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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抖腿的道人

    见众人速退,葛涛轻轻点点头,转身直面五百兵甲,冷声道,“围住望月楼,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重处。”

    “诺。”

    五百兵卒齐声幸运,声若呼啸,响彻天地,直冲云霄。

    五百兵卒列对而出,手持长戟直对望月楼,戟锋寒光烁烁,在月光下让人更显幽冷,让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有人叹道,“都说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然今日月色如华,却是一个染血之夜。”

    因今日为诗会之期,故在望月楼围观之人本就人山人海,而望月楼发生之事早已自楼中传出,楼外之人再口口相传,长安城已有不少的人知晓望月楼正有大事发生。

    人为群居动物,喜好热闹,故已有不少人朝着望月楼奔赴而来。

    一个疯道人,一个文坛泰山,两个死去的公子,一个铁血悍将葛涛。

    一出大戏,一出在不知不觉间已换了主角的大戏,一出让众人无法知晓结局的大戏。

    韩非双眸怒睁,直视楚天,喝道,“奸贼,究竟是受何人指使,为何要乱诗会,蛊惑人心,祸乱大楚,刑部监牢内,酷刑百种,还不速速道出幕后指使之人,以免受皮肉之苦,能好生上路。”

    楚天轻蔑一笑,又换了只腿翘起,低声道,“怎的平日里机关算尽,如今却如此愚蠢……真是不解。”

    韩非并未如之前一般怒不可遏,冷笑一声,道,“奸贼,你以为八境的武夫便可天下无敌么?神武军至,这皇城之中高手不知凡凡,纵你为八境的武夫,又还能反了天不成?”

    又嗤笑一声,道,“一个八境的武夫,却不想竟是井底之蛙,不过如此也好,正好让你这恶贼葬身于此。”

    楚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望了手掌一眼,笑道,“老东西,你猜我若要杀你,需要多久?你要等的人到你身旁,又需要多久?”

    韩非面色一变,暗骂自己怎的会英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可恨至极的道人再怎么样也是八境武夫,杀他如杀鸡,怎么还敢出言激怒于他,岂不自寻死路。若他身亡,那楚天纵是死无全尸又有何用。

    人掌控的东西越多,便会越惜命,韩非亦是如此。

    须臾之间,韩非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怕了,也慌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韩非猛的一抬头,竟见楚天猛的抬起手,一掌拍来,一道流光自掌心掠出,化为一三尺巨掌,有排山倒海之势,又似决堤之水其力可崩天裂地。

    巨掌直奔韩非,似要将其拍为齑粉。

    韩非大惊,一瞬间只觉魂魄快要脱体而出,后果夺魄的鬼差已在对着他狞笑。

    “吾命休矣。”

    韩非一声哀嚎,以手掩面,身体连退数步。

    或是因年迈腿脚无力,或是因慌不择路,韩非竟跌倒在地。

    “不要,不要杀我。”

    韩非哀嚎,手脚并用,急退,一时间再无半分古稀老人的模样,不得不感慨在死亡面前,人会迸发出无尽潜力。

    倏地,韩非只觉一股苦力禁锢住身躯,竟再不能动弹分毫,一瞬间韩非恍然大悟,原来之前肖明几人之所以一动不动,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书中曾有传说,道九幽炼狱,刀山火海是如何的恐怖。对此,韩非自是不信分毫,世间岂会真有那等地方。可如今韩非只觉自己与身处炼狱血海无异,周身有如万蚁噬心,无法言喻之痛让韩非涕泗横流,不住的哀嚎。

    一瞬间,韩非看到了很多人张牙舞爪的朝着他袭来,面露狞笑,仿佛要将他撕为碎片。

    “老师……不要,不要杀我……你不能怪我,你只有独女,独女嫁与我,你却为何不愿将文赋赠予我,如此佳作,你宁愿带入黄土都不愿给我……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珠儿,我是爱你的,可为何你竟要让一个爱你之人身败名裂,你父亲之所以会死,乃他咎由自取,又岂能怪我……既如此……那你便去死吧……”

    “方境,用你的悼妻词乃是你之幸运,可你竟如此不识抬举……如此,那你便去死吧……”

