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雨雨就是一名东京的女伎,小有名气,跟薛碗儿也是多年朋友了。
“爷爷可能觉得是时候了吧。”
薛碗儿鼓着腮帮子随意说了一句糊弄了过去,两腮的泛红并未变浅。
她也没办法啊!
总不能说爷爷看上了一个孙女婿,这才想起自家孙女缺了些什么。
突然改变思路千方百计让薛碗儿更趋向于琴棋书画精通的美人吧!
真要这么说。
她薛碗儿还要不要面子啦!
“碗儿小姐,碗儿小姐~”
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蹦蹦跳跳在石板桥上,来到了池心岛上。
“怎么了?”
薛碗儿从草地上起身,一袭水仙裙摆上还沾上了些叶子。
“有个长相清秀的少年来拜见老爷,老爷让他进来了。”丫鬟歪着脑袋,眼神中有些意外。
因为鬼爷是不喜欢被人拜访的人,所以很少允许别人进这个宅子。
就算有人能进门,也都是些年逾古稀的老头,像今日这个年纪的少年,还真是第一次。
“是么?”
赤足在池心岛草地上的薛碗儿脸上露出些欣喜的笑容来。
宛若一阵风吹过三月的桃花,纷飞出几缕花香。
薛碗儿脸上这缕笑容被一旁的陶雨雨尽收在了眼底。
这笑容。
有点东西啊......
“对了,这少年身边带着个姑娘,可好看了。”丫鬟歪着头,又说了句话。
这句话刚出口,丫鬟就察觉到整个气氛不同了。
薛碗儿的脸上不见了笑容,只剩下平静。
“走,去看看。”
赤足迈步走上石板桥的薛碗儿向着岸边走去。
见了薛碗儿的模样,陶雨雨对鬼爷府邸的来客很感兴趣,就起身跟了过去。
这一下,整个池心岛上只剩下了丫鬟一人。
站了一会儿的丫鬟看着石板桥上赤着双足的二女,这才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
“两位小姐,你们的靴子,靴子!”
拎着两双靴子的丫鬟追着两位小姐而去。
而府邸的另一边。
方青穿行在廊中,一面是白墙,另一面则是镂空的雕花窗桕。
从窗外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印在脸上,让他觉得有几分暖意。
接近冬日的秋末,还有这等阳光,难得可贵。
他将视线看向前,领着路的正是身形如长腿鹭鸶般的老柴,穿着一身陈旧的黑色布衣,简陋得与这个偌大的府邸有些格格不入。
鬼爷的府邸方青还是第一次来,位于东侧的新城。
他和郭清秋从潜火铺出来后往东走,出了旧曹门,再走过两条街就到了鬼爷和薛碗儿所住的宅子。
宅子位于兜率寺旁边,占了一大片地,开始方青还以为这起码是好几户人家,但他进了宅子之后就知道了。
这压根就是一户人家。
“方朝奉,鬼爷就在书房中,你进去即可,至于这位姑娘的话,若不是必要就别进去了,鬼爷不喜生人。”
老柴领着方青和郭清秋来到一间书房前驻足,回头看向方青。
闻言的方青先看了看身侧的郭清秋,见郭清秋脸色平静,微微颔首之后,他这才说道。
“行,麻烦柴爷带路了。”
方青向前走了几步,推开了书房门。
一眼将书房之景阅览而下,这书房简洁而又华丽。
简洁在于整个书房陈设之简单,靠壁的一圈书柜与另一侧靠窗的书桌、木椅,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余摆设。
华丽则在于其铺钉着富丽堂皇的兽皮,方青踩上去就感受到了兽皮的柔软。
窗边书桌后的木椅上。
一位身穿盘金绣团雁罗袍的老人端坐着。
“以往让你常来拜访,都不曾来过,今日却来了,是有什么事么?”鬼爷的语气中有着几分打趣。
这么多年,方青还是第二个让他用这种语气说话之人。
第一个是他的亲孙女,薛碗儿。
“鬼爷真是料事如神啊。”方青有点汗颜。
在此之前鬼爷的确多次邀请他来这个宅子了,正是因此,他才会知晓这个宅子的位置。
但他就因为一个懒字便一直拖延着。
“说吧。”鬼爷对方青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对后辈甚是和蔼的长辈。
“鬼爷,我之前所住的房子被人烧了,而且对方可能是冲着把我烧死来的。”方青神色自若,语气平静。
好像说的事与他无关,更不是牵涉生死的大事。
“什么?”
鬼爷的神色顿时大变,露出了他的厉色。
“与我详细道来。”
“是。”
方青没有什么遮掩,从他昨夜离开白日阁讲起。
包括院子门口的黑衣人,巡检见到的火折子以及东京的潜火铺的异样,方青都告诉了鬼爷。
坐在椅子上的鬼爷越听脸色越肃穆,直到最后,脸上毫无情绪。
“此事,你想要如何应付?”
鬼爷并没有说什么话,而是把问题抛给了方青。
一位后辈遇上这等险事,作为一个长者他应该给方青提些建议与庇护。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将问题抛给方青。
他也想看看。
方青会如何应付这次的事件。
哪怕之前每次的试探与测试,方青都能交给他超出预料的完美答案。
但这次,鬼爷并不觉得方青能收拾如今的局面。
“昨夜对方如此大动干戈,不可能不留下线索,我希望鬼爷能帮我探查一下,背后到底是哪些人在作祟。”
方青眼神坚毅。
没错,他来找鬼爷便是为了这个。
在白日阁当了这些日子的朝奉,他也清楚白日阁在东京的信息网绝对不容小觑。
哪怕是很多位高权重的大臣,在东京消息的探查上,也绝对不是白日阁的对手。
“可以。”
鬼爷开门见山。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为了别人之事驱使白日阁在东京的信息网。
方青身为白日阁的朝奉,他照顾一二并没有什么问题,更何况方青还是他格外赏识之人。
“多谢鬼爷了。”方青在行礼感谢之余不免觉得心头有点沉甸甸。
对方愿意帮他这就是情分。
哪怕他曾把潜龙在渊玉带拿回来解了白日阁之忧,但情分就是情分,他不是一个不顾情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