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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八、再攻瀛州

    长歌落日圆一百六十八、再攻瀛州一群人已经绕着瀛州转了一圈了,沿途他们看得很仔细,指指点点,有的地方还做了标记和测量。

    李延渥知道真正的对手来了,他站在城头望着城下的那群人,虽然相隔很远,但他已经感到他们的威力和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们一早就来了,大军很快就将瀛州包围了,很快就扎下营寨,又很快派出队伍,四周搜索,寻找营寨周围可疑之处,宋军已有好几处地道口被他们找到了。他们扎下营寨之后,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埋锅造饭,士卒们悠闲地吃着饭。吃饭后,他们又没有立即发起进攻,只是派出了几只小部队出去了。然后,就出来这群人绕着瀛州慢慢地走,不像打仗,倒像沿路看风景,走亲戚。

    李延渥已经把所有的士兵都派上城头去了,王继英看着绕着瀛州而走的人说:“李兄,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攻城?”

    李延渥说:“他们再寻找攻城的地方。”

    “查看地形?看得挺仔细的。”

    “是啊,是挺仔细的,看见没有?那个人标注的位置要安放一架弩机,位置很好,射击城头,我们还真不好躲。”

    “对呀,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射击位置。契丹也有能人。”

    李延渥说:“契丹的能人多着呢,不过,幸亏他们开战的时间晚。若是早几年,我们的麻烦会更大。”

    “为什么?”

    “契丹最能干的两个人没了,这也是大宋之福呀。”

    “哪两个人?”

    “耶律斜轸、耶律休哥。”

    “是啊,这两个人确实难以对付,我们两次北伐都栽在他们的手里。”

    李延渥看了看城下,叹道:“城下的人也不好对付呀。”

    “他们是谁?”

    李延渥看着那群人,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群人中间,一定有他们的主母——萧燕燕。”

    王继英甚是惊异,瞪着大眼睛,看着城下的那群人,喃喃地说:“继忠会不会在里面?”

    王继忠不在里面,他被派去接应耶律隆绪了。不过,李延渥猜对了,萧绰就在城下。

    昨夜,萧挞凛遭到李延渥,史普的袭击,仓皇奔逃了数十里,正好遇见了萧绰的先头部队,两军汇合。萧挞凛向萧绰备说了攻城和被袭击的经过。

    萧绰说:“你也是打了数十年的仗了,为何不防备敌人偷袭?”

    萧挞凛说:“这回臣还是十分小心的,想到我军行军,攻城疲惫,提防着宋军偷袭,在要道上埋伏了强弓硬弩,又搭建了瞭望台,时刻注意着城里的一举一动,没想到宋军从地道里钻出了,在我军身后发起了袭击,等我们应付身后的敌人时,城里的宋军也杀出来了,前后夹击,我们抵挡不住,只好放弃了营寨。”

    韩德昌说:“太师,为什么不防备宋军的地道?”

    萧挞凛说:“不曾想到他们有地道呀。”

    韩德昌说:“为什么没想到?太师又不是一次两次与宋军交手,难道不知道宋军有地道吗?”

    萧挞凛无话可说,只是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就是他妈的一群老鼠。”

    萧绰说:“好了,駞宁这些年总在西北,对南边的事不很了解,大丞相不要太责怪他了。”

    韩德昌说:“不,臣觉得萧挞凛不适合担任元帅之职了。”

    萧绰尚在犹豫。

    萧挞凛说:“臣愿意交出兵权。”

    萧绰说:“太师不当元帅,何人可当元帅?”

