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边一道白光掠过,一把钢刀砍向空中的滚地鼠。滚地鼠一扭头,等刀贴着喉咙砍过,右手忽地变作鼠爪探出,搭钢刀刀背一按,便如轻捷的灵猴般跃上空中。
众人见滚地鼠轻功非凡,都走向破窗边看向窗外的打斗。张青峰心道:“此人号称胖鼠,怎么却轻捷如灵猴一般?”
银发老婆婆笑道:“滚地鼠侯天,东西都还没有拿来赔礼,就想走么。”话音刚落,跃在空中的侯天“哎哟”疼叫了一声,啪的一声,重重落在地面。
一人上前,将他从破窗处扔回了店中来。侯天摸着肚子,疼叫着爬到桌子脚边背靠桌腿道,喘气道:“老子看店老板换了人,就有点怀疑你们,我喝茶的时候可是偷偷用银针试过毒的,你们什么时候下的毒?”
银发夺命鬼婆面上露出一丝微笑,轻道:“不是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嘛。当倒茶的美人给你们倒茶的时候,洒在她衣袖的毒粉就随着她衣袖的振动扬起散在空中了。”
彝族姑娘笑道:“我这粉末制作得和空中尘埃样子一模一样,不是放在茶中,而是洒在空气中让你呼吸时慢慢吸入的,一般人自然看不出来。你们几人和青城派、峨眉派的侠客们都享用了我们特制的阴风缠魂粉。”
听到‘阴风缠魂粉’五个字,店中数人脸上都变了色。张青峰心道:“这位姑娘如此明艳动人,怎么会使用听起来阴毒无比的毒粉?”
素云道长黯然道:“这位婆婆想来就是鬼教中绝少在江湖露面的银发夺命鬼婆了。”
银发夺命鬼婆道:“不错。近来江湖传言《天道诀》第二卷藏在黑竹沟,故武林中人无不闻风而动。教主说峨眉、青城为蜀中武林大派,是我们圣教争夺《天道诀》第二卷的劲敌,所以我便安排了今日的茶会。”说话间,她呆滞的目光变得锐利狡黠起来。
直真道人性格急躁,虎吼一声就要上前冲杀。
银发夺命鬼婆道:“直真道人不要妄动真气,因为吸下我毒粉后,真力过猛,毒性就要发作,以致会肠肚破裂而死”!店中众人闻言呆立当场。
有人暗中提气,只觉丹田中立时一阵巨大的绞痛传来,立时不敢再动。张青峰暗暗运气,却觉真气依旧充沛流转,不由又惊又喜,心下道:“眼前情形,先装作中毒,再图良策。”
原来他混元真气已得大成,故百毒难侵,更有鹤鸣山天字玉佩护心,是以内力犹在。
银发夺命婆婆向彝族少女道:“我想先将这些人关押在后院,待大事完成,再将他们押回渝州秘密关押如何?这段山道奇险,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就算是让他们消失了也不足为奇,时间一久大家自然就遗忘这些人了。”
直真道人怒喝道:“鬼教妖孽,果然毒辣,我们峨嵋、青城两派不会善罢甘休。”店后涌出十几位鬼教教徒,将众人都紧紧捆绑起来。
彝族少女望了张青峰两眼,沉吟了好一会儿,道:“先将峨眉派与青城派几位侠客好生安顿在后面的房中,等我们取得了镇魂珠和《天道诀》第二卷后再做定夺。”
彝族少女言语虽温婉,却有股让鬼教教徒折服的威严。
银发夺命婆婆闻言垂首道:“好,就依姑娘所说。”众人见凶恶狡黠的银发夺命婆婆对一位十几岁少女俯首听命,都觉惊异,暗中猜想少女身份。
酒家背后有座小院,十几位鬼教教徒将店中几人都押至小院一间大房中关押起来,留下两名教徒守在门口看守。
素云道长与直真道长相望苦笑。
素云道长道:“本次青城派由我带领弟子林枫与张青峰前来,白眉道长这次还联合有还有其他武林同道吗?”
直真道长摇头道:“掌门只吩咐联系了你们青城派。这次和我一同来的有三人,一个是我弟子关鹏,还有华云师太和她弟子陈湘君。”
张青峰与峨嵋派白衣女子离得不过五六尺远,听得陈湘君三字,心中一震,心中想道:“怪不得刚才看白衣女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她就是当日悉心照料自己的渔家女孩。”一股暖流自心底油然而生,不由转头向陈湘君望去。
陈湘君听得素云道长之言也转头打量张青峰,两道目光将往事交织。
张青峰惊喜问道:“你是湘君?”陈湘君浅浅一笑,露出脸颊上左右两个甜美的酒窝,轻轻颔首道:“你上青城这几年可还好?”
五六年过去了,两人容貌身形虽已大变,但相见瞬间,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却在岁月间凸显得越发清晰。
陈湘君背后的华云师太问道:“你们认识?”张青峰含着热泪道:“师太,我是青峰!”
华云师太惊喜道:“青峰,是你!记得上次见你还是你和你母亲来看我,不见几年,你都长成大人了。”张青峰哽咽道:“感谢师太挂念。”华云师太欣喜叫道:“三师哥,这是五师妹的儿子张青峰,你过来看看。”
直真道长快步走来,细细打量张青峰道:“原来你是五师妹的儿子,好……好……”几人又是感伤又是欢喜,回忆诉说起有关林婉容的往事,就有说不完的话语。
天色渐渐地暗将下来,一名鬼教教徒送来一桌饭菜摆在桌子上。侯天伸长脖子远看道:“居然有老子喜欢吃的东坡肘子和回锅肉,还有酒,这鬼教到底安的什么心,不会下毒将我们都毒死吧?”
