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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琳拍皇帝马屁,顺便“夹带私货”,说罢,高洁随后就和他怼了起来,与其花数千万两、亿多两造舰队,不如拿这些钱粮来推进新政,提高民生水平!
刘玄看着他们互怼,来回十几句话后,才打断他们的话,和起稀泥来。
微笑的、很满意的样子,说道:“你们两个内阁大臣啊,都是为国为民,这么吵闹,成何体统?要让外面的人知道,还以为都是乡野村夫呢。”
两人都很是惭愧。表面不吵不闹了,心里却依旧互相看不顺眼。
曹琳暗道:踏马的,鼠目寸光!坏我的好事!
高洁暗道:屁个为国为民,姓曹的只想自家谋私利罢了!
曹琳提出大造水师舰队来烧钱,高洁也不落人后,当即提出扩大肉类、丝绸棉布等生产规模!——说白了,也就是要求朝廷烧钱来投!
朝廷推行新政,在谨小慎微的原则下,在炎帝两路、吴地四路进行实践,规模增幅,预定上每年只有6%,在这样的实践下,官府活动逐渐的有了一定的经验。
由于原先的规模基数太小,农业之外的经济占比只有10%,对10%进行每年6%的增幅,所产生的总体的经济效应、财政效应,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这一阶段,主要还是新政实践中获得认识、提高经验而已。
大饼画出来了,实践起来却这么的谨小慎微,也引起官民的相当的“不满”!
这新政,是做大蛋糕,里面有丰厚的利益存在!
自古财帛动人心,蛋糕摆在身前,谁不想吃一口?
脑子正常的都想吃啊!
于是,产生了一个“诡异的奇景”:推行新政不仅仅是朝廷的意思了;下面的官僚、百姓,也被撩拨起了心弦,想要积极的搞新政,并且要大搞特搞!他们对朝廷的“畏畏缩缩”产生“不满”情绪了!
·我陛下什么都好,就是太踏马的谨慎了!
高洁本来预算着有2300万的“自由资金”,就想提议,可以放手推动新政,大搞新政了!
·让百姓能吃饱、甚至能吃上肉、能家家户户过年都穿新衣服——尤其是底层的那些百姓,不再那样的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过日子!
·如果这样的成就,能在我的推动下达成,那么我高洁作为首辅,其名望,将光耀史书!
新政是曹琳提出来的,并且是由他在负责的,这令高洁这个首辅,难免产生羡慕嫉妒恨!
所以,他就想提出建议,并夺得权力!——至少也要夺得部分权力!
·我,高洁!才是首辅呀!!!
·这旷古绝今的功劳,岂能让姓曹的得了去?
新政要大兴工商,但是,发展工商也是需要极大的资本投入的。
比如纺织业。
多种棉花不难。
问题是,棉花种出来之后!要纺成纱线、要织成布,这些都需要纺纱机、织布机、劳动力!
劳动力倒好说,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可是纺纱机、织布机的需求的爆炸,就需要大笔投入了!
一台三锭纺纱机,价格约四十两左右,一天能纺纱大约3斤,一年360天天天不断,也只能纺纱约1100斤。
当前炎国种植棉花耕地约130万亩,年产棉花2640万斤。共有纺纱机约53500台。
其中已经产生工厂性质的生产,有三锭纺纱机7200余台,穟城有个富商老板,一人就占了近3000台,富甲一方!
传统礼教大妨之下,工厂里的雇工,基本上都是男子。
但是,也有女工的,有女工的则工厂里尽都是女子。男女混合的则没有,因为有伤风化,是被禁止的。
由于这时的纺纱机的动力,是人力,女子体力相对弱于男子,所以生产效率不及男子,因此,用女工效益不及用男工,故而这样的工厂并不多。
雇工的报酬相当的可观,熟练工能有一百多文,月入三四两!比得上一般教书先生了。
绝大多数纺纱机都是家庭所有,传统规则下,男主外女主内,长辈照顾孩子,年轻妇女劳动,一年收入也不少,能有六七两银子,勤快的能上十两。这样的女性,在家庭里,也比较有话语权。
都不用刘玄说,高洁便有了这样的心思:朝廷出钱投资到这些个新政产业中去,扩大生产规模!
如棉布纺织业,6%的增幅设计的太谨慎了!可以大胆点,比如先搞个20%!这一点变动,将会带起连锁反应,整个产业链都会大变,更多的棉花亩数,更多的采摘需求、更多的纺纱机需求,更多的织布机需求,更多的工厂占地需求,更多的运输需求等等!
也会产生更多的劳动力需求,劳动者的报酬也会有所提高。
报酬提高了,消费能力才会提高。
消费又能促进经济,以此形成正循环!
仅在纺纱机需求上,就需要机械投入19.5万两!
这整个连锁反应下,少说也会达100万两了!
整个社会关联到的领域,需求都会上涨!
有需求,就要供应!
供应就要投资!
投资就要钱!
钱从哪里来?
高洁的预算中,钱是从税收来!
而税收收入的主体,是农业生产!
所以,是从农业上来!
所以,其本质,是以农业去养去推动工商及其他领域发展!
不过,炎国的情况,又有特殊性。
本来,在维持的基础上,朝廷财收仅够养军及维持朝廷官府衙门的运转,要拿钱去投资促进工商及其他领域发展,是没有那个能力的——所谓有心也无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要发展工商等行业,就必须要改革财税制度,核心主旨就是增加对农业的征收率!
这就势必会突破的传统!
这套骚操作,即所谓的“剪刀差”!
