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在河内的行动极为顺利,董昭显然在心里已经认同了自己主张,有董昭现在的态度就已经足够了,再强逼下去反而不美!
“公与兄,对于张太守……”
“公仁什么都不需要做!”
“嗯?公与兄的意思是曹阿瞒?”
“啧啧,果然不愧是公仁,一语中的,曹阿瞒麾下同样不乏智谋之士,以河内的位置,对于天下大势的影响,派人前来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沮授的话说的直接,可是董昭不仅没有犹豫,反而干脆利落的回应。
“公与兄请方向,昭已经知道如何去做了!”
董昭不是傻子,反而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
在表面上看来,对董昭现在的主公张杨来说,凭借特殊的位置左右摇摆,待价而沽看似可以获得最大的利益。
然而如果张杨真的这么做,那就等于将自己送上死路。
墙头草什么时候真正有过好的下场,待价而沽的唯一结果就是使得刘平与曹操两方颇为忌惮,不论最后哪一方获胜,在胜利之后张杨失去了价值的时候,那就是张杨的亡命之时。
董昭的人品虽然并不是为人称道,可是他毕竟没有刘平的岳父那么随意,危难之时收留了自己,董昭还是要尽心竭力为张杨站好最后一班岗的。
董昭果断的答案,使得沮授完全放心了,就在沮授感觉董昭已经河内这边已经没有了问题的时候,刘平因为钱已经快被逼疯了。
蓟县那边,刘平从返回了蓟县之后,一天都没有休息,整个日程都排的满满的。
返回蓟县的当天,因为程绪老先生的意外,刘平直接在医馆呆了一晚上。
第二天,召集手下的文武重臣,开了一天的会。
第三天,马不停蹄的,巡视各地,检阅幽州军的将士,宣布五千汉民入役。
第四天,正式接见留守幽州各地的官员臣属,以及来自幽州各地的民众代表。
第五天,挨个拜访因为自己邀请而来到幽州的各位人才。
偶有空隙的时候,还要按照沮授的要求处理整个河北的公文,政务,整整五天,直接把刘平累的跟狗一样。
一点时间都没有,忙碌异常,可是那些都只是常规任务,刘平现在最大的问题不仅一点都没有得到解决,反而因为邀请的贤才们的到达而更加窘迫。
如果不是刘平需要顾及自己的人设,刘平都想学着公孙瓒纵兵劫掠了,不过这也就只能想想而已,最后,快被逼疯了的刘平,干脆把自己在蓟县的核心幕僚们召集了起来,商议对策。
等人到齐之后,刘平干脆拿出了杀手锏,直接将州牧府大门关上,想不出解决办法,大家就不要吃饭了!
刘平这如同儿戏一般的行为,弄得郭嘉、田畴之流哭笑不得,钱粮这个问题怎么可能是这么容易被解决的。
可以说无论是刘虞留给自己的臣子,还是郭嘉这种自己毛遂自荐的,那都不是酒囊饭袋,郭嘉是聪明,田畴是智慧,魏攸是勤勉……
可是钱粮这东西不是靠勤奋,智慧,睿智就能变出来的,于是刘平和自己的幕僚们,大眼瞪小眼,从清晨,一直瞪到了黄昏。
熬到快天黑的时候,已经快被饿的半死的田畴,无奈之下给刘平出了一个主意。
既然曾经的袁绍可以从商人那里弄到钱粮,主公为什么就不行呢?
田畴这一句话,直接把在座的所有人都惊了!
对商人动手!
刘平更是被惊的外焦里嫩,袁绍是怎么干的他太清楚了,沮授可是直接操作过的,结果呢!
结果直接把苏双和张世平逼反了!
更重要的是,刘平还准备大力发展工商业,促进商品流通呢,当然了这是以后的计划,现在肯定是没这个经济实力的。
可是就算现在还没这个实力,可是猪还没养肥呢,田畴这就要直接杀了么,过分了!
