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尹秀儿也是个心思伶俐之人,但她是把聪明用在做事情上,而不是放在人事上面。这也是他信任尹秀儿的原因。
他也没有怪罪姝红的意思,她教麦子这些话,也是想讨好自己。这比她之前拿着杨太后的鸡毛当令箭要好了很多。
“麦子,你怎么知道皇帝哥哥今晚要出征?”赵昺走到麦子跟前,声音柔和地道。
“是麦子听到皇帝哥哥说的呀。麦子就记住了。”麦子微仰着小脸道。
赵昺看着小姑娘的小脸瘦得不成样子,头发发黄,皮肤也有些黑,唯一耐看的是那双有着乌黑眸子的大眼睛,心里不禁生出怜惜之心。
“麦子,你放心去睡觉,皇帝哥哥一定打胜仗回来。”赵昺笑着道,说着,还伸出双手,轻轻掐了掐她的双颊。
“皇帝哥哥哥一定要说话算话噢。”麦子挥挥手,看着赵昺和尹秀儿离开。
出了院子,见江钲以及数十名侍卫身披铠甲,列队站在那里。赵昺一眼看到了站在队列当中的叶跃,他走到叶跃跟前,笑问道:“身子都好利索了?”
“嗯。”叶跃使劲点头道。他事后知道了是官家坚持寻找他的尸体,才把他找到,也是官家发现他还活着。所以,他的这条命是官家检的,他在心里对官家非常感激。但他不善言辞,所以面对官家,他只是憨厚地笑着。
“你那天可是对朕很无理哟。”赵昺见他不说话,只是笑,想起了那晚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情形,开玩笑道。
叶跃一怔,随即有些腼腆地笑了。
说了几句话,赵昺带着尹秀儿上了马车,在侍卫的环绕之下,出了行宫。一路上,只见一队队士兵往城外走去。没有人说话,连脚步也是轻举轻放。
出了西城门,只见淡淡的月色之下,张世杰正在指挥军队分数路有条不紊地开拔,十余名亲兵手按腰刀站在他的周围。
赵昺坐在马车上,看见这一幕,联想起市区街道上悄无声息行进的军队,感叹在临阵指挥和控制军队方面,张世杰的确做得非常出色。
苏刘义正站在道路边上,看见赵昺的马车驶近,便迎上去。
此役,苏刘义留下来负责统筹广州城的防守。赵昺除给他留下二千人之外,把那一千名新兵也交给他。
看见赵昺过来,苏刘义赶紧迎上来。
“苏卿家,防守广州城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赵昺道。
苏刘义点点头道:“官家还有要吩咐的吗?”
“还是那句话,不让敌人进城就是胜利。”赵昺道。
这是赵昺对苏刘义提出的要求。只要主力解决了李恒的队伍,惠州的这股敌人就好解决了。
部队分水陆两路前进。百来艘战船当中,夹杂着数十艘蒙着油布的一种叫乌旦船的小船;陆路又分成两路,主力沿着官道向北前进。另一路向西而去。
赵昺坐御船随船队北上。在上船时,他看到了从旁边带队走过的梁宏亮。
“梁将军,你此番负责的地段,极有可能会成为敌人突围的重点方向,你们可要做好打恶战的准备。”他走到梁宏亮跟前,对他道。他对梁宏亮在抓捕翟国秀中的表现印象极好,所以对他寄予厚望。
“请官家放心,末将一定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绝不让一个蒙贼从我的阵地上逃出去。”梁宏亮坚决地道。
“朕相信你,也请你注意保护好自己。朕等着你凯旋而归。”
“喏。”梁宏亮答应一声,向赵昺行了礼,大步往前走去。
黎明时分,部队全部进入埋伏地点。赵昺的御船来到一处宽阔的水面,这里港叉众多,水面芦苇丛生。御船由江钲的两艘战船护卫着,静静地隐蔽在一条叉道上。
阳光升起来了,河面上波光粼粼。四周一片静宓。
时间很快到了辰时,仍然不见元军船队的到来。
“官家,奇怪,算计时间早就该到了。”张世杰来到御船上,脸上是满满的担忧之色。万一这是李恒做的一个局,骗他们出城,然后偷袭广州城,那么,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斥候都派出去了吧。”赵昺问道。
“是的。”张世杰肯定道。“我们在北、东、西三个方面都有斥候。”
“那就好。我们要相信斥候的情报。”赵昺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也要相信苏刘义。”
如果李恒打的是广州城的主意,而且还瞒过他们的斥候,苏刘义的人数虽少,依靠手里的炸药包和震天雷,抵挡一二个时辰没有问题。而他无论如何都会傻到不派人向他报告新的敌情。只要有了报告,他们在一个时辰之内即能赶回来,到时候里外夹击,就没有李恒他们的好果子吃。
两人正说着,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不一会儿,江钲带着一个斥候走了进来。
“情况怎么样?”不待斥候开口,张世杰便问道。
“报告官家、大帅,敌军的船队已经驶至距离我约三里的地方。”斥候道。
“呼!”张世杰长长呼出一口气。原来敌人没有爽约,这就好,这就好。
“可是,敌军突然之间停止不前了。”斥候继续道。
“停止不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张世杰困惑地道。
“还不清楚。”斥候摇摇头道。
“此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吗?”赵昺问道。
“嗯。”那斥候想了一下道。“对了,此前曾有他们的一队斥候到了我们设伏的地方,然后掉头回去了。”
“被他们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我们根据官家旨意,队伍都还蹲在后面没有上来。他们不可能发现什么。”斥候道。
“坏了。”赵昺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皱眉道。“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张世杰问道。
“我们在凌晨时分,这么多的人进入埋伏地点,虽然此后又退了出去,可是早就把林子里的鸟儿给赶跑了。那些斥候在这一带的林子里听不到鸟鸣声,所以会感觉到这一带特别安静。而这一带的地形又比较复杂。李恒那家伙看去五大三粗,其实是心细之人,再加上几次被我们欺负,一定是更加小心了。那些斥候回去汇报,估计说到这个事情。所以引起了他的怀疑。”
“这样说来,我们是白折腾一回了?”江钲不甘心地道。
“不见得。”赵昺道。
“官家的意思,李恒还会来?”张世杰道。
“李恒费了这么大的劲才弄出这么一摊子事情,他怎么会轻易打退堂鼓呢?”赵昺道。“朕估计,他必定会再次派出一队斥候前来侦察,以进一步判明情况。”
“他们来也是白来。我们只要沉得住气,他们别想发现得了我们。”江钲笑道。
“不,这次,我们要派出一队人马,打他们一个小伏击。”赵昺却道。
“啊!这样我们不就暴露了?”几个人同时惊道。
“你们想啊,”赵昺道。“如果他们再来搜查,发现这一带仍然是听不到鸟鸣声,那么他们会怎么办?”
“他们肯定会对这一带扩大搜索范围。”张世杰道。说道这里,他明白过来了。“这样一来,我们的部队只得继续后撤。可是,这么多的部队,难免会留下蛛丝马迹。他们在发现这些蛛丝马迹之后,就能够判断出事实真相。”
“所以,我们不能让他们扩大搜索范围,那怎么办?只有把他们赶跑。”赵昺道。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不是完全暴露了吗?”江钲道。
张世杰也是闹不明白,拿眼瞧着赵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