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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生擒嫪毐

    虽然场面颇为焦灼,但毕竟还未转向被动,不过昌平君也坐不住了,目光从未在战场上偏离过。

    若是西楚军真的拼光了,那自己苦心攒下的家底可就都没了,更何况,那可是五万条活生生的性命!

    问题在于,眼前的巷战不同于野战时两军的对垒,或者攻城的攻坚战。

    因为无论是野战,还是攻城,败退的一方都可以抽身奔逃。可是目前的情况,即便是对战的双方有一方认输,想要撤退,却又怎么退?

    如今的局面,双方互相掺杂、包围着暂且不说,要是哪一方率先撤退,必遭追杀,并且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现在的状况,唯有僵持,唯有咬着牙硬抗。

    长信军这边,拓跋海固然神勇,却也无法突破眼前的阻碍,况且死伤者越来越多,尸体也越堆越高,就如同围墙一样,将战场分割出了无数的小区域。

    一时之间,战场陷入了僵局,似乎只有一方拼干净了,这个局面才会被打破。

    就在这时,前往景窑求助的传令兵传回信息,蒙恬建议西楚军这边让开一条通道,让嫪毐逃窜出去,其他队伍会在城外将其围堵。

    至于王宫周围的战场,则要在一刻钟之后,由昌平君当场宣布已经生擒嫪毐,命余下这些长信军放弃抵抗,缴械而降。

    昌平君略微犹豫了一下,虽然有些舍不得这擒拿或击杀嫪毐的功劳,但眼前的局面,的确有反被围剿的危险,若是那样的话,别说功劳,就连手下这些甲士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很难说。

    “传令!”昌平君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传令官说道,“让围堵宫门的士卒们以及通往南城门一侧的将士都让开一条通路,放嫪毐出城去,但一定要堵截住后面的长信军,不要让他们跟随着嫪毐出逃。”

    “得令!”传令官应了一声,快速转身前去传令。

    不多时,三处较高的城楼,屋顶上同时打起了旗语。

    本就已经颇为疲累的西楚军,连忙向两侧挤压,让出了一条通道,并且迅速加以调整,同时给自己和长信军以片刻的喘息之机。

    身处宫门前端的拓跋海见状,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眼睛睁大了数分,在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之后,向后挥舞着手臂,高声道:“敌军被杀退了,快快护送侯爷撤退!”

    已经杀红眼了的几个偏将闻听此言,连忙转身去找寻嫪毐。

    嫪毐一听说前面有了突破口,哪里顾得多想,跟着几个偏将跌跌撞撞来到拓跋海的身边。

    “侯爷!”本来只是片刻未见,可拓跋海见到嫪毐却像久别重逢一般,“前面已经打通了缺口,咱们抓紧突围吧!”

    “好,你打头阵,本侯跟着你往外冲。”嫪毐提了提气,握紧了手中的钢刀。

    “你们几个,保护好侯爷!”拓跋海向几名偏将大吼了一声,转身向那处缺口杀去。

    本以为十分艰巨的任务,然而却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阻碍。

    身旁还有战死的双方的尸首作为阻隔,拓跋海哇哇大叫着挥舞两把钢刀,冲在前面。

    一众士卒紧随其后,护卫着嫪毐向前冲击。

    不多时,终于汇合了最外围的长信军。

    这一侧的长信军,大约近两万人,前面的士卒见拓跋海冲出来了,纷纷上前接应。

    拓跋海真是累坏了,喘着粗气说道:“别管吾,快去接应侯爷!”

    一众士卒这才冲上前,将嫪毐从人群之中接应出来。

    终于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嫪毐像拓跋海一样喘着粗气,惊魂未定中连连摆手:“

    扯,回到老宅,骑了马快走!”

    于是众士卒拥簇着嫪毐,向老宅的方向奔去。

    后面的西楚军并未进行追赶,反而是向里压缩,将刚才的出口又一次封堵了起来。

    单单是这一点,就不得不叫人怀疑。

    但嫪毐在惊慌失措之余,只想着怎么逃命,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可疑之处。

    总算奔到了老宅,嫪毐噗通一声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剧烈的心跳仿佛是胸腔里的心脏快要爆裂一般。

    “他们没……追上来吗?”终于喘匀了气的嫪毐,回头望了望。

    “没有。”也是刚刚才平复一些的拓跋海说道,“看来他们不知道侯爷在此,其主要的目的,是吃掉咱们的主力。”

    嫪毐长叹了一声:“看样子,这股军力的人数还没有咱们多,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另有埋伏,咱们骑上这里的战马,快走吧。”

    拓跋海不舍地看了看王宫的方向,终于把心一横,挥手道:“听侯爷的吩咐,骑上战马,咱们撤退!”

