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地盯着嘎子。黑色的眼眶里闪出丝丝的疑惑。
“将军，他没问什么啊？只是问了问营里的情况和倭寇的部署？”嘎子答道。
“你如实回答了。他就没问别的？”石挡风追问道。
“我给他大概的讲了一下。将军。别的他也没问啊？”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初来乍到，估计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你对他这个人怎么看？”
“将军，这人喜怒无色，我根本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嘎子犹豫道，“不过，还是小心点，我听说他把张守备给废了。”
“张守备？那里是后方，我这里是战场！你把他给我盯紧了，不要让他给我惹事？”石挡风说，“我让你筹粮，筹得怎么样了？”
“兄弟们还没回来，回来后，我马上向你禀告！”
“你给我办隐秘点，捅出来篓子，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是，将军，我清楚，我清楚！”
“滚，赶紧给我办妥了。”
石挡风瞧着嘎子远去的身影，沉思了一下走出门，望了望山头上逶迤的城墙，笼罩在日暮西山里，好像大伙燎原之势扫荡一切。他长吐了一口气，迈起脚步向哨卡上巡视去了。
城墙顺着蜿蜒的山势行走，上面矗立着一座座的望楼，望楼里立着一门门的火炮，火炮旁是警戒的士兵在游弋。
“开饭了，开饭了？”一名士兵跳着两筐食物走过来叫着。
“老赵，这次有什么好吃的啊？”走在前面的一名士兵说着就伸手掀起框子里的麻布。
“哎哎，干什么？你饿死鬼脱成的。”老赵说着就恶狠狠向那名士兵手上拍了一巴掌。
“妈的，让不让人活了，又是窝窝头！都能砸死人了。”那名士兵看着满框的黑疙瘩顿时火冒三丈。
“你吃不吃，不吃就让开？”老赵叫了起来。
“你就知足吧，能有窝窝头吃已经不赖了，先撑两天吧。兄弟们筹粮已经快回来了！”一名士兵在旁边安慰道。
“什么筹粮？他妈的抢粮好不好，那么多天还没回来，肯定没抢到，不然早回来了。”那名士兵没好气地嚷道。
“嗨，都是该死的倭寇闹的。”旁边的人附和道。
“就你们话多，不吃就走开！”
老赵嚷着不满地瞪了几人一眼，见这些人扫兴地拿着窝窝头离开了，自己也叹了一口气挑着两个筐子离开了。
角落里一个灰色的人影闪了出来，炯炯有神的目光看了走开的人群一眼，握了握腰间的宝剑就向营房里走去。
他推开营房的门，见趴在床上的李秉成正望着自己，郁闷地说道：“少爷，真是如你所料。堡里没有粮食了，大家吃的都是窝窝头，都在牢骚不满呢？我还以为他们故意整我们呢？”
“没有粮食，时间久了士兵们就会军心动荡，出现哗变？”李秉成说，“通知韩掌柜，速速筹集一些粮食送过来？”
“少爷，我听说石挡风已经派人下去抢粮了。我们不用再筹粮了吧？”李兴说道。
“形势吃紧，再加上倭寇派人四处袭扰，哪里还有粮食？万一筹不到，岂不坏事。赶紧去？”李秉成板起脸说道。
“是，少爷，我这就去。”
李兴见状也不敢多嘴，说完就出去了。他处理好信息带着鸽子走到了城墙上，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着。当走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他就随手放了它。
鸽子扑棱棱地直飞冲天，扇着翅膀向遥远的天际拍打去。
而城墙上，李兴已经失去了踪迹。
不远处的角落里弹探出一颗头颅。他贼头贼脑地正四处查看着，视野里不见人迹。正诧异间，耳畔想起了一道声音，令他全身打了一个寒颤。
“你是在找我吗？”
“哦，哦……李……李大人，你好啊？”
嘎子的心嗖的一下子都快跳了出来。目光恐惧地从李兴原来站的地方扫过，盯着李兴。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敢监视我。不想要你的脑袋了？”
嘎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哆哆嗦嗦地说：“李大人，李老爷，不敢，我绝不敢监视你，打死我也不敢啊！我刚才……我刚才看着你向这边走，想跟上来和你拉拉关系。祈求你，看在同宗的面子上多关照我关照我！”
“关照？恐怕没必要吧，你可是石将军面前的红人，哪里用得着别人的关照？你也不怕石将军看见。”
“当然怕，所以这才跟着你的啊！虽说我能在石将军面前说上几句话，可是充其量也不过是一条随时会丢弃的狗。他说骂就骂，说打就打，哪一天不高兴就会要了我的命啊！只要王爷和李大爷保证给我一条活命，我李嘎子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我也愿意相信你的话。正像你说的，大家是同宗。但是王爷要的是忠心耿耿，有才干的人？你掂量掂量，能达到要求吗？”
“李大爷，能，我能！”李嘎子跪着向李兴面前移动了两步，用手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我是有才干的，堡里的兄弟们都看到了。在这里，我熟悉，我可以帮助王爷做他想做的事。我能够办得到？”
“王爷在这里想做的就是守住边境，驱除倭寇！你能够做到吗？”
“驱除倭寇？”李嘎子满脸诧异。
“怎么，办不到了？”
“这，守住边境是能够办到的。可驱除倭寇？我说能，恐怕李大爷和王爷也不会相信吧？”
“这就不是你该考虑的？”
“啊，李大爷，我愿意听从王爷和大爷你的吩咐，任由驱使，在所不辞！”
“你要拿出你的投名状？”
“我可以帮助王爷掌控这里？”
“说，大家都会！”李兴盯着李嘎子说，“王爷最讨厌朝三暮四的人。而且对这样的人向来绝不手软。”
李嘎子心里一惊，又听到嘎嘣一声好像花瓶碎的声音，还以为自己的心碎了。可是猛然抬头，他看见李兴脚下的石板已经化为碎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