    萧挞凛说:“臣实在是无能,愧对皇太后的期望,只请留下臣在军中效力,做一个小卒,就知足了,只是请太后不要把臣赶出军营。至于谁可以当元帅?臣以为大丞相可以兼任。”

    萧绰说:“不大丞相上了年纪,而且事务又多,不能兼任元帅之职。”

    韩德昌说:“臣以为元帅之职应该交给皇上。”

    萧绰摇头道:“皇上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兵权交给他朕不放心。”

    萧挞凛说:“臣以为还是皇太后亲自掌握兵权才对,臣愿意在您手下当一名小卒。”

    韩德昌说:“臣以为太师说得对,太后掌握兵权,将士们才放心。”

    萧绰说:“好,那就这么定了,不过对外还是要说大元帅仍是萧挞凛。”

    韩德昌说:“对,如此不至于造成混乱,还可以迷惑敌人。”

    萧挞凛说:“还是皇太后想的周到。”说罢,从怀里摸出兵符,交到萧绰手里,然后,带着萧绰来到高阳关下。

    来到被宋军焚毁营寨,萧绰,韩德昌骑马一路一路缓缓行来,满眼都是被焚毁的帐篷,死尸枕籍,横七竖八地躺着,有契丹人,也有宋人,中箭的,枪刺的,被砍断四肢的,被枭去首级的,还有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惨不忍睹。

    突然,一声呻吟传来,萧绰循声看去,只见在一堆乱木头后面坐着几个人。

    萧挞凛向身后招了招手,很快冲出一队人向前围过去,原来是十几个伤兵。

    萧绰走过去,只见十几人或坐或躺偎在一起,大约天气太冷,有的人紧紧抱着,互相取暖。

    萧绰走近细看,赫然发现,这些人里面竟然有几个宋军。萧挞凛也发现了几个宋军,一把抽出马刀,冲过去。

    萧绰喝道:“駞宁,你想干什么?回来。”

    萧挞凛只好站住不动。

    萧绰让人把那些伤兵扶起来,但这些人伤势很重,只有两个人勉强能站起来,而且是两个宋人。

    萧绰问:“是你俩救了他们?”

    两个宋人点了点头。

    萧绰说:“你们为什么要救他们?”

    宋人说:“不为什么,就觉得很可怜的。”

    萧绰说:“很可怜?为什么觉得他们可怜?”

    “都伤成那样,还不可怜?”

    “你们不怕他们伤好了,杀死你们?”

    “他们为什么要杀死我们?我们又不碍他们的事。”

    萧绰看着两个宋军,半天不知说什么才好,遂令人将这些伤兵送到伤兵救治院里去,叮嘱侍卫要看护好宋国的伤兵,不准任何人伤害他们。

    侍卫送走伤兵,萧绰便令人扎寨,埋锅造饭。吃罢早饭,萧挞凛便来请求出战。萧绰摇头说:“不急,先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下,等后面的大军来了再说。”

    韩德昌说:“太后要去查看地形,太师准备一下,令你们西北军做好护卫。”

    萧挞凛说:“好,臣这就去派人来保护皇太后。”

    萧绰说:“不要太麻烦,派一支精干的人马,远远地跟着就行了,人多了朕没有心思查看地形。”

    萧绰带着众将绕城观察,巡视了一周,叹道:“真是一座坚城呀。”

    韩德昌说:“确实固若金汤,不好攻打。”

    萧绰看了看城墙说:“那城墙只怕有三丈多高吧,雉堞完备,望楼也很坚固,城外护城河也有数丈宽,沟里注满了水,朕估计水下面一定铺满了竹签,还有这些稻田,原以为稻子收了,会放干水,方便行军,可是他们还是灌满了水,虽然结了冰,但人马在上面打滑,不好行走,反而不利于我们。”

    韩德昌说:“太后也莫要着急,凡事有利有弊,只要我们找到有利于我们的地方,加以利于,我们就可以获胜。”

    萧绰说:“那就明天全力进攻,希望一举拿下瀛州。”

    萧挞凛说:“何别等到明天,臣愿意今夜带领一支人马前去偷袭,报一箭之仇。”

    韩德昌摇头说:“我以为偷袭很难成功,你看那城头上,每个城角和城门上,都有望楼,可以俯瞰城下的一草一木,一举一动。任何偷袭都逃不过瞭望者的眼睛。我刚才看了,那些瞭望者手里拿着各色旗帜,变换不定地挥舞,那是在打旗语,报告信息。如是在晚上,他们一定会放出烟火,所以,我说很难偷袭。”

    萧挞凛看着城头,咬牙对萧绰说:“不管怎样,进攻高阳关,我打头阵。”

    萧绰说:“好吧,我们先回营休息,再好好商量对策。”

    王继英见萧绰一行站在城下不走,便对李延渥说:“李兄,这些人一定是契丹的大人物,我们何不打开城门,冲出去抓住他们?”