杀一波,商人们恐怕就会有忌讳了,没有商品的流通,光靠农业的发展,想要刺激工商业的发展可就太难了!
“子泰,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刘平罕见的带上了怒气!
刘平这一波怒斥,直接把田畴骂晕了,这不是你让我出的主意么?
“主公,为何生怒啊!”
“我为何而怒?对于商人的打算,你难道不知道么?杀鸡取卵,子泰你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么,难道真的饿晕了?”
“杀鸡取卵?”田畴眨着眼睛,手指自己,莫名惊诧,“主公说的是我么?”
“这大厅之内,难道还有第二个田子泰么?”刘平没好气的说道。
刚刚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田畴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嘴里念叨了一遍杀鸡取卵,然后田畴笑了。
“主公你误会了!”
刘平没说话,不过依然气鼓鼓的看着田畴。
“畴所说的,从商人处获取,可不是直接如果袁绍一般盘剥商人!主公直接向他们借钱就是了,难不成他们还敢不借给主公不成?”
借钱?刘平简单过了一下脑子,气消了!
“子泰详细说一说!”
刚说完这句话,田畴还没来得及说身,郭嘉的肚子里“咕噜”一声,这声音似乎就像会传染一样,刘平感觉自己的肚子也开始咕咕直叫了。谷
“来人!掌灯,还有,准备饭食,准备好了马上送上来!子泰继续说!”
“主公在七月、八月战事最为危机的时候,为了确保粮草供应,曾经命程绪以主公的名义向渔阳、广阳二郡百姓借粮!”
刘平点头,借了60万斛,然后因为战斗结束的太快,根本就没用上,然后连本带利,直接还了一百多万斛,都亏到姥姥家了,刘平感觉这是自重生以来,最亏本的一次买卖!
看着刘平那昏暗的表情,田畴就知道,刘平又在心疼白白亏出去的粮草了,主公这既吝啬,又大方的性格,全天下也就独一份了。
只要有用,该花钱的时候,绝对没有任何犹豫,花的不是一般的痛快!
可是,花完钱之后,心疼的不得了的也是他,花完之后,心疼的就如同割肉一般!
可是再有需要的时候,明知道是割肉,可是依然不会有任何犹豫,不管是抚恤士卒,修建学校,甚至自己申请钱帛去贿赂许攸的时候,莫不如此!
刘平对于那六十万斛粮草的利息耿耿于怀,作为刘平后勤总管的田畴是十分了解的,不仅是他,包括沮授,郭嘉,田豫都认为,那六十万斛粮草,是刘平从成为幽州之主以来,做的最英明的一个决定。
人心这种东西,非常微妙,散人心容易,可是想把人心聚拢可就太难了!
虽然并非本意,但是,刘平借粮的时候承诺,借一还二,幽州百姓会借粮,更多的是处于对于刘虞的信任,然而,当连本带利的粮草双倍返还的时候,整个幽州百姓对于刘平的信任就已经建立起来的。
这和商鞅徙木立信可是又异曲同工之妙的,六十万斛粮草,买得了一州百姓的民心,田畴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
鬼知道刘平为什么会觉得亏本,不过田畴也不打算因此说什么,权当刘平的一个个人爱好吧,反正刘平类似的毛病也不少,不差这一个,然后他继续说道。
“主公何不效仿,当时的做法,向幽州,以及冀州的商贾借钱!”
刘平是一边听着,一边摇头,粮食给百姓也就算了,还能得个好名声,可是那些唯利是图的商贾,可是会把自己当成傻子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要向商贾们借钱,刘平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副无比诡异的场景。
苏双那张带着谄媚的笑容,对自己说,使君想要借钱,这好商量,不过这利息咱们可要好好算一算,九出十三归想必使君是懂的,然后是噼里啪啦一阵算盘声……然后……
转眼过后,就是无比熟悉的话语,杨白劳,今儿可是年三十儿了,你欠的债,可不能再拖了!
