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公孙瓒一脸亢奋的模样,关靖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主公,冀州军尚有五万之众,兼有潘凤赵云等绝世猛将,恐非易与之辈。”
“为今之计,当坐视袁绍与潘凤相争,两败俱伤无瑕他顾,趁机攻略冀州北部郡县,而非与潘凤一较长短。”
他着实难以理解,自家主公好好的渔翁不做,偏偏要亲自下场。
纵然赢了,手下兵马难道不会折损吗?
公孙瓒不置可否道:“士起此言差矣,你如何保证潘凤就一定会与袁绍死战?就为了一个暗弱无能的韩馥吗?”
关靖闻言一愣:“主公的意思是?”
公孙瓒正色道:“潘凤一介武将,只知逞匹夫之勇,如今没了韩馥支持,不足为虑。”
“相反袁绍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极多,一旦让他站稳脚跟,必成大患,你我迟早与袁绍之间有一场大战。”
关靖更加迷惑了,照这么说,不更应该放任潘凤与袁绍两虎相争吗?
“倘若让潘凤带着五万大军安然回到邺城,以他之智,绝斗不过袁绍,一旦五万大军落入袁绍手中,顷刻便有了与我分庭抗礼的实力。”
“潘凤可以离去,但这五万冀州军必须留在此地,若能一举摧毁冀州大部分抵抗力量,从此以后,偌大的冀州将任你我予取予求。”
公孙瓒说完拍了拍关靖的肩膀,你还年轻,不懂其中关节,多学一点就会了。
这时士兵来报:“太守大人,田豫将军求见。”
公孙瓒神情一振:“来的正好,有国让的一万大军相助,一举剿灭冀州军将十拿九稳。”
“来人,取冀州北部郡县地图过来,诸将与我一同推演一番,这仗怎么打。”
……
安平县。
冀州军正在收拾行装,气氛有些沉闷。
潘凤这两天主要做一件事,带着韩钰到各个军营,当着一群大字不识几个的大头兵的面,拜托对方帮忙夺回邺城。
仗义每多屠狗辈!
何况是盛产豪侠的燕赵之地。
大头兵们看到憔悴愁苦的韩二公子,不免想起自家年幼的子侄,都不用潘凤煽动,纷纷表态要替韩家讨个公道。
这种效果,是潘凤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夫,怎么都达不到的。
当然,他有他的方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承诺光复邺城之后,会拿出十万亩良田,分给此次出征的士兵。
虽然平均下来,一个人顶多分两亩地,但永远别低估华夏百姓对土地的热爱。
这种看的见的好处,远比什么封侯拜将更具诱惑力。
……
“主公,冀州军开始撤了。”
“主公,冀州军撤离安平县城十里,卑职派人入城查探,城内空无一人,尽数南下。”
一道接着一道消息传至公孙瓒面前。
自觉智珠在握的他当即下令:“全军北撤,让冀州军安心南下。”
除却田豫带来的一万大军不知动向,其余两万大军,连带白马义从在内,大张旗鼓离去。
生怕冀州军的斥候无法看到。
……
第二日。
斥候回报冀州军已至一马平川的下博县。
公孙瓒当即下令调转马头,转道南下。
白马义从冲阵天下无双,在平地上,只要能发起冲锋,他有信心一鼓作气冲散冀州军阵型,让敌军沦为待宰羔羊。
一路上,斥候不断传来冀州军的动向。
双方距离越近,公孙瓒心里越踏实。
刘备得知公孙瓒南下的消息,立刻想去找他,去被关羽拦住。
“大哥意欲何为?”
刘备沉声道:“公孙伯珪答应潘无双各自退兵,如今却背信弃义,欲偷袭对方,此等有违道义之举,为兄必须制止。”
张飞接道:“嘿,这公孙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事老想着侵占别人地界,弄得俺想喝一口好酒都不成。”
关羽瞥了他一眼,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话虽如此,大哥请恕我快言快语,你我如今毕竟寄人篱下,乃是公孙太守的部属,岂能为了潘无双而去劝公孙太守罢兵?”