    李延渥摇头道:“枢密大人想得太天真了,抓不住他们的。”

    “为什么抓不住他们?”

    “既然是大人物,就一定有人保护,哪里轻易让我们抓住?”

    “这倒也是,只是没看见保护他们的人马呀。”

    “等一会儿,就可以看到的。”

    王继英将信将疑,爬上了望楼,只见萧绰一行回营去了,不久,一支骑兵从一条沟壑里冲出来,也回营去了。

    王继英愣了半天,才下了了望楼,对李延渥说:“李兄真是料事如神,果然有埋伏。”

    李延渥说:“没什么,我只是做事太小心了,所以,办不成大事。”

    王继英说:“小心好,小心使得万年船。”

    李延渥说:“大人莫讽刺我,正因为我翻船太多,才弄成现在这样。”

    王继英知道李延渥是说他曾经被人诬陷贬职的事,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李兄就不要太计较了。”

    李延渥说:“我不是计较,而是担心。”

    王继英问:“李兄担心什么?”

    李延渥说:“枢密大人,你知道城下面是谁的部队?”

    王继英说:“李兄刚才不是说了,那是契丹太后萧燕燕的部队吗?”

    李延渥说:“大人知道不知道她从那里来?”

    王继英不解地看着李延渥。

    李延渥说:“他们从威虏军,北平寨,镇定而来,一路通畅啊,入无人止境,王大人,你可知道那里可是有我们数十万大军呀,为什么没有人阻止呢?”

    王继英说:“契丹人不是在羊山吃了败仗吗?”

    李延渥说:“大人说的对,可是,他们本可以阻止契丹人于威虏军,北平寨一线,为何放契丹人深入呢?”

    王继英说:“好了,李兄,先不说这些,还是想想怎么守住瀛州城吧。”

    李延渥说:“大人说的是,但我现在最想干的是,好好睡一觉。”

    李延渥说罢走下城楼。

    王继英说:“好吧,李兄回去睡觉,我在这里守着。”

    李延渥边走边挥手说:“那就有劳大人了。”

    王继英看着李延渥离开,想起他刚才说的话,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萧绰回到大营,正遇到耶律课里和耶律观音奴回来。萧绰见了非常高兴,忙问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追来了?

    耶律观音奴说:“这都是皇太后的计谋好,让我们打了一个打胜仗,吓住了敌人,我们才能一路通畅的来到瀛州,与太后汇合。”

    萧绰喜道:“打了大胜仗?你们打了大胜仗?给朕说说打了什么大胜仗?”

    耶律观音奴说:“臣依照太后的吩咐,在北平寨和保州的途中埋伏下来,耶律课里就去佯攻保州,保州派人去北平寨求援,北平寨果真派兵支援,途中遭到了我们伏击,援军被我们消灭干净了。”

    萧绰笑道:“不错。”

    耶律课里说:“还有耶律观音奴伏击了北平寨的援军之后,我就撤离了保州,悄悄地与观音奴汇合,依旧在北平寨和保州途中埋伏下来。并派人去给保州送信,说我军正在攻打北平寨,请保州速派人救援。”

    萧绰说:“保州杨延昭恐怕不会上当。”

    耶律课里说:“不,他上当了,他问了送信人,送信人说我们围攻保州是假,实则是围攻北平寨。而且杨延昭见我们已经撤军西去,以为我们确实是去攻打北平寨,便亲自带领一支人马过来了,被我们打了伏击,伤亡惨重,只带着几十人逃回保州。”

    萧绰说:“这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杨延昭也有上当的时候。”

    韩德昌笑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萧绰说:“难怪你们一路通畅,连杨延昭都被你们打败了,谁还敢出头?”

