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笑。你仅仅杀了川上介而已,没有什么了不起,别以为我怕你!”谢飞原本一边嘴角翘起脸色瞬间凝固了,笑容立即消失了。
“你说的我不在意!”陈风说的很淡然。
“哦,”谢飞看了陈风一眼,瞳孔逐渐放大,“你若有兴致。这里还有一个人。给你!”
谢飞头一摆。
几个大汉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他四下打量,有些颤抖,疑惧的目光在陈风身上扫过。
“放开我,要杀要剐随你!”
那人眼光一闪,忽的昂起头,奋力一甩,使劲挣扎着,却全然了无所惧,声音却逐渐变得坚定。
“放开他!”谢飞说道。
“我来结果了他吧!”王鉴走到陈风身旁低首沉吟。
然而,陈风盯着那人,手里的刀抖动了一下随之沉寂,而后一动不动。
那人挺起胸膛仰天长叹:“你们给我一个痛快吧,也好让我随大哥兄弟们一起去。不能同生,至少可以同死,我也觉得痛快!”
陈风盯着那个人,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这人说的如此慷慨激昂。手里的刀再也提不起来。他的心没有了愤怒,反而很平静,如同一潭平静的湖水,澄澈,恬静。
那人瞧着没有反应的陈风,把腰杆挺得更加直了,更是面无惧色,说的越加从容。
“今天,我要死了。但是,我有话要说。不然我死不瞑目。我大哥从来没有,也不会侮辱那些人。那种事他干不出来。因为他小时候也是过的同样的生活。他父母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把他带大的,也是这样被杀的。他经历过,很难忘,更痛恨这些人。然而,今天的这些人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恨,但是又怎么能下得了手?”
“不要冠冕堂皇的去美化一个嗜血的魔鬼!不管怎样解释,你也掩盖不了一个彻头彻尾冷酷无情的刽子手。你知道这要多少人的生命才能堆积出来吗?”
“哈哈,笑话!你们哪一个人没有杀过人,你们哪一个手上干净!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各为其主,成王败寇,要杀就杀,休要在这里啰里啰嗦耀武扬威的!老子不吃这一套!大哥,兄弟们,我来了!”
所有的人眸子里闪过异样,有些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那你就去死吧!”王鉴噌的一下拔出了朴刀,就欲挥去。
“算了!”陈风一把拉住王鉴说道,“你走吧!”
“你不杀我!”
陈风低下了头,扬起手,摆了摆。
“你不杀我。你会后悔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一定会回来找你报仇的!”
“好,我等着!”陈风心里一凛抬起了头,端详着那人说道。
“还不走!”王鉴抬头板着脸对着那人吼道。
“你会后悔的。你等着!”那人扭头昂首阔步而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嘴里再嘟囔着,进了森林就疾步如飞地消失了踪迹。
“真想不到,你竟然把他放了!”谢飞抬起拳头顶了顶鼻子,摇头叹息。
“他是一条汉子!”
“是吗?但愿你不要后悔!”
“今天,我杀人了,杀了四个,手段还很残忍。虽然很累,但是又不感觉到累。”陈风疑惑地望着谢飞。他觉得在谢飞心里,那人不是一条汉子。
“你也过瘾了。那半张图也该给我了!”
“话早就说过了。这半张图是我的!”陈风摇了摇半张图说道。
“川上介已经死了!”
“那是我杀的!”
“你逼我?”
“尽管放马过来?”
陈风说着下巴一仰,把大刀扛在肩上,很凉,更是神采飞扬。
“呼啦啦”,一堆兵器陈列了出来,像搞展销似的。个个神情夸张的凶神恶煞似的剑拔弩张。
“真不给?你么有胜算。”谢飞笑着,“上面说了,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拿到!”
“或许吧,但是你也要死很多人喽!”
“不计代价!”
“哦,你和你这些兄弟的命值多少钱?”陈风看着谢飞突然问道。
“此话何意?”
