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耳边的箭鸣声消失匿迹,又从远处传来了一片喊杀声,李秉成让血迹斑斑的盾牌撤开后举目望去。
山坡上杂乱慌张的匪寇裹足不前,听着山顶上锣鼓喧天不明就里,唯有面面相觑。
一抹晚霞,仿佛血染的红绫横漂天际,直泻山顶。朵朵行云如飞,有如健儿在战场狂奔,所向披靡。绿荫深处,银光闪烁,四处流转。喊杀声,声声入耳,惨叫声,句句裂肺。让人胆战心惊,又不知所以然。
“于将军,大将军安排的可曾还有兵马?”李秉成问的很平静。
“启禀……王爷,这个……属下不知。”于将军回道,脸色茫然。
“少爷,他会有这么好心吗?”李兴瞪着眼睛怒道。
“不管这个了,保持队形,先退到那边的高岗上占据有利的地形再说。”
李秉成左手叉腰,挺着身体指着远方说道。脸上露出了一丝痛楚。
“少爷,我扶着你吧!”李兴见状慌忙说道。
“不用,你盯着这些匪寇,过来一个杀一个。”李秉成说,“走!”
就这样,一群人徐徐退去,犹如山龟在坡上爬行。
这时,从山顶上,一支人马披着铠甲,手持苗刀居高临下,洪水般冲了过来。
“不好,是官兵,快逃啊!”有匪寇惊叫了起来。
顿时,群龙无首的山贼吓得惊慌失措拔腿就跑,迅速窜向了茂密的森林。那速度,连兔子也甘拜下风。跑得慢的一下子就成了刀下亡魂,化为一滩肉泥。
举手之间,这群官兵蚁群般席卷而来,所过之处荡然无存。
“王爷,太好了,这是我们的人,肯定是大将军安排的!”于将军手舞足蹈地说道。一副劫后余生的感觉溢于言表。
李秉成凝视着山上横空出世的官兵,面无表情。李兴把剑尖朝地,绷直了胳膊。目光宛如一道利剑,环视山野,对于将军的表情却视而不见。
不一会儿功夫,官兵就杀到了面前。但见一名官兵走上前来跪拜道:“在下仇虎拜见王爷和各位将军。”
“将军请起,你来得非常及时,不知是谁安排的如此缜密?”李秉成问道。
“启禀王爷,大将军府的令,小的岂敢怠慢!”仇虎回道。
“嗯,你做的很好。回头我给你请功!”李秉成说的掷地有声。
“多谢王爷,我定把这些冒犯大人的毛贼杀得一个不留!”仇虎拱手说得眉飞色舞。
“你很有心。贼穴是万万不能留。但是这些贼子赶出顺国的边界即可,随他们自生自灭好了。你去吧!”李秉成说道。
“是,王爷宅心仁厚,属下遵命。”仇虎说完领命而去。
“大将军会有这般好心?”李兴难以置信地嘟囔了一句。
李秉成狠狠瞪了他一眼,嗅着血腥,缓缓扫过尸横遍野的山坡。眉头渐渐锁在一起。必须另觅宿营之地。他想着随即让士兵牵过来一匹马,然后趴在马背上带着众人在夜的暗影里向镇北堡出发。
当白昼苏醒的时候,阳光爬出山一样的云层,刺穿灰暗的朵朵流云,把光明洒向了漫山遍野。
苍翠中,坚固的石墙高耸入云,横跨山道拦住了前进的去路。拾级而上是两扇拱形的圆门大开。门头上三个大字“镇北堡”赫然入目。两侧士兵威风凛凛地检查着来往的行人。
“王爷,到镇北堡了。”于将军说道,“可能石将军还不知道,我去通报一声!”
李秉成瞥了一眼盘查的将士,点了点头。
“你们那位是守城官,奉大将军令,我们王爷是新到任的守关副将?赶紧去通知石将军出来迎接!”于将军跑上前去说道。
“启禀将军,石将军正在执行军务,不能出迎。各位将军里面请!”守城管跑过来施完礼回道。
“什么?这个石将军……”于将军听完脸色顿时很难看,硬着头皮转身对李秉成又说,“王爷,听守城官说石将军这会儿正在执行军务。你看要不咱们先进去?”
“这人也太目中无人了吧,我们王爷的爵位可是……”李兴说着看到李秉成抬起的手势,忍气把话吞进肚子里了。
“呵呵,不妨事,公务要紧,”李秉成放下手说,“刚好,我也向石将军多学习学习?”
“王爷请!”于将军咽了咽口水说道。
穿过拱形门道,映入视野的是岩石铺成的台阶,好像通向天庭一般,陡峭,整齐,又压抑。好不容易走到了台阶的尽头,一道宽阔的城墙天堑般矗立在那里,两端沿着山头蜿蜒而去。
站在门口,一阵噼噼啪啪夹杂着嗷嗷的叫声飘荡到了耳边,李秉成微微一笑说:“石将军勤于公务,我们务必要好好观摩观摩啊?”
“大人请?”于将军听着声音,眼皮砰砰跳着。
走进巍峨大门,眼前是一个宽阔的广场,而四周是一个个小的营房。广场里站满了一个方阵的士卒。士卒前面两名士兵趴在两个板凳上,各自旁边分别站着两名士兵。他们手里握着手臂粗的棍子轮番狠狠地抽打着,打的士兵发出嗷嗷地惨叫声。
那惨叫声听得让人感同身受。瞧着这熟悉的一幕,尤其是棍子打在屁股上的啪啪声,好像拍打在自己的心上,一颤一颤的。李秉成感到身上火辣辣的,甚至臀部也在隐隐作痛觉。他感觉着每一个棍子不仅是打在自己的身上,更是打在了心里。他脸色逐渐冰冷,好像打了一层霜。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镇北堡。怒火在心头滋扰。
于将军目光左右游弋,看着站在前面训话的石将军头也不扭,对自己等人好像愣是没看见,就欲上前,但是听到李秉成的制止声,迈出去的脚步吸住了似的再也抬不动。
“好大的胆子,在我的眼皮底下敢违抗禁酒令。从今以后,谁再违抗老子的军令,军法伺候是小,当心老子要了你们的命!在这里,每个人都要依令行事!乱我军纪者,斩!都给老子记好了……兔崽子……”满脸络腮胡的将领坐在一把官帽椅上吼道。
“石将军的话记住了吗?”
旁边的一名消瘦的士兵听完石将军的训话后大声嚷道。他瞧了一眼李秉成等人,低下头颅附耳对石将军说了几句。
“记住了……”前面士卒们喊声震天。
石将军这才转过头瞧了瞧进来的李秉成等人,冲着于将军笑了笑,大步走过来抱拳说道:“于老哥,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那阵风把你吹来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