    韩德昌说:“这真是一个大胜仗,我军的后方暂时安全了,可以全力攻打瀛州了。”

    萧绰说:“很好,二位将军先回营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攻打瀛州。”

    次日一大早,萧挞凛,耶律课里、耶律观音奴和萧排押分兵四面围攻瀛州,出发前,萧绰对四人说,让萧挞凛,耶律课里、耶律观音奴在东北南三面先行进攻,萧排押等他们交战激烈之时,在西面发起猛攻,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

    萧排押说:“常言说,围城必阙,太后为何要四面攻打?”

    韩德昌说:“围城必阙是因为守城之人,没有固守之心,所以让开一条路,让守城之人逃走,然后途中设伏,消灭他们。可这瀛州城池坚固,守军顽强,一定会死守城池,围城必阙在这里行不通。”

    萧绰笑道:“不,虽然围城必阙在这里行不通,但朕还是要用一用,所以朕先三面进攻,造成围城必阙的假象,让城里人以为我们就是围城必阙,只攻打东南北三面,西面留着口子,不会攻打西面,让他们集中全力防守三面,我们就可以趁机猛攻西面,一举拿下瀛州。”

    众人听了,都称赞“真是好计。”

    萧绰说:“计策能不能奏效,先要看东南北三面进攻猛烈不猛烈,能不能把防守西门的宋军调走。”

    萧挞凛、耶律课里、耶律观音奴都说一定全力进攻,配合萧排押拿下西门。

    几位将领得令,依计向瀛州发起攻击。瀛州城下,顿时喊杀声大作,契丹军从三面杀过来。

    王继英、李延渥连忙带兵抵挡。今天契丹人的进攻更是凶猛,也更有章法,进退有序,武器运用,配合得很好,互相掩护,步步推进,床子弩,飞砲,蒙盾,云梯,一直推到城墙下面,箭矢,飞砲打得城上的人抬不起头。

    契丹军爬上梯子,蜂拥而上。李延渥见状大呼一声,一把扯下头盔,冒着被箭矢射中的危险,一枪刺中一个攀上城头的契丹军的咽喉,将他挑了下去。将士们看了,顿时,呼号奋发,也全然不顾矢石,奋力反击,契丹军只得退了回去。但很快又组织了又一次进攻,瀛州城三面吃紧。

    王继英见了,请李延渥调西门守军过来支援。

    李延渥摇头道:“我担心西门才是契丹人的进攻重点,西门守军不能调走。”

    王继英说:“不会的,常言道:围城必阙,西门正是他们故意留下的口子,放我们逃走,好让我们中计。”

    李延渥说:“枢密大人,你说的也许对,但李延渥不能冒这个险,万一敌人从西门杀来,我们再去抵挡就来不及了。”

    王继英说:“可契丹人这回是拼了命了,像这样进攻,只怕我们抵挡不住呀。”

    正说着,只见一群人抬着一个人冲上城头,在城楼后放下来。李延渥连忙上前一步,拉着坐在担架上的人说:“史兄,你怎么上来了?”

    史普说:“我不放心呀,怎么样?”

    李延渥说:“契丹人进攻很激烈,我们伤亡惨重。”

    史普说:“一定要守住瀛州,瀛州若是丢了,黄河以北就完了。”

    李延渥说:“对,契丹人要想占领瀛州除非我死。”

    正说着,契丹军又发起了进攻,这一轮的进攻,更加凶猛。王继英再一次提出要调西门守军过来支援。又被李延渥拒绝。

    王继英还想力争,却听见西边一声炮响,契丹人真的向西门扑过去了,攻势更加凶猛,一时,西门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