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田无期重操旧业,熟门熟路地做起来偷香窃玉的勾当。
苏商财大气粗,苏商会馆自然学足了前朝皇城的气派,前后几进,舞榭歌台,庭楼小院,样样具备,完全不是小小的杨家别院所能比拟。田无期费了好半天才找到佳人。事实上,若不是李晓月心有灵犀,留了窗子给田无期,田无期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她。而且,田无期感到了这院子里有地破境界的高手,虽然不知深浅,一旦被发现,总会惹出麻烦来。要不是他练有《山经》里的龟息神功,还真不敢贸然进来。
说来也有意思,田无期当年在跟着师兄练功的时候,第一眼就看中了这个龟息神功,这龟息神功来自神兽玄龟。《山经》有云,怪水出焉,而东流注于宪翼之水。其中多玄龟,其状如龟而鸟首虺尾,其名曰旋龟,其音如判木,佩之不聋,可以为底。这老兄虽然是神兽,却没什么攻击力,唯独擅长挨揍,但是活得巨长。
当时师兄乐呵呵地问田无期为什么要选这个挨揍的功夫。田无期摇头晃脑地答道:“这世间千般法术,万般神通.无穷大道,我只问一句,可得长生否?”这一句高逼格的回答哄得一向英明神武师兄愣神了半天,然后感慨田无期果然是修行天才,一语道破修行实质。从此便由得田无期,想学啥学啥。
来不及回味师门绝学,田无期进到李晓月的临时闺阁后,习惯性地就要点倒她的小丫头。手都扬起来了,却没有听到小丫头的呼吸声,不由有些讪讪,便顺着用扬起的手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以化解尴尬。李晓月看的是又好气又好笑,低声道:“我那可怜的丫头在外间呢。大都城里的苏商会馆虽然装饰没有江南的精致,房间却是只多不少。姨娘对我颇为照顾,因此安排我暂住这个套间。”说着白了田无期一眼,“你别总是欺负我的丫头,她这一路都是昏昏沉沉的,吃了睡,睡了吃,别人都风餐露宿,瘦了不少,就这丫头不但没瘦,还胖了几斤。”
田无期微笑不语,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佳人。李晓月被他看的有些脸红,想起此人在路上的不安分,更是有些心慌慌。她赶忙道:“你别乱来啊,我那丫头还没睡死,外边楼上也有好些人呢。”
田无期心道你这身边的丫头我还不知道,没有谁比她还贪睡。一开始是自己点了她几次,也迷了她几次,后边可基本上都是这丫头自己睡的的迷迷糊糊,都不用到田无期动手。他笑着道:“好,好,都听月儿的。对了,月儿,到了这大都,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生意,还要住到这苏商会馆来?”
李晓月道:“你也知道,姑苏陆家是药材世家。这生意一道,无非是物以稀为贵,南药北卖,北药南走,这次过来,是要接一批北边的山参,我李家也有一份。”
“哦,却不知这山参是鲜卑的长白参还是高丽参?”
“是高丽参。无期,想必你也知道,鲜卑这些年一直未恢复元气,缩在深山常人难寻。长白参,鹿茸和海东青早就是难得一见。市面上能买到的上品人参自然是以高丽为佳,可惜高丽现在好像也有李氏内乱,商道中断,信件不通,再加上这几年北蛮又恢复了些许声势,经常有漠北的铁骑在越境而过,在长白,鸭绿江左近出现。今天下午我还听会馆的人说前些日子,大都北边的燕山还出现了北蛮人的铁骑。不过,也正因如此,鲜卑人参大家不敢奢求,高丽参现在反而更受欢迎,可以说是千金难求,一旦手里有参,对商家来说,自然是进退自如。”李晓月边说边挽了耳边落下的一缕长发,这个极其女人的动作看得田无期又有些眼直。
“哦,那你们可是要在这大都城内碰头交割?”
“具体的地点只有陆家家主和主事的陆三娘晓得。但我想应当是的,总不至于去到荒郊野外,再往北走,已经没有什么通商大邑了,而且安全也是问题。”李晓月谈起生意来的时候媚态尽收,颇有些女强人的意味,分析问题也是头头是道,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辉。
果然是上得厅堂的佳偶,以后娶回家还能养我呢,这软饭吃的真香!田无期美滋滋的想到。
“哦,不出城便好。刚巧我也有一笔生意要做,可能要离开几天。”
“咦?”这回倒是李晓月有些奇怪了,面前的男子她也算接触了一段时间。虽说看起来才华横溢,放荡不羁,其实本质上却是个懒散人。莫说是寻常的出远门,做生意,便是脚下掉了点小钱,怕都是懒的去捡的主儿。听田无期如此说道,李晓月倒是有些好奇。她正了下身上的月白裙子,学着男子模样拱了个手,打趣道:“敢问田老爷,做的可是什么生意啊?”
