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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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漠睁开眼,看到一缕晨光,刺眼,却温暖。
他昏迷了整整一夜。
坐起来,感觉有点头重脚轻,伸手扶额,捏了捏眉心,过了好一会,难受的感觉才缓和下来。
“昨夜那一道金光……”思绪如潮水般涌现,李漠想起了昨夜的经历。
他迫不及待沉入识海中,立即看到了一股股如山岳般厚重,如汪洋般浩瀚的讯息。毫无疑问,这些讯息都是足以惊世的武学宝藏。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有了天大的奇遇。他很兴奋,但是没有失去理智。
他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激荡的心情平静下来。这个时候的他,就像是发现了一座金山的平民,狂热过后有点不知所措了。
很庆幸,这些年他经历的波折苦难,已经锤炼得他的意志力十分强大。此时,他生生切断识海里那些繁杂深奥的武学宝藏,紧守一丝清明,将精神和注意力集中在识海上空那道不灭金光上。
“鸿蒙道心,宇宙诞生之初,天地衍生的万物始源,三千大道法则的核心。”
李漠的识海里,很自然地出现这道信息。显然,这是有关这道不灭金光的来历。
可是,他发现这所谓的鸿蒙道心对自己来说,都太过遥远与深奥了,他没有概念,也无法去理解。
“看起来,这鸿蒙道心是一种与大道法则有关的东西,等通伯回来,我再仔细打听。”李漠这样想着,便收起了心思。
“咦,我的身体……”很快,他就发现了身体的异样,紧接着,他就惊喜交加地失声喊道:“我体内的化魔草毒性彻底消失了!”
足足一刻钟,李漠才从这个疑似梦幻般的惊喜中回过神来。
他发现,自己激动得眼眶湿润了。
这一刻,他等太久了。
八个月,对武者来说,只是弹指一瞬间。可是对他而言,却是经历了生死,时刻饱受着绝望的苦难,时刻面临着死亡的突袭。
然而,一夜之间,他获得了新生。
这样的大起大落,太梦幻了,让人不敢相信,出现了患得患失的感觉。
李漠就这么坐在冰凉的石板上,一遍一遍地探查自己的身体,一丝不苟,仔细到了苛刻的程度。
最终,他确定体内的化魔草毒性彻底消除了。
不仅如此,他的淬体程度似乎再次突破到了一个新高度,无论是皮肉还是筋骨,都达到了一种不敢想象的境地。
武道一途,第一境界淬体境,一共有三步,炼筋、伐骨和洗髓。之前他因为吞服化魔草,已经将淬体境完成到了极致。如今,他在一夜之间,似乎重新淬炼了一遍身体,而且比之前更加彻底和圆满。
甚至,隐约间踏入了武道第二个境界,凝脉境。凝脉境是要打通人体的神泉、幽府和神庭三处重要窍穴,贯通凝脉,从而引灵气入体,凝结出真元。
如今,李漠发现自己的神泉窍穴竟然打通了,正缓缓吞吐着一缕缕精纯的精气,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经脉丹田。也就是说,在一夜之间,他莫名其妙地完成了凝脉境的第一步,开启了神泉。
“天道不灭我!”
饶是李漠的心性和意志比同龄人都要成熟和坚强数倍,此刻也是激动到失态低吼,双手握拳狠狠地挥舞虚空,以此发泄心中这么久以来积聚的愤懑情绪。
许久过后,李漠的神念从识海中退了出来。
他发现伴随着鸿蒙道心出现在自己识海中的那些巨大武学宝藏,根本不是这个世界应该有的。足足三千道法,没有一种是这个世界的武学界出现过的。
也就是说,鸿蒙道心来自域外!
李漠的心里第一次有了域外的模糊概念。他相信,他生活的这个世界以外,也就是无尽的星空深处,还存在了无数的武道文明,并且那些武道文明都比这个世界要高级。
这一刻,他的心突然变得开阔起来。他要变强,走出这个世界,去域外看看,寻求他的武道极致。这股信念,变成了一颗种子,落在他的心里,等待着将来的生根发芽。
“我的识海里有三千道法,到底哪一种才适合我呢。”此时,李漠面临了一道难题,不知该如何去选择自己的武道之路。
三千道法,各有不同。每一种都很强大,彼此不可比较。
李漠陷入了沉思。
“这些道法,只是别人的武道,并不是我的武道。无论我选择哪一种,都是沿着别人的武道在走,终有一日,等我足够强大时,一定会创出属于自己的武道,所以,这三千道法,我只取一瓢,贪多嚼不烂,就是这个道理。”
良久,李漠缓缓开口,双眸中迷惘尽去,出现了清明。
他再次将神念沉入识海,尽情放开,任由神念和灵魂在三千道法的星光之中游走,寻找与自己灵魂最契合的那一种道法。
“咦,这是……太始真解!”
