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明教在岚山都护府中的地位特殊,教众组织严密。吕祖安计划首先强化对明教的掌控。随着岚山都护府的发展壮大,早在淳熙十五年,吕祖安拿下岚山七县之后,看看已经大局抵定了,明教就逐渐把教廷机构从淮西迁移到岚山来。
垂垂老矣的龙姑未能走到岚山就去世了,她的妹妹凤姑勉强来到岚山。
“圣教本支乃是摩尼嫡传,自晚唐“会昌法难”以来,我教吉祥使者传法晋江。至二十三代教主玉林尊者,乃跋涉山川,穷极海岱,此后方弘法福建。
至二十七代上官教主天生神武,于是传法浙江,却遇朱冲父子叛教,上官教主更遭伪宋朝廷内侍多番追杀身故。四护法仅存其二,十二尊者亡其七。
其后朱冲任伪教主。又有睦州方腊者,为本教护法方七佛之兄,以诛勔为名举义。我教护法方七佛、仇道人,并尊者兰溪吴邦、仙居吕师囊、方岩山陈十四、苏州石生、归安陆行儿皆合党应之。
方腊义士乃假教主之位,与本教一起经略浙南诸地,东南大震。其后不幸被伪宋阉宦所破。
此后建炎四年,我教二十九代中兴教主刘教主在山东、两淮立国,与伪宋隔淮河对峙。本教王左使于信州响应刘教主,可惜事有不谐也。
绍兴三年刘教主南伐伪宋,本教龙姑余五婆、右使缪罗又分在严州、衡州在相应和,再次折戟。此后刘教主被金贼除国,刘教主更北狩经年。
陈、杜二尊者护佑二公子及其后人四处传法两淮故地,并继任教主。绍兴十年在东阳县被伪宋逼迫,谷左使无奈起事,掩护刘教主去宣城隐居。绍兴十四年再被伪宋侦知,俞左使于是假教主身份在泾县仓促就义,自此本教教主虚席。
刘氏子于是渡河隐居濮阳,此后游走天下,在两淮、山东布局数十年。绍兴二十年黄右使信州二次起事,依然屡败屡战。
可怜刘教主为明教有立国、弘法之功,我明教竟然不能护佑他的子孙。如今刘教主子孙亡者不计其数,只剩下刘佑一人了。
老妇人垂垂老矣,再也担不起这重任了。此次来岚山,便是贪图一份安逸。这教中一应事,但凭左使、教主差遣好了。本教这五件法器也尽托付诸位啦。”
本来路上,凤姑和侄子刘佑商议,是想在岚山驻足重启明教威严的。在明教传法过程中,教主本就是“贤者居之”,并无世袭故事。
所以当年刘豫想要传帝位给自己儿子,连金国朝廷都以为不可。你们明教历来不是“传贤”吗?金国朝廷用意大家当然知道,但是人家用的这破烂借口和理由,也不是随便抛出,未经推敲的。
现在既然岚山明教已经闯出老大名头了,那么岚山的教众就是既得利益者。所谓中枢也不过寄居而已。当然,自己家底子这些年毕竟也重新积聚过,便是到了岚山,也未必就没有施展的机会。
在凤姑原本的计划里,新的明教中枢依然会保留教主吕延年和左使吕祖安位置。但她更希望她的侄子刘佑能“暂且”担任光明右使,串联教众。真正撸起袖子加油干,整一出争权夺利的好戏。
刘佑号称“淮西大侠”,门徒众多。自觉无论资质、威望、人脉都不输于吕祖泰。况且此时吕祖泰在一次卫国战争后又回去坐镇寿州了,和人家凤姑、刘佑根本不熟啊。
但她到岚山后,却有阿掖山卧佛寺的歪嘴和尚冲虚相邀,在山上驻足一晚。
打内心里说,吕祖安不相信这二人能有何瓜葛,甚而及于乱的。毕竟凤姑都七老八十,冲虚又是一副世外高人嘴脸。况且吕祖安隐约记得,歪嘴和尚他爹也是明教出身,但后来却离奇过世,与当时的明教中枢的刘家难脱干系。