    ……

    一张张韩非熟悉至极的脸庞,有昔日岳丈,有昔日发妻,有昔日同窗,有昔日好友……

    韩非在求饶,这些人在撕其血肉为食,让他痛不欲生,一声声求饶自其口中道出,一件件往事,从其口中断断续续的道出。

    楼内众人,早已目瞪口呆。

    葛涛也已至二楼,呆呆的望着不远处躺在地上哀嚎的韩非。

    饶是曾与千军万马浴血奋战,饶是曾以一敌三位同境之敌的铁血悍将葛涛此刻也已心神大震,面上已被惊异充斥,眸子已被骇然填满。

    数十年前,韩非取文坛大贤之女,得大贤为师,三年之后,韩非以一篇文赋名动天下,哈恰在此时,大贤身亡,三日之后,韩非又以一封罪己状更是将其推向高峰。

    罪己状道,所谓的文坛大贤乃窃取弟子大作之卑鄙小人,曾有数位弟子因其声威委屈求全,而自己的文赋也险些被其强夺。幸得其多行不义必自毙,苍天有眼,竟不慎身亡,而他也因畏惧其声威,故只有在其身亡之后才敢发生,因此向天下人请罪。

    言辞诚恳,让无数人赞其有文人风骨,敢揭开老师伪装的面纱,露出其丑陋的灵魂,是为大义灭亲之举,值得世人敬仰学习。

    也因此,韩非迈入高峰,而一月之后,韩非丧妻,韩非又作一悼妻词祭奠亡妻,其词情深意切,让人闻之落泪,皆为韩非之深情而钦佩,亦有无数女子道,嫁夫当嫁韩夫子。

    如此,韩非声望一时无二,被赞为天下第一人。

    然而韩非之言,竟道出真相。

    谁能料到,窃取文赋者,并非大贤而是他,妻子之所以会死,是因他,悼妻词,并非他所作,乃抢夺他人之作也。

    “方境,昔日被韩非作一篇文章怒斥其并无才学,却敢误人子弟,方境辩驳无用后,投井屈辱而亡。”

    有人徐徐道出当年往事。

    “不曾想这韩非竟如此歹毒,不仅抢夺他人之作,还仗着声望煽动民心,致人屈辱而亡,真人面兽心的畜生!不,比畜生还有不如……”

    “你们还记得十年前的孟夫子否?”

    “你是说那个作一文痛斥韩非沽名钓誉,并无实学,乃为一小人之人的孟夫子?”

    “正是……昔日孟夫子本为长安书院副院长,却因为此文而受无数读书人谩骂,于是孟夫子心灰意冷,隐退山林,至今已有十年未曾现世。”

    “昔日谩骂孟夫子的人中,亦有我……不曾想,孟夫子竟早已看穿了韩老狗丑陋的灵魂,我等却不信还无尽的辱骂,致一个大贤屈辱而隐,我真是罪人……”

    “昔日我也参与了……不曾想,我竟也成了助纣为虐之人,这让我百年之后如何有面目见文圣先师……”

    “我等之过,皆因这畜生不如的韩老狗,数个时辰之前,上官青上官公子道出实情,可我等不仅不信,还听信韩非之言,把上官公子当成了他国细作,我等真是糊涂啊……”

    “方才那一酒壶是你砸的吧,致上官公子头破血流……”

    有人面露羞愧,低下头颅。

    “韩老狗为何会突然发疯,竟道出昔日实情?”

    有人发问。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道不出个所以然。

    一直未曾开口的葛涛将目光移向楚天,面露吃惊之色,嘴唇微动,道,“道门,摄心术。”

    道门摄心术,道门无上绝学,八境之人方有机会修习,且能修习成功之人百中无一,非天姿卓绝者,无半分可能习成。

    摄心术,可使人陷入短暂的幻境之中,道出埋藏于心底的隐秘之事,是一门十分诡异的术法。

    此法既为道门无上绝学,又极难修成,且需被施法之人心境大起大伏,又突受惊吓,此法方会奏效……因诸多条件太过苛刻,故而就连道门之人也已没有几人会修这耗时耗力,又不会带来多少好处的术法。

    若非葛涛见识颇广,见韩非双眸之异状,又见楚天着一身道袍,也不会想到此法。

    这也是众人之所以会心生疑惑之因,其实又哪里有什么三尺巨掌,哪里有什么炼狱血海,哪里有什么擒人魂魄的鬼差,一切只不过是中了摄心术的韩非的幻想罢了。

    葛涛双眸死死的盯着着一身道袍,斗笠覆面的楚天,不禁握了握手中的长刀,这个翘着二郎腿,甚至还在抖腿的道人,让他打心底里发毛。

    纵是昔日以一敌三,面对千军万马之时,葛涛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一股寒意自心府升腾而起。

    “这,便是八境吗?”

    葛涛暗道,他已是六境巅峰的武夫,半只脚已迈入七境的门槛,在这般年纪能有如此武学修为,天姿已可称得上天赋异禀,又因之前常年厮杀,心志已坚如铁,可如今,他心境已有些许波动。

    好似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那是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梦,让人不愿再回想的梦,终于,韩非醒了。

    猛的睁开双眼,韩非瞧见了那个翘着二郎腿,抖着腿的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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