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大家对我的关系和厚爱,我会继续更新的,不强求全勤了,更新的可能稍微会比以前慢一点,大家多担待哈!!!
一定会完本!!!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孙越陵和韩弱水、颜佩玉等人筹划中华志愿者协会组建事宜,同时,他也积极联络金陵会和同善会等江南会社,并和钱谦益一道发动整个士林来为这次募捐做宣传。
事情进行的出乎顺利,随着中华志愿者协会的成立和士林清议的不断发酵,整个江南都弥涨着为陕西灾荒出钱出物的热潮,尤其是那些深受风华社实学思想影响的年轻学子们,对此更是热情高涨,不仅纷纷劝说自己的家族为此次募捐出钱出货,有些人还打算随着志愿者协会的捐助队伍一起前往陕西,为陕西灾荒的灾民安置、货物调配方面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并且随着宣传攻势的不断扩大和孙越陵、钱谦益、高士鹤等人积极为中华志愿者协会的来回奔走呼吁,江南许多的大商贩们都表态愿意为这一次募捐出力,捐钱的捐钱,没有捐钱的就用梁豆布匹抵换,经过颜佩玉初步统计,这一次募捐到的钱粮货物折合白银共计二百万两。
第一次募捐就能达到这个数字,风华社上下人等都十分高兴,对往后的前景十分看好。就连孙越陵也想不到这次居然能够募集到如此大的数目,在他的印象当中,明末江南虽然富庶,但每逢西北灾荒、中原水患的时刻,商贾缙绅们总是非常吝啬,宁愿眼睁睁看着灾民饿死也不愿拿出银子和梁豆来救济他们,如今机缘巧合之下这么一个高难度的动作竟然被他给办成。
孙越陵独自一个人出了商社,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思考着最近的种种事情。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江南士绅商贾们不是不愿意出钱出物救助灾民,就连东林党人也有许多人是爱国爱民的,可是官商资本形成之后,这些代表着士绅商贾利益的官商集团必然会进化到有着自己独立权益诉求的那一步。姑且不论这群有着独立权益诉求的群体代表着民主进步还是剥削退步,它必然也会与高高在上的皇权统治产生直接的矛盾,而这个矛盾是难以调和的,只能是以一方的妥协退步为代价而结束。
历史上的东林党甚或整个文官集团之所以被后人多诟病,无非是它在国家最危难的时候仍在做着那些与民争利、罔顾危局的事情。但它与皇权之间累积已深的矛盾也已达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亟需一个突破口来打破这个眼前的困局。很不幸的是,以这个群体现有的实力不足以推动这场变革,所以他们便在固步自封、执拗绝望之中选择了非暴力不合作这条道路。
世人都说东林和文官集团腐朽自私,但纵观历史各朝,社会发展下必然会催生利益集团,而利益集团必然也会与皇权发生冲突,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很多人都说正是由于东林和文官集团的不让步才导致了大明覆灭,可事后回头一想,为什么不能说是皇权的极度专制和霸道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呢?崇祯一朝,死在皇权之下的阁臣、督抚、总兵不可胜数,难道这种视臣子如草芥,动辄诛杀大臣的做法就一定对么?
试想一下,如果这群人能够在大明没落的时候与皇权达成妥协,而不是相互争斗的话,后金有可能会入主中原吗?又或者扯远一些,如果李自成的大顺政权不是那么盲目短视,而是能够积极与天下士绅联手共治,让大明百姓过得比以前还好还富裕,东林和文官集团还会被后人如此口诛笔伐吗?正是由于东林甚或文官集团缺乏了这种具有历史远见和灼实的人,没有人能够看到国家即将而来的危难,没有人有能力改变腐败到骨子里的官场,没有人愿意放弃他们的利益为百姓减负,而此时又恰逢国家危机重重,才导致了大明被后金趁虚而入,最终改朝换代。
此时的孙越陵不明白这些事,他也不愿去想,这些事情太沉重了,他根本就难以承受。他目前想做的,就是凭着自己能够做到的最大努力去帮助这个摇摇欲坠的皇朝,争取度过眼前的一个又一个难关。
当然,他也知道仅仅是凭着区区中华志愿者协会是无法改变西北动荡局势的,明末小冰川期持续了数十年,直到清朝才结束,连续多年的灾荒和朝廷的苛税才是使量变达到质变的最终原因,要想挽救大明于水火,这两点必须要首先解决掉。
走着走着,他心中忽有所觉,不由停下脚步来,抬头一看,却见眼前一家店铺上悬挂着一副匾额,上书“蜀锦商铺”四个大字。
原来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楚欣莹在城内开设的店铺所在,只是整间店铺如今已经关门歇业,人去屋空。
孙越陵心中一阵酸涩,怅然若失。
脑中不由想起了与她在一起的诸般经历,她的一颦一笑也似乎浮现眼前,只是现今二人已经吵翻,伊人不在,徒留空宅一座。
他不禁走到了匾额之下,用手轻轻在门板上轻轻摩挲,仿佛如此方能排遣心中的忧愁一般。
没来由的,他此时竟然哼起了一首歌,口中轻轻唱着:
由于欧洲的天气转暖,候鸟已推迟南飞
就在熹微的曙光透过窗子的时候
啊,我的心上人儿
你为什么不那么快来到
啊,我的心上人儿
你千万千万不要想不开
对于这个世界,我相当的古怪
对于你,我一点也不奇怪
对你这个世界,我是一个麻烦
对于你,我就是整个世界……
就在他浅吟低唱之际,忽然听得一把清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道:“孙会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我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孙越陵闻言虎躯一震,连忙回头一看,一丈之外的街道旁站着一名女子,笑意晏晏,眉目清秀,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不是楚欣莹还有何人。
孙越陵大喜,几个大步跑到她面前,冲她叫道:“我就知道你没走。”
楚欣莹轻哼一声,故作不屑神态道:“我是舍不得这江南的秀丽风景,你以为是什么?”