歪嘴和尚人品不错,智商不低。劝说凤姑本份些或有之,鼓动聚乱绝无可能。
事实上这二人也的确没有说多少话,做什么龌龊事。人家只是一起在冲虚斋堂坐禅而已。凤姑对面墙上,就是冲虚亲笔画的那幅海市蜃楼图,画中吕祖安、欧阳夫妻二人飘飘若仙,栩栩如生。
次日凤姑下山,再把吕祖安、欧阳打量许久。最后却是不顾侄子刘佑的焦急眼色,一股脑把明教全数托付给吕祖安、吕延年叔侄。只求能在岚山平安渡日,保侄子一干人富贵、平安而已。
洪武元年,明教教廷就正式在岚山驻足,或说这也是洪武年号设立的理由。
“若有明使,出兴于世,教化众生,令脱诸苦。”新的明教三尊图粉墨登场了。
居中落座的明使当然是教主吕延年了。旁边则是两位光明左右使。一如既往的三尊布局,左使吕祖安与教主吕延年并坐。而右侧居后者,就是刘佑一心想坐上的光明右使位置啦,话说人家刘佑还是蛮谦逊的嘛。
刘佑门下得意弟子,兖州分舵的舵主季先此次率众三百余人来岚山,他的最新身份是妙明尊者,掌降魔银章“五雷令”。
淮西巨商沈铎再携价值十二万贯巨资来投刘佑,于是就拿下了净气尊者,掌青铜印章洁净宝。
陪同凤姑来岚山的宋德珍乃妙水尊者,掌青铜甪端。
其他孙武正妙火尊者,掌青铜三足香炉。
最后一个妙风尊者,执掌的是玄铁金钟罩,就赏给岚山的地方长老刘二祖啦。
从此,
“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同心同劳。
怜我世人,飘零无助,恩泽万物,唯光明故。
光明慈父,知义知情,启我澄心,苏我明性。
怜我世间,魔尘坌染,除恶扬善,唯光明故。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熊熊圣火,焚我残躯。
十二常宝,普启诸明,妙音引路,无量净土。”
说实话,吕祖安真心觉得这圣歌不如金庸老爷子的版本。再说,不管吕祖安多么需要明教基层组织配合管理地方,但是刘豫的伪齐国,他也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搭上干系的。
所以教中上下传唱的,依然是那首卫国战争时期的军歌: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此外,沾化进士、沧州舵主董友;新泰豪强、泰安舵主石珪;青州云门山掌教妙女罗真人;山阳的水匪楚州舵主田四。这四人被定为“清净、光明、大力、智慧”四大护法颂者。
吕祖安对这些都不甚在意,这些算什么?无非就是一个没有军政大权的教廷而已。无论四大护法的法力如何高深,吕祖安也不信他们能扛得住吕轻侯、朱棣的长拳,或吕安年的38步枪阻击。
据说现在吕安年的38步枪之精准,都能在六十步外打蚊子,快赶上吕轻侯、朱棣了。
但是这帮人随着日子越来越舒服,四年下来,野心也是越来越大了。所谓人心最是叵测,在他们眼里,吕祖安是窃取了明教的果实。
完全不承认是吕祖安和明招山众人的筚路褴褛,辛苦发展整合,才算拿下岚山都护府的地盘。明教只是一些基层在其中起到辅佐作用,远远谈不上创业。
更何况,彼时明教的教廷远在淮西,其满心盘算的,都不过一些江湖伎俩,哪看得懂岚山的浑厚大气!