“大哥可曾想过,此去非但不能让公孙太守罢手,反而会让他对你我生出不满。”
“眼下袁绍夺取邺城及冀州南部郡县,公孙太守占据冀州北部郡县,韩馥大势已去,然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潘无双几乎步入绝境。”
“依我看,大哥与其劝公孙太守罢手,不如待潘无双大败,替他在公孙太守面前求情,保他一命,亦可将其收入麾下。”
在关羽看来,现在劝公孙瓒罢手,和劝他洞房时拔出来没什么两样。
除了得罪人,捞不到半点好处。
大哥不是想招揽潘凤吗?
眼下正是绝佳的时机。
刘备闻言有些犹豫道:“二弟言之有理,可我总觉得潘无双没这么简单……”
关羽面露诧异之色,张飞更是瞪大眼睛看着刘备。
大哥居然担心公孙瓒遭了算计?
关羽轻咳一声:“小弟承认潘无双武道天赋绝伦,武艺高强,可战场不是斗将,三千白马义从冲杀,他绝对抵挡不住。”
刘备摇头叹道:“你我与潘无双认识时间虽短,可你有看过他吃亏吗?”
“公孙太守或许能征善战,未必就吃定了潘无双。”
张飞顿时嚷嚷道:“那大哥更加不能去劝公孙太守了,万一他战败,说不定还会怀疑是大哥告密。”
关羽也反应过来:“没错,大哥不能去。”
见两位义弟坚决反对,刘备只好不了了之。
张飞为了打消刘备的念头,非得拉着他落在后头。
公孙瓒弓马娴熟,一旦拉开距离,想追都追不上。
……
“我军距离冀州军还有多远?”
公孙瓒放慢马速,询问身旁的亲兵。
亲兵回道:“还有二十余里,翻过前面那片山,几乎可以看到对方的尾巴。”
公孙瓒微微点头:“传令下去,入山之后歇息一个时辰,吃饱喝足,养足马力,争取今天入夜之前灭掉冀州军,在下博县犒劳三军。”
“诺。”
……
山林之间。
秋风吹着落叶在空中旋转。
远处鸟叫声绵延不绝。
惦记着五万冀州军的公孙瓒,顺着冀州军开辟的大路,驰行通过。
忽然间,一阵呼啸声传来。
一颗巨石砸落在公孙瓒身前。
接着像是打开了什么讯号,密密麻麻的石块雨落入幽州军阵型之间。
杀伤力不大,拢共也就砸死数十人,但带来的恐慌却非同一般。
幽州军顿时人仰马翻,四处躲避。
然而岂是这么简单?
张郃冷眼看着乱成一团的幽州军,大手一挥,无数火箭落下,落在枯叶中,顿时燃起大火。
公孙瓒若仔细观看的话,就会发现周围枯草枯叶格外的厚。
“敌袭,全军听令,后军改前军,撤。”
“白马义从开路,争路者斩。”
这时候公孙瓒哪还不知道自己遭了算计?
骑兵要发挥实力,只能去平地,他想趁着还没深入,尽快撤出。
白马义从没有让公孙瓒失望。
经过最初的慌乱,立刻冷静下来,不管头上箭雨纷飞,快速集结阵型,往北突围。
让公孙瓒意外的是,山林中没人阻拦,直到冲出山林。
……
潘凤策马在阵前,看着不足四千之数的虎贲军,朗声道:“袁绍夺我冀州邺城,公孙瓒杀我冀州百姓,你们能忍吗?”
“不能。”
“那该怎么办?”
“杀~”
“杀~”
“杀~”
潘凤瞥见即将冲出山林的白马义从,高声道:“那就随本将杀。”
“全军出击。”
数千整军待战的虎贲军,手持长枪,如猛虎下山一般,杀进阵型有些混论的白马义从,一时间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