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淮南战事九月底打响时,岚山就已乱成一团。国会发出的调函,大约也只要能把吕少安这个著名的败家子弄回来就算万幸了,毕竟人才难得。至于淮南,那就留着战后重建好了。
可谁想到三日后,淮南战报告知,窝阔台亲率大军攻击淮南。吕少安不但拒绝后撤,反而率一营厢军三千多人北进颍上,要和窝阔台的万余骑兵在平原上野战!
当时岚山一片哀鸣,这纨绔!真作死呐。
议长吕祖安并无他说,当初同意调儿子少安回来,还可以说是公私两便。现如今,只能自求多福了。他能理解儿子的情绪,换作自己年轻时,难道就愿意让长辈们安排一切吗?
然而,淮南毕竟太凶险了!可说几无生理的!吕祖安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
欧阳也得到消息,早已泪流满面了。
要说自家的几个孩子,延年在济南、留年在徐州,轻侯在金州。他们虽然也是在前线,但毕竟知兵,手握精锐战力,自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可少安却孤身在淮南,他一个从未领过兵,打过仗的人,带着几千厢军在无险可守的平原上,要面对蒙胡万余精锐骑兵攻击,这哪有幸存之理啊?
欧阳只是一遍遍自责,自己这些年太安逸了,为什么就不能研发出马克沁呢!要是有了马克沁,说不定我的少安儿还有一线生机呢。欧阳顿足捶胸!
吕祖安能怎么说?他们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三十一年了!
他们改变了那么大的世界,做完那么多的事情。他们所有的才华、天赋几乎都已经被大明掏空了。现在,他们的思维模式已经和大明朝那些土著们的思维模式越来越合拍,甚至重叠了。
他无法苛求欧阳还能继续研发出什么马克沁。
现在他们的主要使命就是活着。只有他们活得够久,他们在岚山播下的种子才不会这个时空的惯性下异化回去。而这并无他法,只能靠自己顽强地活着,把所有的异己分子们活活熬死。
只有等到依附在大明的青天白日旗下全新生长的这代人完全掌控权力的时候,才是自己真正可以放松的时候。很多时候,所谓复辟与反复辟,认真说起来,不就是看谁能活得更久吗?
自古帝王不都是这么干的?刘邦、朱元璋布衣出身,感觉自己熬不过手下那帮年轻的大臣,就用刀子加速了大臣们的生死轮回步伐。
宋祖得天下比较容易,他的人性还几缕回光返照,大臣们也不算碍眼,所以就拿钱买走大臣的政治生命。至于光武、唐宗,他们本人就是小年轻,大臣们却都垂垂老矣,自然能一个个耗死他们了,于是君臣相得传为佳话。
难道屠戮功臣的名声很好听吗?
吕祖安不停地轻声劝解着欧阳,他和别人不同。只要没有传来少安的确切噩耗,那么他就坚定认为自己的儿子还活着!他的这个儿子已经创造过太多奇迹了,凭什么这次就不行?
吕祖安忽然就记起了前世的一首歌,他轻轻哼了起来。欧阳也渐渐止住哭泣,随着唱起:
“在那些苍翠的路上
历遍了多少创伤
在那张苍老的面上
亦记载了风霜
秋风秋雨的渡日
是青春少年时
迫不得已的话别
没说再见
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前
唏嘘的感慨一年年
但日落日出,永没变迁
这刻,在望著父亲笑容时
竟不知不觉的无言
让日落暮色,渗满泪眼
在那些开放的路上
踏碎过多少理想
在那张高挂的面上
被引证了几多
千秋不变的日月
在相识里共存
姑息分割的大地
划了界线
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前
唏嘘的感慨一年年
但日落日出,永没变迁
这刻,在望著父亲笑容时
竟不知不觉的无言
让日落暮色,渗满泪眼
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前
唏嘘的感慨一年年
但日落日出,永没变迁
这刻,在望著父亲笑容时
竟不知不觉的无言
让日落暮色,渗满泪眼
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前
唏嘘的感慨一年年
但日落日出,永没变迁
这刻,在望著父亲笑容时
竟不知不觉的无言
让日落暮色,渗满泪眼”
一遍一遍的歌声从岚山别院低沉划过,吕安年站在门外听的如痴如醉。
亚父、婶婶唱歌的发音很奇怪,他一句都听不懂。但一首歌连起来,浓郁的忧伤和豪迈夹杂一起,又似乎让他明白了很多东西。
是啊,弟弟少安已经创造了不少奇迹,如何这次便不能再次战胜命运的挑战呢!
吕安年没有进去打扰二老,而是默默背起行囊,打马而行。
他要去淮南把弟弟接回来!只要他在,便不许任何人伤害到弟弟,哪怕天王老子也不行!
此行他准备了五匹战马,打算日夜急行。刚出狄水就被一伙人拦道了,黑灯瞎火看不清楚。吕安年抽出战刀,今天谁也别想拦他!好在对面的人见机极快:
“头儿,国会山下令要求咱们去支援淮南呢!专列都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