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岚山军伍装备的强悍提升,岚山对于周边地区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按照张从正的定义,就是岚山律法的覆盖辖域要日日更新才行。
所谓“日侵月削”之下,短短三年而已,甚至徐州利国监的铁矿、兖州的石碳矿也几乎都被岚山拿下,当然用的是与地方豪强“合作开发”的名义。
至于金国的地方官员、军队,明知道实际是怎么回事。然而所谓“民不告,官不纠”。只能全都睁只眼、闭只眼地默认了。
不然咋办?上面的胥国相如今和岚山的徐鸿胪好得快要穿一条裤子了。
你不允?好像不敢哎。“黑风双煞”或者“梁谷六仙”很快就会带着一干地痞、无赖住进你家。吃喝拉撒睡,搞得乌烟瘴气。你还不敢动手打人,别说“黑风双煞”的勇武绝伦,便是“梁谷六仙”约你单挑,落败也就分分秒秒的事情。
上报朝廷,请求大军清剿?胥国相会催你先去平叛!终于还是不敢。更何况,若是“和光同尘”,会看眼色的话,岚山每年也能提供不少财货补偿?所以最好还是放任自流吧。
等到岚山都护府开启第二轮工业大开发以后,因为经常要在岚山、驹山、曲阳三地奔波,吕祖安对于三地间的交通现状已经到了不堪忍受的状态。“要想富、先修路”!
吕祖安认为目前岚山道路运输的落后已经严重制约了经济的发展。
为了加快运输速度,从淳熙十四年底开始,吕祖安蛊惑议会批准大手笔地修建岚山到驹山的驰道。话说驰道宽六十丈,两边分别设计了二十丈宽的双车单行道,硬化路面使用三合土反复压结实,再用水泥、沙石浆浇筑一层,路面的硬化程度堪比石板。
驰道中间部分则是三合土地面再铺上尺厚碎石子,横上枕木,上面铺两条铁轨、用铁螺母锁紧固定。一条原始的单线轻轨铁路就算修成功了。
因为要用骡马做动力,所以枕木间又用更细的沙石填平。用骡马拖拽铁轮超大车厢快速奔跑,不但载货量、速度都提升了三四倍,而且特别平稳。
之前的陆上运输,一般用大车装运,一头骡马能拖拽三四石货,但经常会陷在坑里。路况不好的话,就只能驮载了,一头骡子约可驮载一石五斗左右。从岚山到驹山二百二十里,大约需要三四天时间。说句不好听的,夏天从岚山调拨一点鲜肉去驹山军营,可能才走半路就成臭肉了。
现在骡子走驰道,因为道路平坦,可以拖载七八石大车前行。而到了轨道上,两头骡马合力,可以拖拽二十五石大车前行。而且沿途设岚山、石桥、盐仓、大金山、黄川、石梁河口、曲阳、海州、驹山八站,期间有六个驿站可以用来换牲畜。原本需要三四天路程,如今一天就到了。
更妙的是都护府还开发出马拉的载人轨道客车,二马拖拽,载人十六。客人只需花上一百五十文钱,就能得到一个还算柔软的座位。从岚山坐车,中途沿驿站不断换马,四个时辰就跑到驹山,而且特别平稳、舒坦、安全。
公共交通系统其实最早是利用了驿政、军情系统的的闲置资源开发。要知道在岚山督护府范围内,一般的公文、情报每六个时辰传达一次。而特殊情报则是沿途快马更换,两个时辰到位。
岚山到驹山的这条驰道在曲阳绕了一个大弯转入驹山,总长二百六十里,都护府整整修了两年多。因为两边驰道花费,加上铁路的四百二十万贯,总共花费五百三十余万贯。其中耗铁九万石,方木十五万石。洪武元年作为岚山都护府新纪元的献礼之一投入营运。
这条铁路看着花费惊人,但自洪武元年开始,岚山岁产已达三千七百万贯,岁收一千五百万贯。不说那些矿石、钢铁、货物的流量多少,单是粮食缺口的运输就达到二百二十万石!
计算岚山到驹山一线的产业分布,这条驰道最少承担了都护府整个运输量的八成,每年工业上用于运输的费用不下四百万贯,这还未算民间运输需求。
如今铁路一修,这条驰道带来的每年效益的增收就要三百万贯不止。相对于五百六十万贯的道路修筑投入,即便加上保利钱庄的借贷利息,及平时养护成本,不过三五年就能收回投资。
况且,修路本身带来的经济刺激效应,以及军事价值,那就更加无法估算效益了。
尝到了甜头,到了洪武二年初,都护府又开始计划修筑驹山到徐州的驰道,主要还是想解决矿石的运输问题。但是这个计划被金国朝廷阻止,因为徐州距离汴梁城实在太近了。
之后又想把曲阳驰道延申到北神镇,主要为了收发货快捷。也遭到南宋朝堂的拒绝,同样源于安全方面的考量。
这让岚山上下非常恼火,必须要修路花钱啊!