炎国情况特殊,却不需要突破的传统,因为,新军的建立,结余下了大量的开支,这部分开支可以用于投资。
高洁的想法,说白了,就是拿这部分钱去搞投资!
他想这样做,不仅是为了促进民生的提高,为自己挣的名誉。
更重要的是,他是掌管户部的——掌管钱袋子的!
钱是从我户部出的!
哪怕这钱是姓曹的拿去用、拿去操作了,我户部作为“出资方”,总有权力“问候”你的吧?
显然,户部的话语权,将大大的提高!将从坐吃曹琳新政之利的拿人手短的存在,演变为“大老板”的角色!
高洁也将以此介入到新政之中,并掌握话语权!
曹琳的想将他从内阁里架空的想法,也会成为镜中月水中花。
高洁正义凛然,慷慨陈词,一副为天下苍生说话的样子,也提出了自己的烧钱计划。
曹琳听得眉头紧皱,暗道:
高洁不是蠢人,极为聪明,想出了避免被架空、甚至逆袭回去,夺取权利的办法!
曹琳也不是蠢货啊!
今日御前会议没有召开之前,他就心里有本账,知道会有大量的钱粮结余了。
他的极力主张大造水师舰队,也有想法,就是消耗钱粮,不用于或少部分用于投资新政,以保持自己的话语权,继续压制高洁的权利!
高洁义正言辞的说罢,谁也不能从他的这个建议中找出不对来。
句句都是为民为国啊!
为民为国,就是为君!
百姓吃好喝好穿好,才不会闲的没事去找皇帝的茬,才会积极拥护,皇位坐的才会稳固啊!
高洁说到最后,看了曹琳一眼,淡淡的说道:
他看曹琳的那一眼里,带着些嘲讽讥笑!
高洁手中的钱粮越多,投新政中去,岂不话语权就越大?
曹琳提出惩戒北地百姓之意见,弄巧成拙,成了“资敌”的主意了!
曹琳到了这个时候,也醒悟过来了!
暗暗叫苦!
后悔不迭!
默默的想道:
曹琳心头叹息,把头低了下去。
苦闷啊!
刘玄瞧了他一眼,看到他这幅欲哭无泪的苦逼样,心里想大笑!
·机关算尽太聪明!
·聪明反被聪明误,反害了卿卿性命!
心里感慨:“利之一字,自古以来,遮蔽了多少聪明人的心眼啊!”
一边感慨着,一边暗暗自我惊醒:
刘玄听罢高洁的意见,点点头,面上微笑,神色满意,眼中带着赞赏,“高爱卿的这番话,很好,是老成谋国之道!”
高洁躬身,谦逊装逼:
刘玄笑道:“爱卿谦虚了。朝廷就需要像爱卿这样的本分人。”说罢,扫了曹琳一眼!
这话听在高洁的耳朵里,心里暗喜:
曹琳听着,心头莫名一惊,暗道:“陛下这话,该不会是对我说的吧?‘朝廷就需要爱卿这样的本分人’,该不会是明着对姓高的说,实际是在对我说吧?陛下是在敲打我?”抬头往陛下瞧去,正见陛下的目光朝着自己扫视而来!
·果然是话中有话、另有所指,是在敲打我么?!
曹琳的心头颤颤!
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还不是高洁来夺权利,而是帝心!
只要帝心在身,一切都好说!
如果帝心不在,那就要完犊子了!
曹琳悚然,深吸一口,稳住心神,友好的看了高洁一眼,望向皇帝,“高大人刚才说的,正是臣也想说的。臣虽主张大造舰队,但并非不重视新政。只是臣还没有来得及说,高大人就先说了。”他望向高洁,笑说:“高大人,我们在这一点上,是想到一处去了。”
高洁暗骂这姓曹的不要脸,表面上只淡淡的说道:“哦?是吗?”
“……”曹琳无语,只回之以微笑,点了点头罢了!
长久以来,曹琳主持新政,高洁没有想到夺权的办法,使得曹琳有些飘了。刘玄端坐御座,往后一靠,看向曹琳:“也想到了?想到了怎么不先说这个?‘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曹琳,你学问不深啊,《大学》里的这一句,你都忘掉了么?听说你年前娶了第十三房姨太太,我看你的脑子,是被这些酒色塞满了。”
曹琳惊怕,默默起身,朝着皇帝跪了下去,拜伏:“臣羞愧至极!”打保证,意图重夺帝心,“臣回去后,这就把家里的小妾都给散了。”
周成见皇帝针对曹琳,见缝插针,轻声嘀咕着,来了一句:“呵,这样也太无情了。”
他虽然是轻声嘀咕,但却所有人都能够听到。
轻声嘀咕,就是装模作样的!
曹琳听到,心里暗恨。
“散就不必了。”刘玄说道,“凡事过犹不及,物极必反,曹琳,你要好好的记着这点,不要太纵了。”
曹琳道:“是,微臣谨记陛下的教诲。”暗暗的舒了口气,心头一轻。
刘玄:“起来坐着吧。”
曹琳叩谢皇恩,恭谨的起身坐回。
刘玄:“内政是第一位的,新政是内政中的重中之重。财政充裕,以接下来三年的财力,投入再多都能承受。但是新政这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涉及到方方面面,仍旧需要谨慎为之,不过呢,也可以放松些,往上提一提,比如定个两成、三成,提前做个预计,再看看民间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及时应对,通过这样的实践,总结起经验来。”
6%属于正常范畴的增幅,社会自己就能消化掉,不需要朝廷去投入刺激!增幅越大,所需资本投入就越大,社会难以消化,就需要朝廷去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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