杨德广是刘二祖的女婿,也是去濮阳接凤姑他们来岚山的使者,当年就没少收过季先许诺的好处。此时看自家老岳父在岚山只是一个议长身份,说白了就是召集大家开会的小脚色,哪来前途可言?自己既然搭上了圣教高层人脉,当然要谋个好前途,撸起袖子加油干啦。
作为岚山都护府议会议长的刘二祖是发觉此事最早的那个人。因为,刘二祖是圣教老人,曾经忠心耿耿!季先看到刘二祖的显赫名爵与他实际掌握的权力完全不相配!
他们一厢情愿地认为刘二祖更加应该不满意自己的现状,更加需要改变自己的尴尬地位。那么,他是否更应该有动力带领大家一起干成此事呢?先给他许个光明右使怎么样?
因此季先、沈铎就找到杨德广,塞了不少珍宝,示意他拿去腐蚀岳父刘二祖,刘二祖立马就警觉起来。经过与吕祖安、张从正密谈后,刘二祖先后向明教高层举荐了常仲明和辅广。
他们同样是要能力有能力、要地位有地位,要背景有背景,但却貌似名实不符的人物。还都是平日里嚣张跋扈,功大难赏的主,明教上下自是欢喜。不过这光明右使嘛,似乎该给辅广留着更合适。刘二祖当然不知道因为他的“忠心投诚”,结果却是把自家的右使勾当拱手送人了。
等到陈亮与辛弃疾一起赶来岚山时,明教早已在蠢蠢欲动了。
知道详情的陈亮把刘二祖叫来大骂了半天。明面上骂他居功懈怠,其实只是不忿,这么好玩的游戏咋会没找俺呢?写封信很难吗?
喔喔喔,老刘你不识字啊。特么不识字难道不是你的错?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所谓的“黑风双煞、梁谷六仙”,那都是一群躲在军中整日无所事事,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如今能够奉命“打劫”,哪有不欣喜若狂的道理?
军中平叛,哪还有什么机巧、意外可言?因此明教的叛乱很快被平息,已经快七十岁的凤姑早早被歪嘴和尚冲虚邀到卧佛寺里小住,此后就再也没有下山。
刘佑、季先、沈铎、高林,石珪、马良、田四等主要叛乱人员被押到议会听证。都护府的议员们群情激愤,但现在是非常时刻,所以就没有公开审判。
首先就是查没清算教廷资产。沈铎之前的那五万原始股,以及教廷来岚山时携带的十二万贯巨资,自当罚没。自此归属岚山都护府的礼部,建立了一个教育奖学基金。
考虑到凤姑之前的善意,国会山也不为己,判定刘佑、季先、沈铎等人叛教,欲北降蒙胡。各罚铜三万贯,勒令阿掖山卧佛寺出家自省。
这还真不是冤枉他们,因为刘佑、季先来岚山之前,还真就有过所谓的“乙计划”。而这些所谓计划也早早被吕轻侯拿到证据。
具体兴风作浪,到处跑腿、行恶,末了还在岚山商业区放了一把火的高林、石珪、马良、田四几个人就太招人恨了。特别张从正,特么那些店铺十有八九都是他的私产,无缘无故就化为灰烬了?必须让他们加倍地赔!
因此,这几人被判各需赔付张大学士一万贯。因为他们拿不出钱来,就判入煤矿改造。期限定为三十年,每遇大赦可减刑期一年。每年所得薪水,全部用于流民收容所改善伙食。毕竟,张大学士再愤怒,但也不愿沾染这等血汗钱不是?
杨德广则被张从正出了医学证明,那年去濮阳接教廷东归路上,夜宿时脑袋曾被客栈门板夹伤过,现在明显智商受损,值得同情。所以杖责三十,然后又给报个工伤,着刘二祖领回家禁足、养病。
宋德珍、孙武正、妙女罗真人、董友等人没有涉事,一样除了妙使职务,入岚山议会见习治政诸事,这就算是自己人待遇了。
此外,孙、宋二人还受国会山委托,可长去阿掖山探视凤姑。至于妙女罗真人则负责料理凤姑养老诸事。顺便又在山上建起一座幼园,专门照看岚山的流民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