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尹秀儿一提醒,姑娘也认出尹秀儿。想起那日自己起先对她不友好,有些不好意思,连连道歉。说自己家庭遭变故,父母双亡,心情不好,请尹秀儿担待一些。
尹秀儿当然很理解,当下连说不必在意。然后,又问了姑娘的名姓,才知道她叫孙小雅。又想起她刚才说的新兵营请假之类话,问道:“姑娘报名当兵了?”
“对。”孙小雅高兴地道。说着,又想起一件事,忙道:“那天那个小哥呢?他怎么没来?”
“嗯。”尹秀儿嗯了一声,算是回复了。
小雅也没有感觉到其中有不对头的地方,只是道:“你替我谢谢他,我那天一大早去征兵站,马上就被录用了。一定是他替我们女人说了话吧。他说话还真管用。我去了新兵营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多女兵,到现在,已经有好几百人了。新兵营管事的还让我临时当女兵头儿呢。”
尹秀儿邀请小雅上马车跟她一起去军营。一路上,又向小雅询问了一些情况。
到了军营监狱。凌震把洪浩生提出来。
洪浩生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的前面摆放着一张案几。这是一个个子矮小的中年男子,但腮帮上的肥肉特别多,一说话就颤抖几下。
“官爷,小人冤枉啊。小人没有杀害孙德正啊。”他拼命叫着屈。
“是谁说你杀害孙德正了?”尹秀儿冷不丁问了一声。尹秀儿跟凌震一起坐在一张桌子后面。
“额?你们,你们不是怀疑我杀害孙德正,才把我抓起来的吗?”洪浩生惊讶地道。
“看来,孙德正还真是你害死的。连你自己都承认了。”尹秀儿嘴角勾起,嘲讽道。
“没有没有,我哪里承认了?”洪浩生连连摆手。
“这事先放一放,待会儿我再跟你说道说道。”尹秀儿说着,朝凌震做了个手势。凌震从桌子上拿起原先准备好的纸笔端砚,起身放到洪浩生跟前的案几上。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洪浩生看着纸笔,惊恐地道。
“洪浩生,听说你会写几个字,你现在把笔拿起来,我报字,你写。听到没有?”尹秀儿道。
“听,听到了。”洪浩生心中狐疑,眼前的这个审判官年纪轻轻的,看着很秀气,如白面书生似的。他不向我询问情况,却让我写字,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他还是乖巧地拿起笔。
“先写你的名字。”尹秀儿道。
洪浩生迟疑了一下,落笔写下洪浩生三个字。
“再写出孙德正三个字。”
洪浩生举着笔呆坐着,迟迟不落笔。
“让你写你就写啊,呆愣着干什么?”凌震见他不落笔,大声训斥道。
洪浩生打了个哆嗦,赶紧落笔写字。
“再写生意和资金四个字。”见洪浩生写出孙德正三个字,尹秀儿又道。
这回,洪浩生很快落笔写出生意和资金四个字。
“再写空口无凭四个字。”
洪浩生写空口无凭四个字的时候,心里的害怕和担心已经消失了。他甚至有了些得意。
他自认为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年轻官员的用意。他不就是想对笔迹,找出漏洞吗?可是本人早就做好准备,用左手仿照孙德正的笔迹已有年头了,你们想查出是我伪造借条的证据,做梦去吧。
最后,尹秀儿让他写下借款人三个字。
尹秀儿让凌震过去把洪浩生写的那张纸拿过来,看了看上面的几个字。不禁冷笑一声,把那张纸放到案桌旁边。然后,她起身走到洪浩生跟前,指着他的左手手腕上戴着的一串念珠道:“这是黑曜石佛珠吧。你想祈求佛祖保佑你,可你尽做坏事,佛祖怎么保佑你?”
说着,也不管洪浩生愿不愿意。上前抓起他的左手手腕,就给退了下来,带回来,慢慢转动着,边转动边看过来,果然看到有一颗黑曜石上有一个小缺口。她取出手帕上的那颗黑曜石碎片,往上一贴,严丝合缝。
她把黑曜石佛珠送还给洪浩生,淡淡道:“还是痛痛快快招了吧,免得皮肉受苦。”
“你们让我招什么呀?”洪浩生丧着脸道。
“招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又有什么好装的?”尹秀儿轻笑道。“比如你如何勾结蒙古人县令的?如何设计抢走孙德正七十多万白银的?如何半夜潜入孙家,杀害孙德生的?你别说这些事情你都没干过。”
“官爷,你都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洪浩生闻言,强作镇定地道。然而从他颤抖的声音里,可听出他是多么的慌张。
“你是一定要我说出来?”尹秀儿道。
洪德生像白痴似地呆坐在椅子上,腮帮上的肌肉抖个不停。
“你看,你这样就好受吗?”尹秀儿站起来,再次走到洪德生跟前,嘴角翘起,嘲讽道。“你应该听过这句话吧,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这么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也就那个蒙古人县令,贪图你的钱财,才会装聋作哑,故作不知。”
尹秀儿说到这里,反身走回来,重新在桌子后面落坐。”当然,我还是得感谢那个蒙古人没有认真调查现场,否则,怎么可能都过去三个月时间了,仍然让我查到那么多你的犯罪证据?
“什么,什么犯罪证据?”洪德生道,但此刻他的声音已经很小,像蚊蝇般。
“那你给我坐好了,听我把你的犯罪事实慢慢慢说给你听。”尹秀儿骤然提高嗓音道。
“凌统领,你进入现场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到案桌上的那根蜡烛?”尹秀儿回头看了一下凌震,问道。
“看到了啊。”凌震道。
“对,就是那根蜡烛,让我明白死者属于他杀。”
“噢。”凌震微微有些吃惊。
“你注意到没有?”尹秀儿问道。“平日里,如果没有风,我们吹灭蜡烛时,蜡烛的顶端周围一圈是一般高,是平的。但是书房的那根蜡烛的顶端是斜的,是由外往里面倾斜,烛泪也从里面往下流。这说明什么?说明蜡烛在熄灭之前,有风吹进屋子,蜡烛火苗往里面倾斜,才会形成这样的情况。”
“对。是这样。”凌震略想了想,点头道。
“那么,风从哪里进来?总不会是房间里面自己无缘无故刮风吧。”尹秀儿道。
“风肯定是从外面刮进来。”凌震道。
“还记得我让你试着用小刀打开窗闩吗?你很方便就打开了。”
“记得。”凌震点点头。
“在跟孙家下人谈话时,不止一个人跟我说到那晚的风很大。巧的是,那张案桌正对着窗户。当窗户被打开,风就会直接吹到案桌上,那根蜡烛当然首当其冲被风吹到,火苗往里面倾斜就再自然不过。”
“但是,那扇窗户为什么被打开,很好理解,是有人从窗户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