洪武二年秋收过后,干脆又沿着自己控制区域外圈,从驹山、曲阳、临沭、莒南、海曲、岚山下来,一路沿着沭水大堤修了一圈混凝土驰道。
这次修筑驰道的规模十分庞大,几乎举岚山都护府的所有民力于此一役了。特别是从沧州招募的数十万流民,几乎全都安置在驰道沿线。吕祖泰也不断从南朝招募工匠和劳工前来助阵。
源于这种修路行为的微妙动机,南朝非但没有阻止这些人员的流动。反而推波助澜,大量提供了各种建设物资以为支持。总之声势搞得越大越好!
因为沭水驰道同时还要起到沭水防洪大堤的作用,所以路基筑得又陡又高。取土都是沿驰道外围挖掘水渠,或拓宽、清淤原来的老河道而得。而且还顺势勾连了石梁河到沭水的河道,使船只可以从沭水经石梁河与岚山铁路码头联运。
此外,沿途选了五个点取山石煅烧石灰、水泥,和上泥土、沙子、卵石,一层层铺叠后以牛牵犁耙搅和拌匀,复以石碾压实。如此堆叠五层,大约两尺厚度而成,再浇筑水泥沙石的硬化路面。又在驰道两侧修筑了防风墙,五个取石点也被加固、改造成水陆码头。
坡面则以乱石散乱堆砌护坡,这可不是马匹能够随便攀爬上来的。至于人想要上来,只要驰道上的人不想对付你,还是可以艰辛爬上来的。坡底栽培三排杨树,计划等树木长大后截头生长,整条驰道几乎就是一圈大号的城墙。
无论是自从行车,还是马拉战车,在驰道上的行军速度都是极快。真要有了战事,岚山随时都能集中优势兵力打击敌方一点。不但使进攻方失去人力的优势,反而处于地利的劣势中。
在岚山都护府的赌气式投入下,和南朝别有用心的支持下,这条沿沭河贯穿岚山都护府西境的驰道修筑工程之巨、修筑时间之短、修筑投入之大、人力动员之广,都真正震撼到南北朝野。
要知道,即便当时最大的汴梁城、临安城、中都的城墙规模加起来都没有岚山驰道这么长!岚山驰道南北三百里,东西大约各五十里。其方圆总长达到了七百余里!几乎数十倍于东京汴梁。这是在短短不到三年时间里就完成的?
而且,岚山都护府却根本没有表现出半丝钱粮不济的迹象,依然在扩大辖域内的教育、医疗、赈灾、造船、装备、建筑等投入。这岚山得有多少钱粮啊?
其实这对吕祖安而言不值一提,这条沿沭河的驰道别看长度、规模不小,实际的花费比“岚海”铁路少多了,三百万贯吧。这还是为了防御而增加不少费用的缘故。
当然,吕祖安并未把家底子的钱粮全砸出去。岚山都护府已经借用保利钱庄的钱粮渠道,每年有计划地增发债券二百万贯,早已为将来的战争做好随时的准备。
此外,这一年保利钱庄银票也发行到两千五百万贯,岚山手上不差钱。无论是割据山东、两淮,还是抵抗蒙胡入侵,吕祖安都没傻到希望“用咸菜做烤鹅”的那种浆糊思维去营运。
无论是岚山都护府的国债,还是保利钱庄的银票。因为发行过程中都会有相应的产业、准备金做抵押担保,加上历来守时付息,所以债主们根本不怕岚山会赖账。
岚山百姓不但没有感觉到负担,反而在这次修路过程中赚了不少的工钱、材料钱,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想到要非议?
来自保利钱庄的贷款,也因为贷款规模巨大,且贷款的长期性,保利钱庄把贷款利息压低到年息一成五的较低水平,每年岚山只需要支付利息就行,与国债无异。
这曾一度引起岚山都护府都内阁的抗议,认为保利钱庄是在和都护府发行的国债抢生意。内阁右相乔行简就把这事写成诉状告到大理寺,同时在国会山备案申诉,要求保利钱庄提高贷款利息。
按说这岚山的律法是内阁初定的,大理寺的官也归属内阁管理的,内阁所诉讼之事也是合情合理的,所以乔行简完全不认为这件官司还会输?
让乔行简大跌眼镜的是,他一手策划的官司居然真就输了。议会和大理寺给出的理由非常简单:保利钱庄用的是自己的财富正当营业,赚钱或者不赚钱完全是保利钱庄自己的事情,与他人无干。内阁若是觉得保利钱庄的行为挤压到国债的发行,那它应该做的,就是提高国债的收益率。
开玩笑,要知道,即便是大理寺的法官,也早已受够了内阁发行国债时的那种官僚作风了!什么叫配额限制?凭啥张三的配额就比李四多?俺的配额更少,就因为俺履职时间没他们长?!
更何况,告状的人又不是葛洪,而是人见人爱的乔右相!
至于保利钱庄的放贷本钱?从保利钱庄的主体看来,只要岚山还在,保利钱庄就不必担心本金安全。而如果岚山没了,保利钱庄需要担心的也是自家股东的脑袋是否会被朝廷剁了,同样不会再担心这笔本金还在不在。
信心和眼光,才是这个时代里最重要的资源!至少吕祖安这么认为的。而恰恰,他有着这个时代中无人企及的趋势判断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