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会撂下兄弟不管的!”阮雄听着陈风的话,把眼睛横成了一条缝。
“大哥,我背冬子走吧!”一名兄弟大声说道。
“是啊,抛下兄弟的事情,我们干不出!”冷月有气无力地瞪了陈风一眼说道。
“他失血过多,如果再颠簸流血恐怕性命难保。”陈风说着毫不在意。
“风大人说得对。带着他,大家谁也难以逃脱。我留下来照顾他,你们走!”阮雄紧绷的脸眨眼间无力地垂了下去。他抓住冬子一动不动的手说。
“大哥,绝不行,要走大家一起走!”众人听着可能临死的诀别,一下子沸腾了,神情激昂。
“没时间了,都给我走!”阮雄愤怒地吼道。
“你们说的没错,兄弟绝不能抛弃!”陈风瞧着此情此景,热血也窜上了头颅,“留下来也不见得是死路,反而大家都能脱身!”
“你能一次把话说完吗?”冷月说道。
“愿闻其详?”阮雄拱手问道。
“反正这里是不能呆了。大家把该带的东西带走。空荡荡的院落,谁会想得到这里有地窖,而且地窖里还有人?”陈风说。
“有道理!我留下,你们赶紧回道各自的住处。”阮雄说道。
“不,我留下!你们走!”冷月说,“我已受了伤,而且一直呆在这里。留在这里,不会有人怀疑!”
“这不行,我留下……”阮雄说道。
“我绝不会走,否则就死在这里。我在,兄弟在,势必同生死!”冷月嗖的一声拔出软剑放在了脖子上沉声说道。
众人面对冷月突发的一幕,瞬间偃旗息鼓了。
这怎么行,话虽如此,可留下也必定有风险。费尽千辛万苦就是要把你救出去,万一留下来发生什么事情,我岂不是有负众望。看样子冷月不达目的也难以罢休。陈风想了想说:“什么死不死的挂在嘴上也太不吉利了!坦率地说,我也不想到处逃窜了,挺累的。有时候直面问题,或许会更好!”
“大人什么意思?”白多平问道。
“今夜既然这么混乱,咱们就不妨再添一把火,让长谷三郎必死无疑!”陈风说道。
众人更加疑惑地望着陈风,这如何办得到,弄不清楚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今晚死那么多人,想必外面的倭兵搜查的更加凶猛。而长谷三郎已经受了伤,炸了武库,不死也会脱层皮。这个时候去把粮草再烧了,如果长谷三郎去救,咱们就可以在必经之路上杀了他,如果他不去,也难逃军法处置!这里乱下去,咱们就一走了之。各位看一下,意下如何?”陈风平静地说道。
“好,就这么干!”冷月说着满脸兴奋。
“粮草司守备严密,平时靠近都靠近不了。这个时候恐怕防范的更加严密。这……如何烧得了?更何况长谷三郎不会逃走吗?”阮雄盯着陈风不敢置信。
“这要去了才知道,想办法总可以办得到?假如他逃走,他所有的家人也会跟着他死路一条。”陈风说道。
“阮大哥,你留在这里照顾冬子,我去截杀长谷三郎!”冷月顿时精神倍增。
“不行,你有伤在身还是照顾冬子为好。我去把长谷三郎的头颅给你拿来。”阮雄说。
“我一定要手刃仇敌,更不能让兄弟们为了我再次犯险。我的仇,我来报!”冷月看着手中寒光闪闪的软剑,目光同剑一样冰冷。
“这个时间,大家就不再要挣了。我想问问有没有熟悉道路,尤其排水道的人?”陈风凝视着打定主意的冷月,叹口气问道。
“大人问排水道干嘛,难不成想从排水道进入粮仓?”阮雄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可以从排水道出来,或许也可以从里面进去?”陈风说。
“不行,不行,排水道纵横交错,迷宫一般,进去了很难出来。更不用说还要找地方了?刚才风大人能走出来已属侥幸,不能再冒险了。”阮雄说,“依我看,另想办法,由方伯照顾冬子。我和冷月姑娘刺杀长谷三郎。”
陈风听了阮雄的话,明白他是担心冷月出事,一定要跟着。他想了想说:“阮大哥所说有理,不过我还是想试一试排水道。这应该最快捷!”
“这……我等虽然熟悉这里,但是下水道并不很熟,纵然曾经走过,也是费时费力才走了出来?”阮雄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还需要燃烧……猛火油,难道你们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吗?”陈风脸上流露出了失望之色,却又不甘地问道。
“猛火油,有。人也有,但是怕进去,出不来啊?”阮雄面带惭色地说道。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陈风大失所望。
“大人若不嫌弃,老朽愿助一臂之力。”老者这时插话说道。
“方伯,你熟悉下水道?”阮雄惊讶地问道。
“在此生活久了,算是熟悉吧!”方伯平静地说道。
“有方伯带路,我就多了一份把握。多谢!”陈风看着满头花发的瘦小老者,抱拳恭恭敬敬地说道。因为从他的臂力能看出,他身手必定不凡。
“不用谢,我也是为了大家伙能够保住一条命!”方伯说得很平淡。
“既然如此,咱们就分头行动。粮仓在城北的山坡上,我们设伏必经之道九曲巷。希望上天护佑,得偿所愿!”阮雄说完就行动了起来。
陈风跟着方伯走进了黑暗狭窄的巷道里,听着高墙外鸡飞狗跳的声音,在倭兵的搜索声中既快捷又悄无声息地向目的地溜去。
就这样,他们二人即将走出一条悠长的巷道,瞧着夜色里巷口喧嚷的火光。他们不得不折返而回,一头扎进黑暗中,走入了另外一条道。经过了曲折的来来回回,他们总算快到地方了,但是远眺巷口守备盘查地十分森严,想杀进去真的是很难。
无奈,方伯瞄了一眼位置只得找到了一个道路旁下水道的入口,陈风跟着方伯踏入道口淙淙的水流中,一股凉意顺着脚板直扑肺腑,顺势打了一个寒颤。
“这水是山泉汇流而下,又是夜间,比较凉。一会儿跟紧我,里面水道很复杂,一不小心都通向了内河的排水口,千万别跟丢!”
方伯叮嘱着弯着腰蹚着水钻在前面。他点燃了一个火折子。
“嗯。刚才我就跑到了内河,好像是城内的护城河。”陈风随着方伯钻进了半人高碎石砌成的拱形水道说,“方伯好像在这里住了很久?”
“打十来岁起流浪到这里,一直没离开过,都习惯了。”
“那是有感情了!”
“其实,这里的人虽然很杂,但是相处久了,也挺好的,至少有口饭吃,也就不想离开了。只是两国交战,大家活着都太难免不了磕磕碰碰……嗨……”
“交战之地,大家的防备心理极众。外族往往会受到打压排挤,有苦无处诉,只有在同族中才能找到一点安慰,一点归属感。可无论在那里,生活久了就是家,咱们都希望平平安安的,日子能够过得轻松快活就足够了。其他的都很容易淡忘的。”
“哎,哪里生活久了,哪里就是家,谁想离开?”方伯叹道,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陈风没有接话,身后只有流水从脚下滑过,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在石壁间驰走。
“前面应该就是了出口了。”
方伯弓着身体来到一段干涸石壁前,指着坡上的石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