其实刘平也知道,苏双现在恐怕是整个大汉资产最少的商人了,祖宅的基业,被袁绍收拾了一轮,浮财和物资被拿去换了几万汉民,卢奴的库存也被他背后的男人苏泽无偿提供给了自己。
比起自己,苏双才是不折不扣的穷光蛋,否则自己怎么会让他负责自己的商业运作,还让他担任了自己非常重视的商学院院长,为自己培养商业的人才。
知道归知道,可是刘平也不知道,自己的脑海中,苏双的那张脸怎么就和黄世仁对上号了,可是这感觉总是怪怪的。
“子泰啊,这个整整一倍的利息,平可出不起!到时候,他们如果上门逼债,平可没有喜儿可以抵他们!”
刘平这没头没脑的话,把田畴说的蒙蒙的,事实上不仅田畴,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一倍的利息,主公这是要做慈善么?学程序猿,做公益足球?
上门逼债?商贾们疯了,要钱不要命了?
还有,更奇怪的是,喜儿是什么东西,和氏璧么,还是传国玉玺,能值那么多钱?
“主公,一倍的利息?主公你疯了么,你敢给,他们敢接么?还有,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到州牧府来逼债,就算主公性情温和,他们就不怕愤怒的幽州军把他们的人头挂到城门上么?”
田畴这几句话,让刘平目瞪口呆,正巧,饭食上来了,郭嘉适时的说道。
“主公,田畴,要不我们先用餐,然后再详细讨论?”
刘平点头,然后一群饥肠辘辘的幽州高层,开始狼吞虎咽。
刘平边吃边想,很快发现,自己又陷入了习惯的误区了,习惯这个东西只能说对自己想影响太大了,就算富可敌国,他们也不是后世哪些可以只手遮天的的存在。
不过边吃,刘平边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恐怕那个才是最需要讨论的。
吃到一半的刘平,突然呼唤了郝昭。
“伯道!”
“末将在!”
“派人去把苏双找来!”
听到苏双的名字,所有人若有所思,不过食不语,没有人在此时开口,郝昭领命离去,很快,用餐结束。
“子泰的意思,平懂了,不过平有了几个新的想法,我让伯道去请了苏双,等苏双到了之后我们好好议一议,子泰先把自己的想法说一说。”
“臣,领命!”田畴说道。
事实上,田畴的想法,远比刘平所估计的要狠的多,复杂的多!
“主公可以先将治下,幽州,冀州所有实力雄厚的商贾的名录确定,然后以州牧府,或者以主公的名义,向他们大量借款,至于借款的数量,要根据每一个商贾的实力而定,既要削弱他们的实力,又要不至于让他们逆反!”
听到大量借款,再看到田畴说话时候那无比诡异的笑容,刘平瞅了瞅郭嘉,田畴这是被郭嘉附体了么?就从这笑容,刘平知道,田畴绝对不准备按套路出牌!
果不其然。
“主公可以在与商贾们约定利息之后,以一年,两年甚至三年为期限,每半年或者一年支付一次利息。”
“不论约定的借款期限为多少,到期之后,若主公依旧缺乏资金,或者主公对这些资金有用,主公可以继续以之前借款的名义,继续借用这部分财货,而无需将财货还给他们这些商贾!”
“当然了,如果到时候,我幽州的财力强大,不再续借也是可以的,若主公担心将财货还给商贾之后,那些商贾容易因此做大,不仅可以继续保持借款,甚至扩大借款规模也未尝不可,至于到时候具体如何行事,就看主公的需求了。”
田畴说话的过程中,整个大厅之内静谧无声,其他人在想什么刘平不知道,不过他的下巴都快被田畴惊掉了,这TM不就是后世的债券么?
以州牧府的名义,这TM不就是多年期固定利率的国债么!
刘平突然产生了一种田畴是不是也是穿越者的感觉,很想再问一句天王盖地虎,看看田畴会不会来一句宝塔镇河妖!
妖孽啊,刘平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