送菜的鬼教教徒向侯天吼道:“妈的,我们好酒好菜招待你们,你还敢这么说,爱吃不吃。如果不是少主吩咐好好招待你们,老子就叫你吃屎。快点吃,给你们一个时辰,再来将你们绑上。”说罢上前给众人解开绑手的绳子。
素云道长笑道:“敢问你们少主是谁,为何要如此优待我等?”鬼教教徒怒道:“我们少主岂是你们能问的。”
他一边转身走向门口,嘴里嘀咕道:“说来也奇怪,少主对待俘虏向来不是严刑招呼就是打骂,为何独独对这几人如此优待?”
素云道长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大家先把饭吃了再说。”说罢不客气地大吃起来。直真道长一脸怒气道:“这个饭我可吃不下,我只想冲出去,将这些鬼教杀个干净。”
素云道长笑道:“道兄,稍安毋躁,先吃饭再说。所谓道法自然,我等何不暂且先饱餐一顿,再等待时机。”
众人吃罢晚饭,一名鬼教教徒又前来将众人绑住双手,二人在屋外看守。
张青峰见角落有两把矮椅,便以脚勾之,送到给华云师太和周湘君面前道:“请师太与师妹坐下休息。”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打坐,静等夜深人静。
过得三四个时辰,张青峰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听门外看守道:“见过莫副坛主。”门被猛地推开,闯进来一条红脸汉子。
他满脸通红,浑身酒气,大步向华云师太和周湘君走去,一边哈哈笑道:“我想请这位峨眉派的姑娘去喝杯酒。”华云师太和周湘君猛然站起来,向后退了数步。
张青峰立起身,斜跨几步,挡在两人面前,喝道:“你们少主令你们好好招待我等,你不怕责罚。”
莫副坛主闻言,脚步一顿,酒气上涌,大声道:“少主、银发夺命鬼婆和坛主都去了死亡谷,这里老子说了算。”
张青峰心下想道:“看来只剩几个看店的喽罗,可以动手了。”直真道长双目圆睁,怒喝道:“你敢动她一根毫毛,老子定叫你生不如死。”
张青峰一股怒火在心内焚烧起来,当下将手肘向外一摆,将绳索砰的一声绷断,随后将肘一顶,一闪蹿到莫副坛主身前,一肘钻进他中门打在心窝。
莫副坛主眼见张青峰手上绳索绷断,已知道不好,但觉眼前一花,还未来得及防守,心窝上一阵剧疼,人已凌空飞出,立时晕死了过去。
守门的教徒转身向院门口奔去,一边大喊:“来人……”张青峰隔空两拳打向两人背心,打得他们扑地晕倒在地。
张青峰一一为众人解开手上绳索道:“大家小心跟我走。”华云师太惊喜上前问道:“青峰,你为何没有中毒?”张青峰道:“可能是晚辈因缘巧合,可以御毒。”
张青峰为周湘君解开绳索,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手背,低声道:“当年相救之恩,一直未忘,你父亲身体可还好?”但觉佳人玉手柔滑温和,又闻得她身上传来幽幽芳香,不觉心中荡漾,
周湘君微微一垂首道:“谢过张少侠,我父亲还好。前次回家看他,我们还谈起你父母,说他们都是极好的人。”
谈到自己父母,张青峰不觉眼圈微红,道:“他们很是疼爱我,我……”直真道长道:“你们父母相互认识?”周湘君微笑道:“我的父亲和他父亲是旧交老友。”
素云道长见滚地鼠侯天正在莫副坛主身上搜寻,便向林枫道:“你去和周平看看那莫副坛主身上是否有解药?”林枫上前,从莫副坛主身上搜出两个小药瓶,将瓶子交到素云道长面前。
张青峰道:“刚才听那莫副坛主所言,鬼教高手都已去了死亡谷,我们尽可以出去。”
一行人走到酒铺,两名魔教教徒扮作的伙计冲上前来,都被张青峰制住。
张青峰追问出酒铺真正的老板和伙计都被关押在厨房后的一间库房中,便将他们都放了出来。酒铺老板感恩戴德,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宴席招待张青峰等人。
峨眉与青城道士向来都有采药炼丹的传统,素云道长与直真道长皆精通药理药性,故两人详细研究一番后,很快就找到解药,随后叫来中毒的几人服下解药。
酒家老板向素云道长敬了杯酒道:“感谢道长与各位相救之恩,不知诸位大侠是要去何方?”
素云道长道:“我等欲往黑竹沟的死亡谷,不知道老板可否告知其间相关情形?”酒家老板脸色顿时大变,颤声道:“你们要去死亡谷?这些年来了多少英雄好汉,都说要去死亡谷,但都是有去无回,可去不得。据说谷中有神秘莫测的云雾沼泽,有远古凶猛的怪兽和万千巫教的无主鬼魂……其中最可怕的是谷中潜藏有鬼巫教巫师,据说他们拥有许多诡奇的本领,可以呼风唤雨,驾驭飞龙……而为人又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凡是不经他们允许就进入死亡谷之人,都不要想活着走出死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