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功
应天城里展开了热火朝天的大生产运动!
沿着秦淮河两岸,所有闲置的土地上,都出现了开荒种地的农人景象。
犁具和锄具,还有大小开荒的农具,一下子都冒了出来,没有土地的市民,也不甘落后,整个应天的农资店铺,都被人踩烂了门槛。
所有的农业用具被一抢而空,就连镰刀斧头、铁铲木掀,还无法派上用场的工具,也都被哄抢了。
现在暂时用不上,留着以后慢慢用,看样子,这场大生产运动会持续下去,手里没几把工具备着,心里就会发慌。
男女老少齐动员,胡德礼忙得不可开交,调动了衙门几乎所有的人马,投入到这次大规模的劳动之中。
人手显然不够,一个人要身兼数职。
不到二百人的“公务员”队伍,洒在田间地头,既要做好登记手续,还要指导百姓有序开展生产劳动。
“开一亩荒地,可以获得一百贯钱!”
官吏手持纸笔,还有提前勘验丈量过的土地册子,很是尽职尽责。
这些官吏还从来都没有如此忙碌过,闲散日子混惯了,还真不太适应。
但大家的积极性十分高涨,原因有两点,一是想为新政府做出贡献,从而得到吴王的赏识和重用。
二是有人给发报酬,他们一天的补助相当于官府一个月的俸禄……
农人的积极性更不用说,大有愚公移山、蚂蚁搬家之势,如果可以从空中鸟瞰,几十万的大军,洒满了应天这片大地,如何不叫人震撼!
眼前的场面也是陈功无法预料的,他在后世参加过的最大群众集会,也就是去城市广场,观看社火花灯表演。
那也就不过十万人的集会,现在可是在偌大的一座城市中,不是参加什么庆祝活动,而是战天斗地的劳动场面啊!
是什么让老百姓如此团结,并释放出这样强大的动力呢?
陈功还无法确信,其实这正是“土地”所承载的能量,在人民最大的关切之下,而迸发出的巨大力量!
是老百姓彻底唤发了土地的活力,也唤醒了他们沉睡了千年的心灵……
陈功就像一位救世主一般神气,他在胡德礼等人的陪同下,开始逐个检查各个作业片区,整天从早忙到晚。
他虽然没有任何官职,但现在俨然就是项目总经理,胡德礼等官方成员,都要看他的脸色。
“贤弟,你看这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多么壮观啊!”
胡德礼也被深深震撼了,他也是经历过一些大事的人,可从未遇到过如此规模的大生产运动,简直如在梦中。
“壮观?何止是壮观可言,简直是冠古绝今!”
陈功又露出了没羞没臊的嘴脸,嬉笑不断~
应天城地震了,并不是自然灾害,恰恰相反,这是人民改造地球的战争,比起吴王在外的战斗,更加惊心动魄而激动人心!
情况正是如此,朱元璋此番征讨张士诚,已然胜券在握了,他自信满满。
这几年东征西讨,不仅蚕食了陈友谅的地盘,也同样顺手牵羊地占领了不少张士诚的属地。
现在张士诚只剩下他的老巢隆平了,一只蜷缩在巢中的惊弓之鸟,何以让吴王忧虑哉!
三十万大军行进在通往隆平的大道上,所到之处战马嘶鸣、旌旗浩荡,老百姓纷纷出门相迎,犒赏着将士们。
这真是民心所向啊,朱元璋高坐在战马上,内心的喜悦不言自明,仿佛已经看到了新政权的光明未来……
而隆平城里,张士诚依然在享受着天伦之乐。
他自负地认为,朱元璋不会这么快就来隆平,找他的晦气,甚至自信的觉得,他还有足够的实力,继续抵御对方的进攻。
每天仍然沉浸在歌舞升平之中,不仅自己在尽情享乐,他也没忘记下面的兄弟们,同样赏赐给他们美酒佳人,一派祥和安乐之貌。
生活本来就该这样。
张士诚拥有大量财富,又占据了全中国最得天独厚的地域资源,不来享用,难道让一切如江水一般,白白流逝吗?
“隆平城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
酒醉金迷的吴王,在透支着自己不多的韶光,大好的江山,不能就这样轻易拱手相让。
当然,张九四还没有完全丧失意识,他是在麻痹自己,想用酒精和美女刺激他的神经,从而短暂忘记所有的痛楚……
他还有军队,还有全世界装备最为精良的将士,而且他们的福利待遇,也是世间绝一无二的。
张士诚这个人跟陈友谅不同。
他虽然枭勇,但生性厚道,待人宽大,不过却缺少主见,平时很少说话,给人以持重的感觉,这多少也影响了他的威信。
他不像陈友谅那样野心勃勃,一上来就当皇帝,而是只想守住这块基业,不敢冒险进取。
他的大臣和将领,都是当初一同起事的贩私盐的江湖弟兄。
这些人如今富贵了,在这富庶的江南鱼米之乡,日浸月染,渐渐失去了江湖豪杰的本色,却沾染上腐化享乐的习气。
也学着那些地主豪绅的样子,修府第、建园林、玩女人、赏古玩,天天歌舞宴会,只图眼前欢乐。
甚至大将出兵,也要带上歌妓舞女,白天行军打仗,晚上宴乐歌舞。
这样的将领,又怎能带好兵,打好仗呢?
有时打了败仗,跑回去见了张士诚,哭哭啼啼,好像受了多大委屈。
张士诚念着旧情,不但不追究他们战败的责任,反而加以安慰。
如此赏罚不明,必然导致纪律松弛,上下离心。这样的政权,又怎么会强大呢?
士兵们每天吃着上好的饮食,住着豪华的营帐,顿顿有酒有肉,出行还有香车宝马,即使在打仗的间歇,也有歌舞夜宴。
这是军队的样子吗?
当然是,起码张士诚的军队就是这样的霸气,而且他任用的三军统帅,也是以文人班底组建的。
张士诚让他的另一个弟弟张士信做丞相,张士信跟其兄张士德正好相反。
他贪污无能,只知享乐,把政事交给手下的参军黄敬夫、蔡彦夫、叶德新三人,任凭他们弄权舞弊,胡作非为,把国事搞得一塌糊涂。
而张士诚养尊处优,一概不问不闻。
当时平江流传着一首民谣:
“丞相作事业,全凭‘黄菜叶’,一朝西风起,干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