这话问的语带娇嗔,眼带放电,差点电麻了田无期的半边身子。他一本正经回礼道:“回李家娘子,在下做的却是无本生意。”
“啊?无本生意?”李晓月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看着田无期似笑非笑的样子,又想着他有些霸道的性子,试探的说道,“你这小贼,说的这无本生意该不会是要去坑蒙拐骗人家吧。”
“那不能够啊!这也太低级了,你把我田无期看成是什么人了!”田无期顿时义正辞严地说道。
李晓月刚刚放下心来,却听得田无期接着道,“费那劲干嘛!直接找到人,明火执仗的干一下子,看中了什么直接就拿走!”
李晓月听了之后,哭笑不得,“你这不是强盗行径嘛。”
田无期一本正经地道:“我山东行省的特产除了煎饼大葱,可是还有响马和贼寇哦!前唐的秦叔宝,程咬金,前宋的宋公明可都是我山东老乡。我田某人不才,岂能让前贤专美于此啊。”
或许是田无期讲的像模像样,李晓月却是有些害怕他真的摇身一变,化身江洋大盗,那可麻烦大了。于是正色劝道:“无期,大丈夫行走天地间,且不可做那谋财害命的勾当。你要是做了那响马,我,我就……”
“就待怎地?”田无期轻笑道。
这时李晓月也看出了田无期是在逗他玩耍,松了一口气,道:“你这小贼,这事也是开得玩笑的?切莫这么戏言了,会吓死人的。”
田无期道:“月儿,我这次来是真有生意要做的。有一个西洋人手里有一批种子,这种子是颇为珍贵的香料,中原却是没有。我这么做,不是因为我自己想要这些种子,是我想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留下些东西。我答应你,能好言相商,我自然给他足够的银钱。但如果不识抬举,那也不能怪我青山容不得人。”
李晓月看着眼前男子那棱角分明的面颊五官,坚毅的神情。薄薄的嘴唇两侧微微上翘的嘴角,凸显几分坚毅冷傲;最令人印象最深的却是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的双眸亮如寒星,其中湛射出的目光却似浩瀚的夜空一般深邃,注视越久便越有一种灵魂即将被吸入其中的感觉,不觉有些目眩神迷。都说男子看见美丽女子会神魂颠倒,可谁说女子看了漂亮男子又不会呢?何况还是心有爱意的有心人儿!
李晓月温柔地说道,“无期,以前总以为你是仗着修行横行霸道的蛮横人儿,这月余和你相处,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些你的为人。书院和那几个孩子的事我也听他们说过,知道了一些事情,他们能有今天,或者说能活下来都是因为你的善举。我相信你是个好人,否则我也不会由得你这小贼夜夜来寻我。”
完了!被发好人卡了!
田无期现在无比痛恨那个说漏了嘴的大嘴巴。
他赶紧一把拉着李晓月那柔弱无骨的小手,感受着那份柔嫩和温暖,看着李晓月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神情地说道:“月儿,你知道我是孤儿出身,半生漂泊!你问江南春暖,何苦来此苦寒之地?我说眉眼盈盈,有你便是故乡!”
果然,这么高段位的话一出,李晓月本来就水盈盈的眼睛更加湿润,身子都有些酥软,不自觉地靠在了田无期的身上。田无期头一次见李晓月这么主动,感受着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喜怒哀乐。心里乐开了花,表面却努力地不动声色,轻轻抱着美人儿的肩膀,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控制着自己的贼手,不要在这时候习惯性地往下滑。
可惜,温馨总是短暂的。田无期还没得意完,就听得怀里的美人儿幽幽地问:“修行高手果然不同凡响,连情话都说得如此有仙家风范。只是不知你这话却是对几位仙子讲过?又骗过了几家的凡间姑娘?”话到后边,已经带上了丝丝寒意。
田无期顿时冷汗直流。完了,又翻车了。果然是装逼遭雷劈!
他很快把这些有的没的抛去脑后,看着灯下朦胧的美人脸,认认真真地说:“修行凡间两相隔。我田无期出昆仑,下青山。破天丹世间只有一颗,田无期心里也只有一个名叫李晓月的桃花仙!”
唇合,唇分,又唇合。灯影下,两个人影终是合为一体,似是再也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