最终,他的灵魂和神念停在其中一种道法前,他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灵魂对这门道法透露出渴望和执着。
“既然如此,那就选择你吧。”李漠心里有了决定,神念延伸过去,融入太始真解的星光之中。
那一瞬间,他读到了一股信息,这是太始真解的修炼方法。
太始真解一共有七重,每一重都修炼一种武印,分别是封元、四极、五宫、天罡、修罗、神通以及归真。
“我现在才刚刚踏入凝脉初期,无法引气入体,无法做到封元,不过这上面提到,若是自身精气足够,也可以凝结出一个武印,我姑且试试。”
李漠这么想着,便抱元守一,神念沉入神泉窍穴,运转起太始真解,只见神泉窍穴上,出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把神泉窍穴里的吞吐出来的精气禁锢起来,缓缓地形成一个复杂古老的印记,这个印记有着符篆的纹路,又有着阵法的法则。
这个印记形成的时候,几乎掏空了这口神泉的精气,李漠更是汗如雨下,像是被吸干了一样,口干舌燥,浑身难受。
嗡!
这个印记陡然亮了起来,随即有黯淡下去,变成一个纹路若隐若无的古印,静静地悬浮在神泉窍穴的上空。
呼!
李漠长出一口气,身体一软,差点晕过去。
“我体内的精气凝结出一个武印,还是太勉强了,以后不到真元境,还是不要冒险了。”李漠艰难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回房间,一头钻进盛满药液的木桶里。
——
村头的一座院落里,站着不少人,一个个面带喜色。
屋里头,不大的房间里,刘山和刘青竹立于床边,正关切地看着倚靠床头而坐的妇人,在床边,还有一名郎中正在给妇人把脉。
良久,郎中收回手,站了起来。
刘山紧张地问:“张郎中,我夫人如何了?”
张郎中颔首含笑道:“恭喜刘教头,尊夫人的病完全痊愈了,只要卧床休息一日,便无碍了。”
闻言,刘山激动得浑身一激灵,失态地紧握住张郎中的手,多此一举地问道:“您老可是说真的?”
张郎中哈哈一笑,道:“千真万确,尊夫人能够好得这么快,还是多亏了那一根血参,否则呐,老夫也是无能为力。”
“太好了!”刘山激动地咬紧了牙,随后又对张郎中行了一礼,道:“您老自谦了,此番我夫人能够度过难关,全靠您的精湛医术,日后您老若有什么吩咐,刘某一定在所不辞。”
张郎中哈哈笑道:“好说好说,既然尊夫人没什么事,那老夫就告辞了。”
刘山送走了张郎中,又跟院子里等候佳音的村民报了平安,这才回屋里与夫人相聚。
许久过后,刘山让夫人休息,才拉着刘青竹到了小院里,将大半截血参递过去,道:“你把这血参给李漠送回去,这次多亏了他,你娘才好起来,我们欠他一条命,这份恩情太重了,这大半截血参,不能要,还有,去的时候别两手空空,把家里的那一篮子鸡蛋带上。”
刘青竹皱眉道:“这种答谢人的事,爹你应该自己去,才显得有诚意,你让我去算什么事,我不去!”
刘山气急,这野孩子怎么就这么爱顶嘴呢。
“民团里还有事,我今日走不开,改日等你娘下床走得了地,我再跟你娘一块去道谢,今日你不去也得去!”刘山瞪眼道。
说着,直接把那大半截血参往刘青竹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就知道凶我,哼,等我成了天下闻名的大女侠,看你还敢不敢凶我!”刘青竹哼哼唧唧地说着,却也没有推迟,转身进了屋,不多时就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菜篮子,里面盛着大半篮子鸡蛋。
“李漠这家伙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都三天不见人影了,又不是闺女躲嫁,一大老爷们,能在家呆那么久不出来,真是奇了怪了。”
刘青竹自言自语,迈步出了院子,向着村西头李漠的家走去。
与此同时,村口外来了两匹骏马,马背上分别坐着一个白衣少年和一个红衣少女。白衣少年俊朗,头角峥嵘,气定神闲,显然出身不俗。红衣少女本是娇俏美人,一身干练装束更是增添了几分英气。
此时,红衣少女看了一眼草甸村的高大栅栏以及守门的几个民团青年,回头对白衣少年道:“你确定他就在这里?”
白衣少年年纪虽小,但身上却带着一股风流气质,他微微一笑,道:“我的探子曾亲眼见到他进入这座小村庄,他在不在这里,我们上去一问便知。”
红衣少女不满地哼了一声,道:“如果你骗我,我就让你爬着回西陵城。”
白衣少年一怔,面对这个小辣椒,他也是颇为头疼,都说有些人天生就是被另一种人克制得死死的,他就是这种人。
不过,他喜欢,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