“我们不如做个买卖?”
“买卖?”
“图,你我都要交差。不如复印一份,大家都能圆满的完成工作,何乐而不为呢?”
“复印?”
“别打岔,就是再画一份。但是,你要把你这些兄弟的卖命钱给我!意下如何!”
“大人?不可。”王鉴在后面一脸严肃地低声劝道。
陈风盯着谢飞,岿然不动,缓缓伸出手掌。王鉴咬咬牙不再讲话。
“你想要钱?”
“你们衣衫楚楚,我却是衣衫褴褛!人穷志短没办法!”
“你要多少?”
“你们值多少钱?”
“你……,多了没有?”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了?十万……十万两银子!”
“你打劫啊!”
“不愿意拉倒!大不了撕了,我跑陆。”陈风说完,把手里的图,又一次再撕成两半。
“好,成交!……你在撕我的心!”
“早答应不就好了吗!”
谢飞看着拍打着身体的陈风,瞧了瞧身后满脸渴望的兄弟,低下了头艰难的答应了。
陈风欢畅地伸出了血红的手,王鉴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谢飞转过身搜刮着同伴怀里藏着的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凑足了银票,扬起来却说道:“不对啊,荒山野岭,找谁画图呢?”
“你们连画图都不会?”陈风说,“真够笨的。”
“你,难道你会?”谢飞说着阴阳怪气。
陈风巡视了一遍,都面面相觑,乐滋滋的点了点头:“我就勉为其难了,也不收你们钱了,算打包白送了!拿纸和笔?”
“铅笔,还不错?”陈风看着递过来的纸和笔,说着,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里还在害怕万一是毛笔,那就要丢大发了。
陈风让谢飞带着他的人退的远远的,自己在岩石上拿出匕首当做尺子,一笔一笔画了起来。画完一份交换一份,又画了起来,直到完事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确认没有了问题才放下笔。
“真没想到你能画,还画的不错,居然认识夷文?”谢飞接过画的图纸,赞叹道。
“你想不到的多了……,不过夷文不认识,我只认识武器!少啰嗦,给钱!”
“不过我怎么知道你画的对不对?”
“没意思了啊!”陈风觉得身上有点凉,皱起了眉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寒芒。
“陈兄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要原图,你要复印!”
“哦,学的挺快,挺阴险!”陈风笑着伸出手指着谢飞说道。
他拿过了钱,塞到怀里,笑的合不拢嘴把那半张破图纸扔给了谢飞。
“没想到这么好拿,早知道也不用不费事了!”谢飞注视着手里的图,唉声叹气。
“世人爱波折。不幸的是,你也跑偏了,做的太多了。”
谢飞无语地摇了摇头。他刚转身要走,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你爽快的份上,我劝你不要再向前走了。因为那里有太多的人在等你。回家的路充满荆棘,好自为之!”
陈风脸上的笑容冰封了,连呼吸也几乎停止了。他的笑像哭。
“陈风,你这人太凶狠又贪财,又有点脏。不过,是个男人!……挺好,以后有事到了江南,有事可以来找我们!”连红玉回眸一笑,注视着陈风,说完紧贴着谢飞健步如飞而去。只有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什么意思,损我?”倾听着带有魔力一般悦耳的声音,嗅着一股清香,陈风感觉好像太阳倾注到身上一样。他有点晕,脑海里飘着连红玉一身紫衣飘然而去的身影,自言自语。
“是大人太有魅力!”
“嗨,少来了!给,拿着,这是你的一半!”
“这个,卑职不能要!”
“刚才谢飞的话,你也听到了!”
他说着又转过头望向了回去的道路,眉头都攥到了一块,连皱纹都能夹住一张纸。回去的路不平坦,是死是活还两说,为了一个破图,太不值得。
“大人是在担心,路上有埋伏?”王鉴说道,“不管什么情况,我都陪着大人趟过!”