孙越陵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好啊,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陪你去看遍江南的风景名胜,陪你走遍江南的每一寸土地。”
“那可不必了,小女子怎敢劳烦孙会主大驾。再说了,我一向喜欢独来独往,有人跟着反而不自在!”楚欣莹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孙越陵把她的双手抓得更紧,道:“我错了还不行吗,难道你真要怪我一辈子吗?”
楚欣莹用力把手抽了出来,嗔道:“这里很多人呢,怎么到了今天你还是如此轻率,一点男女大防的意识都没有?”
孙越陵唯有摇头苦笑,明朝理教大防还是蛮严重的,可他总是难以适应,遂道:“不如这样吧,趁着春光明媚,你我一起去游趟金鸡湖好了,让我慢慢给你赔罪!”
楚欣莹柳眉一竖,道:“不去。”
“又怎么了啊?”孙越陵眉头大皱。
楚欣莹淡淡道:“不想去,没心情。”顿了一顿,又道,“只怕你想去也去不了。”
孙越陵大感不解,道:“你为何这样说?”
楚欣莹从怀中抽出一封信笺,递给他道:“你先看看这个。”
孙越陵在满心疑惑当中结果这封信,打开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封信是从京师发来的,署名是兵部郎中张鹏勇。在这封信中,张鹏勇提及了京师的混乱局势,朝政已彻底被阉党所把控,魏忠贤几可与天启皇帝并论,宫中旨意每每发出无不是把皇帝与厂臣并列,大批的阉党成员由此飞黄腾达,占据显位。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孙越陵往下看去,越看越是心焦如焚,原来阉党一家独大之下,竟然命花旗社配合锦衣卫大肆打击京师其他势力,京师江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花旗社几乎已经独霸京师,就连原关心堂北堂堂主黄天来也死在了花旗社的手中,原南堂堂主方逸尘不得不潜隐行迹,不敢随便抛头露面。
孙越陵看到这里忍无可忍,痛怒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方逸尘为何不早早遣人前来通报?可怜我黄天来兄弟,居然死于阉贼之手!”
楚欣莹等他平息了愤怒,才缓缓说道:“方堂主是什么人,就是天塌了下来他也不会害怕。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依照他的性子,非得与花旗社拼个你死我活才是。除非是他赢了此仗,否则不可能会告诉你。”
孙越陵想起了方逸尘的为人,叹了一口气,道:“欣莹,你说的很对,他确实就是这么一个人。看来我确实是不能陪你游玩了,我得回京师。”
楚欣莹亦轻叹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知我者非你莫属。”孙越陵深深看着她双眼,道,“这一次你不会拦我了吧?”
楚欣莹苦笑一声,没好气道:“我拦得住你么,我的孙大会主?”
孙越陵吐出一口闷气,道:“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楚欣莹神情变得坚毅起来,道:“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你非去不可的话就把我也带上。”
“这怎么可以?”孙越陵连忙劝道,“你还是留在江南替我打理联社商社吧,商社不能没有你,否则我也放不下来心来。”
楚欣莹不悦道:“有韩弱水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此时阉党把持朝政,京师风波诡谲,我去了也许可以帮得到你……”
孙越陵赶紧打断他的话,沉声说道:“欣莹,你就听了我这一次吧,阉党虽然势大,但我孙越陵岂是易与之辈?你要是跟我去的话,我反而会时时担心你的处境,不能彻底放开手脚。你留在江南,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和帮助,这样我才能没有顾忌,放手而为!”
楚欣莹沉思一阵,终于缓缓点头,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去了。不过你千万不要大意,到了京师之后,万事须得仔细筹谋才是。”
孙越陵松了一口气,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加倍小心的。”
说罢,二人联袂一起,沿着街道朝着风华社而去。
此时,天空竟然飘起了朦朦的细雨,如丝如线,袅袅不休,给这千年古城披上了一层柔柔的轻纱,所有事物仿佛又朦胧在了这片氤氲水气当中,显得不真实起来。
雨帘如织之下,遥遥可见两个模糊身影,穿街过巷,相互扶携,渐渐隐没在了一片高低错落的楼阁之间,终至不可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