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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妖孽?

    武当后山有一草庐,草庐周边是齐人脚的翠绿草地,草地之外是一崖坪,崖坪的旁边有一水潭,水潭的上方则是挂着一条飞瀑。

    无数年前,这里便是这样,只是前山多了无数观宇,那个邋遢道人如今也已是须发皆白。

    叶启顺着莫声谷道明的方向,向着后山草庐走来,脚下山路上铺着的石块有些搁脚,却无法让他兴奋到激动的神色变得正常些。

    能够修习只能幻想才能有的武功,怎能不让人兴奋,当与飞檐走壁、剑行江湖只剩下了时间概念,那又如何让人正常?

    草庐被称为草庐,看起来自然不如巍峨的紫霄宫那样大气,远远的就像一棵枯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槐,满是破落与暮气。

    草庐前的草地上,蒲团上正坐着一位老道,老道手捧黄庭,正看得入神。

    叶启走在老道身边,见着他这般认真,不敢出声打扰,等了片刻,见着师父将手中黄庭卷起别在腰间,这才弓身好生行了一个大礼。

    张真人见他这般,摇头一笑,回到屋中将一本泛黄古书拿来递给他,说道:“内家武学一途,经脉穴窍乃是根本,你先行记好书中所载的经脉穴窍之位,若有不懂便问为师。”

    说完,张真人再是坐在蒲团上看起了黄庭,叶启拿着旧书愣了片刻,发现师父传功与收徒一样显得异常随意,也不管地上青草满是露水,拿着旧书坐下专心去看。

    ……

    等着午时,小无忌拎着食盒来了后山,到了草庐前,见太师父与小师叔坐姿相同,且两人的神情又出奇的相似,他心中有了几分了然,怪不得小师叔会被太师父收为徒弟。

    “太师父,小师叔,无忌给你们送饭来了。”

    清澈的童音响起,张真人与叶启很是同步地收书起身,叶启接过小无忌手中的食盒,张真人摸了摸小无忌的脑袋后去草庐中搬来了桌凳。

    食盒中的饭菜简单,一碟青菜两碗白粥,叶启与张真人吃的很香,就仿佛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庐前一角的草地上开了一朵野花,所以招来了两只色彩斑斓的蝴蝶,这是小无忌第一次在武当山见着蝴蝶,所以他追蝴蝶时格外用力,可跑了好些时间,没有抓着蝴蝶反而累的气喘吁吁。

    张三丰将最后一口白粥吃入腹中,他本应长舒一口气去感受腹中传来的愉悦律动,可转眼看到孩童天真模样,幽然长叹。

    “弟子坚信,人的运气一定…是否极泰来,小师侄的运气……一直不怎么好,那之后的岁月,他……一定很好。”叶启一边吃着白粥一边说着,故话音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

    张真人看了他一眼,很是认同地点点头,人的运气,一定得是否极泰来。

    许久后,孩童终于累得坐在草地上喘气歇息着,而两只蝴蝶早已不知飞在了山间何处。

    此时叶启碗中白粥也尽入腹中,他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对了师父,那本书中记载着的经脉穴窍位置弟子都记下了。”

    张三丰回头满是讶然地看着他,正要说他莫要胡言乱语,忽而想起昨日在木亭外的经历,面色一顿,说道:“说说。”

    ……

    人体经脉分作奇经与八脉,每一脉络上又有无数穴道,叶启指着与自己身体相对应的位置说道起来,便让草庐前那俩老少呆了去。

    小无忌张着嘴巴看了叶启好些时间,最终他得出一个结论,小师叔是妖孽,不然他为什么生得比女孩都要好看?不然为什么自己背了两月有余才能熟络的穴窍图,他却才背了一个上午?还有,为什么他能知道那么多好听的故事?

    既然小徒记下了穴窍图,张三丰便开始讲授《武当九阳功》基础篇,然而小徒的学习能力就是让他都不如何淡定了。

    小徒百脉俱通他是知晓,可初始习练内家武学,经脉通否意义并不如何重要,重点在于如何让体内产生气感,而气感产生多是有常年习练内家拳法而生,再或是有内家高手提气引导,自己这小徒只是听了自己讲解《武当九阳功》基础篇的口诀,体内气感就自生而起,甚至还能以周天之数运行……

    张三丰百岁之龄,少时见过誓与襄阳共存亡的郭靖郭大侠,也见过断臂倚雕的神雕大侠,后行走天下武林,更是见过无数的齐人异士,决然没有见过像是叶启这般有些让人无法相信常理的习武…妖孽。

    而其实,叶启之所以能够在习懂内家功诀后就能产生气感,且将这气感于体内运行周天之数,离不了那日见过的持剑匹夫的大半生修剑画面。

    ……

    ……

    时间匆忙,当年夏末已至来年深秋,武当山门前有一对中年夫妇送来了一筐黄梨,迎接夫妻的小道士被其中妇人抱在怀里,男人在一旁叽叽喳喳地像是麻雀一样叨叨着,话间无非就是埋怨儿子上山习武忘了家中父母,这样很不好。

    小道士许是这辈子乃至更远的上辈子都没有感觉到如此真诚而又露骨的亲情,四年前自关中南地那等如同地狱的地方走至武当山脚都未曾掉过泪水,而今日却是鼻子通红哗哗地往外掉着泪水。

    山门内围了不少年轻佩剑的道士,他们无一不是好奇地盯着这一幕,心中想着,这还是整日只知道练武诵经的小师叔吗?

    当然,世上无论什么话都有说完的那一刻,叶村正终于停下了喋喋不休,妇人也终于将小道士松开,只是小道士的脸上还有泪水,眼睛还是通红。

    “好了,我和你娘回家了,就不在这里叨扰你了,你说这一年来练武走不开,可过年时一定得回家,不然阿耶我上山削了你。”

    妇人瞪了自家丈夫一眼,给儿子仔细地擦了眼中泪水,指着身后的一筐梨说道:“今年院中的梨树结了不少,知道启儿你爱吃,娘和你爹便给你摘了一筐。”

    说完,叶村正挽着媳妇向着山下走去,小道士一边吃梨一边看着二人背影,直到再也不见他们二人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