“任务要紧。为了咱们的职责!我决定,你带着图回去复命。我去把敌人引开。”陈风感动的拍了拍王鉴的肩膀。
“大人,还是卑职去吧!”王鉴听完,一下子单膝跪倒地上,恳请道。
“你去,敌人能跟着你走吗?”
“这……”
“还是我去吧!为了咱们伟大的使命,一切全靠你了!拿着,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可以让你家人生活过的好一点。这一去,说不定我也用不着喽!”
“大人一定会逢凶化吉,旗开得胜!!”
“承你吉言。去吧,小心一点,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完成这项光荣的任务!”陈风摆了摆手,一脸庄重。
“卑职绝不辜负大人的期望,不成功便成仁!大人珍重!”王鉴接过神机图和银票,告辞后就退入隐蔽的树林里了。
“一定要活着!”
陈风望着王鉴消失的背影,扫过这滞留了很久,险些要命一座座大山,发出一声感叹。他钻入倒掉的那颗大树,从川上介的身旁找到了那两把横刀,跳了出来,舞了一番,拿在手里哈哈笑了起来。
“好刀,我喜欢!”他深吸了一口气,仰天长啸,“哈哈……我陈风终于摆脱了这些追杀,又活了下来。海阔凭鱼跳天高任鸟飞。我自由了!”
活着是多么不容易,更是一件奢侈。我要珍惜!走,走的远远的,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把双刀背在身上,蹦蹦跳跳伸个懒腰,轻轻松松地吐了一口气,觉得四肢通泰,仰望着头顶的一片天。
天依然白的发灰,厚厚的云层变化多端,感觉宛如整个天际沉重的挤压了下来一样。树林发出一阵阵低吟,宛如身后有人在跟,或许里面是野兽。成群的鸟儿也逐渐扑了过来,在那血腥弥漫之处。
他整了整身上的破衣烂衫,一脸无奈,在丛林里大步流星向山下走去。
天越来越阴沉,也越来越低垂,终于忍不住了,下起了沥沥淅淅的小雨。
不一会儿,雨丝,夏日的雨丝,灰蒙蒙的似薄纱轻轻地笼罩着群山。树林里水气阴翳,到处湿漉漉的。连泥土也逐渐泥泞,眷恋着走过的行人。
听着滴答滴答的声响,仿佛树木也不甘寂寞,匆匆来辩驳。
陈风找了个绿油油的大树叶子顶在头上,活脱脱的像戴了一个时尚的绿帽子。雨滴滴在光溜溜的膀子上,还有那几天裸露的躯体上。他感觉身上像抹上了一滴滴清凉油,滋啦啦透着冰凉,也像遗落在山间里的清泉,除了冰凉还是冰凉,又落在心坎。
他心里顿时清明,脑海立刻感到十分清醒,巡视四下周围一片清晰。他步态轻盈,神采奕奕的在林间穿梭着。
雨水落在他身上夹杂着一丝丝的鲜红流淌了下去,好像特意来洗刷掉他身上的污垢和罪孽。
一会儿功夫,他就露出了古铜色的肌肤,饱满的肌肉,健硕的体魄,还散发着一股激越的精神。
他越来越有劲,觉得四周都充满了活力,空气的清新,树木的鲜活,花的芬芳,还有那泥土的清香。
他感到无比的新奇与激动。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在丛林里自由自在的徜徉过,尤其还是落雨为伴,他心里充满了喜悦。
雨是喜悦,更是鲜活。
陡然见,陈风凝固了自己的脚步。他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回头巡视,只有树干和树枝的颤动。
他抖擞精神,迅速飞越出去,在树林里穿梭着。
然而,他又停下了脚步。他确信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感到迟疑又警惕。他拔出双枪在树林里巡视了一番,一无所获。
难道是错觉?
他竖起耳朵,轻轻地迈着脚步又向前走了一阵,仔细辨认好像是脚步声,又似乎听到了细微的呼哧呼哧的声音。
他感到心里有点发愁,也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