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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人间很近

    “看什么看,小孩子哭鼻子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叶启背起了那框梨,指着在山门内偷看的一群道士骂道。

    他当然是小孩子,可武当上下除了祖师和诸位师叔师伯,谁敢将他看成小孩子,先不说他辈份便在那里放着,近来六师叔在教导门内弟子习剑时说到过,小师叔如今已经是二流中的好手,在剑法上更是将极为难练的神门十三剑掌握了。

    小师叔才多大?且他入门到现在也不过一年,这样的天才如何能让人将他当成小孩子?

    山门内有一胆子比较大的年轻道士嘿嘿一笑,说道:“小孩子哭当然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小师叔哭那一定不正常。”

    说完,那人身边的道士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对于山门处的玩笑叶启不会觉得什么,懒得理会这一伙子除了练武便没处发泄青春的道士们,背着一筐黄梨向着后山草庐走去。

    除了百岁高龄的张三丰以及他这个明明天才却修武极是刻苦的怪胎,没有人喜欢呆在环境极美实则单调的后山草庐。

    月前小无忌因寒毒发作昏迷数日,张真人终于下定决心抱着他去少林峨眉求取《九阳真经》的其余那两部分,后山草庐平时就只剩下叶启一人。

    放下背后的一筐梨,叶启走回草庐拿出一柄与自身极不匹配的狭长铁剑,走在崖畔开始习练,先是最为简单直接的《武当基础剑法》,后是剑行蜿蜒似水的《绕指柔剑法》,再后是招招刺人要害的《神门十三剑》,再到动静相宜的《太极剑》,最后是显得杂乱无章却又含着周天易数的《独孤九剑》。

    等着剑法之后便是拳脚功夫,《梯云纵》、《武当长拳》、《虎爪手》、《太极拳》等一应拳法他都在认真习练,武当山上人人都说他是天才怪胎,可基本上很少有人知道,他很刻苦,刻苦到刚与久别的父母真情流露后,回到住地就又去习练武艺。

    日落西山,山上寒风而起,小道士这才停手,拿起一颗黄梨随便地在道袍上擦了擦,一边吃着一边休息去看像是天上着火一样的晚霞。

    许也觉着这时的天穹很美,一只在崖上安家的苍鹰站在一棵枯藤上,冲着那片晚霞叫了起来,声音很刺耳,故很难听。

    叶启眉头一皱,本来人看着夕阳就不会生出多少喜欢的感觉,这苍鹰一叫更是惹人动怒,他便是拿着刚刚吃完剩下的梨核扔在了苍鹰的脑袋上。

    苍鹰落下几只漆黑的羽毛,扑腾着翅膀飞在空中,似是准备找回场子,见是崖上这个小爷,不甘地叫了几声,又飞回窝中,并没有再冲着夕阳怪叫。

    又过了片刻,晚霞只剩下了一抹余晖,叶启起身欲要回前院吃饭,忽然,一道凌厉的劲风自他脑后袭来。

    他面上没有露出突然被袭的惊色,反而是嘴角翘起,一脸的轻松之色,同时,他微微侧身,双手以着某种玄奥轨迹一扶一拍,凌厉的劲风瞬间不见,随后只剩下了一只呈虎爪之势的手臂。

    “小师弟,这才几日没见,你这太极拳已到了这个地步?”莫声谷揉着有些发酸的手腕,语气更为酸楚地说道。

    这一年来,他时常与叶启切磋,今日见小师弟心情不错,本想偷袭作弄他一番,结果被小师弟防住了不说,手腕还被小师弟太极拳传回来的力道震得不轻。

    叶启在框中拿出一颗黄梨扔给莫声谷,说道:“七师兄就不必这样了,刚刚你若不是故意只出了五成力,师弟我哪能防的住?”

    莫声谷很是喜欢叶启这句话,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随后潇洒地坐在了崖坪上的青草间,大口吃起手中黄梨,只是黄梨不大,几个呼吸间过后,他便将手中黄梨啃成了极小的梨核,将梨核向着崖外扔了而去,好巧不巧又扔到那只苍鹰的脑袋上,苍鹰再次怪叫几声飞出巢穴,见这次叨扰自己的是比那位小爷还要恐怖的人后,只能无奈飞到崖外的另一处巢内。

    “小师弟,你今年多大了?”

    “十一岁吧。”

    “那不小了。”

    叶启问道:“师兄今日找师弟有事?”

    莫声谷点头说道:“今日趁着师父不在,师兄给你见见父珍藏的宝贝。”

    叶启面色一顿,随即露出了兴趣斐然的样子,心中想着,还道是七师兄你有甚么好事,原来是想趁着师父不在染指他老人家的东西,只是那间草庐除了道经便是佛书,无聊的很,哪里有什么好东西?

    莫声谷见他没有兴趣,啧啧两声,说道:“师父早年也算是爱酒之人,后来因为年老才渐渐将这酒给戒了,可他老人家手下还藏着好些酒,那酒就在草庐后面,你上山前我悄悄喝过一坛,美味的很。”

    叶启似有所思,说道:“师兄你若想喝那酒,师弟不会告与师父的。”

    “还是师弟懂为兄的心意……”说着,莫声谷猛然起身将叶启抗在了肩上,再是说道:“不过师弟,既然你已经十一岁了,那就陪师兄喝几杯,男人嘛,不喝酒可长不大。”

    对于喜欢喝酒之人,他们总是想要让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嗜酒如命,叶启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在挣扎数次无果后,便断了逃回前山找大师兄替自己做主的想法,静静地在莫声谷的肩膀上待着,看着他拿起花锄挖出两坛好酒又处理好了现场。

    ……

    ……

    叶启两世为人,对酒自然不陌生,只是他不喜欢酒,因为喝酒真的会误事,可闻着那满是老泥的坛子散发出的酒味后,他还是忍不住咽了两口口水。

    莫声谷笑得开朗,觉得小师弟有成为酒徒的潜质,便是在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两只小碗分别满上,端起其中一碗递向叶启说道:“这酒是几十年前震惊天下的烧酒,口感极烈,但被师父放了有近十年之久,那口子的烈早已被大地驯服,入口时甘甜清香,入口后身心畅快,其实师弟你今日算是有福了。”

    叶启翻了不知多少次白眼,心中想着师兄你这怎么看都像是诱拐未成年人犯罪的不良分子,当然,这话是断然不能从口中说出的,不然少不了要挨几个暴栗。

    “多谢师兄。”叶启将酒接过,知道烧酒就是蒸酒,没有一饮而尽,而是酌了一小口,果真是入口清香甘甜,随即胸腹似是燃起了一团烈火,将暮色山间浸在身中的寒意都驱散了。

    莫声谷见师弟饮过酒后,自己腹中的馋虫早已是饥渴难耐,一碗酒尽入其腹,可此时他才发现,两人面前只有两小泥坛,有酒无肉哪能行?

    末了,他挥动衣袖踩着轻功步伐,飘然去了山林夜色之中,不过一会儿,拎着两只山兔回来,亲自剥皮抽筋架于火上炙烤。

    再然后,山间师兄弟二人都是醉了,可却让似乎远离人间的武当后山离得人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