    可是战马就那么几十匹,还是来的时候假装马车时的那些,只好给将官们骑。

    将士们又迅速带了些粮食和水,然后跟着嫪毐等人小跑着向南城门的方向行进。

    按理说,城内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城门早该封死了才对。

    可近在眼前的南城门,却是四敞大开,这在平常的夜里都极不寻常的事情,嫪毐却像是看到了希望,骑马的速度更是加快了几分。

    终于闯过了南城门,嫪毐如获新生一般,绷紧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却不想,后面的步卒本就疲累不堪,又怎么跟得上疯狂逃窜的战马,于是两处队伍的距离越拉越远。

    就在嫪毐的马队全部奔出城外的那一刻,南城门上,以及两侧的城墙上,突然站起四排弓箭手。

    只听一声令下,无数的箭矢有如暴雨一般砸落下来。

    最前面,刚刚奔到城门口的士卒顿时倒地了一大片。

    若只是损失些人也就罢了,问题是这些倒地的士卒,几乎将城门口给封死了,后面的人,只有踩着同伴的尸首才能通过。

    可这样一来,行进的速度就一下慢下来许多。

    又一波箭雨来袭,踩踏着尸首向前爬行的人又纷纷倒下,于是城门口里面的肉墙又再高出了数分。

    后面的人傻了,再往前冲也是送死。

    不过,还是不少有些经验的士卒拿出自己的弓箭进行反击。

    但地利的差别终究太大。

    一方守着工事在城门上居高临下,别说是这些人要出去,就是有大军攻城都不怕。

    另一方是本就在逃命,体力也几乎耗尽,却还要使出吃奶的力气,向上射击的败军。

    这仗怎么打?

    既然前进不了,那就只能后退了。

    奇怪的是,长信军退出了一定的范围之后,城门上的守军便停止了攻击。

    四周也不见有其他的步卒冲杀出来。

    长信军的士卒们站在原地,均是无比的尴尬,攻吧,攻不过去,守吧,人家还不来攻。

    这是要饿死咱们吗?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只听见城门上一声高喝,肃重间带着威严:“长信军的将士们!贼人嫪毐意图犯上作乱,王上早已将其识破,特此设下埋伏,欲将反贼擒获,尔等不要再助纣为虐,若是再执迷不悟,休怪吾等刀剑无眼!”

    这一句话,使得所有的长信军都怔在了那里。

    他们不是没有疑惑,只不过不敢直接质疑嫪毐罢了。

    若是嫪毐真的要勤王缉拿吕不韦,那就应该直接去吕府找吕不韦,去王宫干嘛?

    更何况,冲进王宫之后又打又砸,完全就不像是勤王的样子,更像是去打劫的。

    再有,就是对面的对手,都是军容整备的军列,再加上如此缜密的布局,除了秦王嬴政,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长信军的将士们互相看了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长信军中走出一个千夫长,高声说道:“你说吾等是叛军,吾等自认为不是,而你,又如何证明你们不是叛军?”

    "

    “哈哈哈……”

    随着一声大笑,城门上闪出一个身影,四十来岁的年纪,英武不凡。

    “吾乃秦王亲封的上将军王翦,这,便是王上亲授的虎符。”王翦举起右手,将虎符展示了出来。

    长信军的将士虽然没见过王翦,但都听过他的威名,那可是战功赫赫,忠心耿耿的上将军,是大多数人心中的偶像!

    正在长信军的信念即将崩塌之际,只听王翦又厉声说道:“若不是王上有惜命惜才之心,你们早已尸横遍野了,若吾是叛军,还会给你们时间考虑吗?”

    一句话击溃了长信军最后的一点信念。

    哐当!

    千夫长率先扔掉了手中的兵刃。

    众士卒见千夫长带头扔下了佩刀,心中都挣扎了起来。

    哐当,哐当……

    千夫长属下的士卒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兵刃。

    “降了吧。”千夫长说道,“且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若是不降,咱们都会死在这。”

    哐当…………

    所有的士卒都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拿下!”城楼上的王翦高喊了一声。

    这时,四周顿时涌现出早已埋伏好的大秦将士,齐奔眼前的长信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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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嫪毐带着几十个亲信和将官,骑着马冲出了南城门,狂奔了一阵,回头望去,却不见步卒们跟上来,城楼上还有不少的秦军,都快流干的冷汗,一时间又顺着耳根流了下来。

    好险!

    再迟一步,就出不来了。

    直到现在,嫪毐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每一步,都是在别人预定好的计划之中进行的。

    虽然缓过一口气,但嫪毐也不敢耽搁,保持着行进的速度,顺着官道行进。

    刚走出不到三里路,却突然响起一阵号角声。

    嫪毐不禁心头一紧,差点没从马背上掉下来。

    怎么一步一个坎?

    却还没等多想,就见前面突然出现了拌马绳,旁边的树林里还射出弩箭来。

    就见这弩箭平直地射来,却力道强劲,但没有一枚是射在士卒身上的,全部射在了众人所骑的战马的腹部或脖颈。

    就听战马痛嘶不断,纷纷倒地。

    嫪毐也不例外,从战马上摔了下来,摔得一个头晕目眩。

    而同一时间,从两侧的山林中蹿出来不知多少秦军来。

    为首之人,正是蒙恬。

    “来人,将嫪毐绑了!”蒙恬喊道。

    几乎所有的人一拥而上,将嫪毐等人绳捆索绑,押了起来。

    拓跋海还想反抗,但几柄钢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咸阳宫外,昌平君也依照蒙恬的建议,向余下的长信军揭露了嫪毐的罪行。

    本欲殊死一搏的长信军将士们,顿时有如被霜打过的茄子,瞬间没了斗志,陆陆续续地放下了手中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