为何我们要去神界”?褒奖什么的她丝毫不在意,她与云易哥哥不过都是人族罢了。天界再怎么表彰他们,也不会给他们个仙神当当,就算是准许他们继续留在天界,她也不想留下来了。如今,她满心都是复仇,踌躇满志,归心似箭。
可是,若是能选择,她更想去仙界。在天界这么久,她还从未去过仙界呢,若是能在走之前看看仙界的模样,也算不枉费这次豁出命来守卫崇渊界了。
“你们当年能够留在天界,是因为父君的指令。因而接受褒奖,也应当由神界主持。与此同时......”说到这里,容筵放缓了语速,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五天后,神界将会在万神朝会上正式审问容安,你们作为知情人与证人,也应当出席。”
乍一听闻夜容安的名字,云初柔觉得恍如隔世。
“神界......要放弃她了?”
云初柔如今愈发觉得,神界与仙界,与人界比起来,并无太大区别。它们都像是一艘巨大的行船,吱吱呀呀地在未知中航行,唯一的司南便是各自的利益。唯有利益可以驱使这艘大船继续朝前行驶。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公平和正义”,容筵反问道。
云初柔此刻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她想要的吗?这也是应风想要的吗?当年那个一袭红衣,看似无忧无虑的夜容安,早已在她的记忆之中模糊不清了。不过令她惊奇的是,她现今能想到的与夜容安有关的画面,竟然也不是她歇斯底里想要栽赃应风的模样,而是她趴在地上,紧紧握住自己的衣角,涕泪纵横。那柔软的指尖写在自己手心中的字还依稀可以感知到触觉。
那一刻,她是悔悟了吧,她想要告知自己一些信息,想要挽救,不过终究是太迟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她想起了温玄那天喃喃自语,这一切真的都只是夜容安一人之错吗?
云初柔久久不语,容筵以为她又因此想到了应风,不得已开口道:“倒不用你费心说什么。大致的情况整个天界的人已经知晓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其中流言蜚语多于实情。你只需将你所知道的真实情况简单说明即可。”
若是可以,他也不希望云初柔再一次回忆起这些能勾起她心底仇恨的事情,只不过在应风一事中,她的确太过重要了,不得不在场。
“天界都知晓了?”这是何意?
“那日赶来崇渊界救援的人着实太多了,人多口杂,事情传到后来也就变了味。这也是此次如此兴师动众,藉由万神朝会审讯容安的原因,就是为了能够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所有人,扼杀那些越来越走样的流言。”
云初柔点头,“我知道了”,她突然想起一事,“应风教我垒泽族技法之事,我需要说明吗?”
“你若是担心他们追问你与应风的关系,可以说明”,说到一半,容筵想到了云初柔的担心,“不用担心,你所学皆是应风自愿传授。原本他也是要做崇渊界的老师的,就当是教了学生吧。”
云初柔这才放下心来,如此一来她倒也不用遮遮掩掩。不过......想到应风教她的目的,她心中还是沉了沉。应风应当是彻底对神界与仙界失望了,才会倾其所有,将垒泽族秘法教给一个人族。到时得想办法将这茬圆过去,不能让那些神族抓住这点小事,小题大做。
容筵见云初柔依旧一副不太想说话的样子,站起身来,“我等了许久也未曾见到云易兄,就劳烦他回来后你告知他一下了。”
云初柔默默点点头,此刻她心中满是要如何帮应风避重就轻解释一事,无心于容筵周旋。
容筵站在原地等了半晌,依旧没等到她的回应,见她半垂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神游太虚的模样,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若无他事,我先走了。五日后,我会在界门处等你们,我们一同回神界。”
云初柔这才恍然回神,仰头问道:“司壑也会去吗?”温玄属于神界,理应与他们同行,可司壑呢?
容筵想了想措辞,“按理来说,司壑应该由冥界嘉奖,再不济也应当是仙界。但司壑由于也是容安一事的重要佐证之一,他也要去神界。”
云初柔皱眉不语,神界与冥界一向水火不容。除去鹮鸟一族与冥界还算有些交情之外,其他神族对冥界弃如敝屣,若是司壑前去,恐怕又是一番你来我往。
“他已经知道了”?
“没错,大约一日前吧。”
云初柔心想,怪不得最近见到司壑冷脸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原来是知晓自己要去神界了啊,还是万神朝会,恐怕他心里正不痛快呢。
云初柔笑道:“我猜他宁可不要任何的褒奖,用来换不用去神界走一遭。”
“他不去也得去,容安一事牵连太多。神界必须谨慎待之。”
云初柔点点头,“好的,我会告诉云易哥哥的,也会同他们一起前去神界。”
容筵见云初柔再无话可说,抬手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似十分潇洒自在地朝外面走去,行至门口,回身留下了一句:“五日后见。”
而后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