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启禀元帅,宋军已离开合州,正全速南下,直奔我们而来。”
张明宇此刻已然率军北上,他的目标是乌蒙北边的水富县,水富县是一处交通要道,如若掌控了这里,便占据了战事的主动权。
届时进可攻,退可守,甚至有可能大破宋军,将战火烧到宋国境内去,为大理夺取更多的领土。
“传令,乌蒙军全速前进,在宋军到达之前,抢占水富县城。”
“郑荣,你带一万人,紧随其后,保证乌蒙军后队的安全。”
“通令全军,加速前进!五日内必须抵达水富县!”
在张明宇下达军令时,赵旉所率的大军在无形之中拉长了行军的队伍,竖起了更多的旗帜,但是大军之中的人数却少却了许多。
此刻,赵旉随身的大军仅有八千人,前锋陈泽锋所部五千人与之相隔二十里路,而秦莽义和庄羽绗二人已然带着所部兵马隐入山林之中,在本地向导的带领下走小路奔向了各自的目标。
“报!”此时,一名身着黑衣黑甲的锦衣卫大汉亲军策马飞奔而来。
“启禀殿下,南镇抚司传来消息,大理国元帅张明宇已然派乌蒙拓率乌蒙军直插水富县,此外,还分兵一万坠在乌蒙军身后,其所率余下四万大军也紧随其后,行军阵列并无破绽。”
“退下吧,诸位,好生想想如何谋划方可以最小的损失击败这将近六万人。”
“殿下,照我说,不必搞什么花招,将分出去的两支大军召回,直接正面打上一仗便是,末将不信这帮曾经趴伏在大宋脚下的泼才还能有多大能耐。”
“忠和,你何时也变得如此莽撞了,临战必要思虑够了,否则便是要将士们做无畏的损失。看来你还是适合统帅护卫,不适合独领一军呐。”
“殿下,我……”
“好了,不用解释,莽义可是比你这个做父亲的要理智得多,将来必是独镇一方之人。”
“启禀殿下,末将有一策不知可否行事。”
赵旉看向说话之人,赫然是之前在合州挑衅他的曾汉章。
“说来听听。”
“殿下,何不趁着如今秦、陈二位将军尚未走远,派人前去传令,让秦将军改变目标,直奔乌蒙城而去,而陈将军则不再绕行,我等合军一万三千人众,完全可以凭借将士敢战,器械之精顶住大理军的进攻,一旦秦将军率人占领了乌蒙城,那便是掐断了敌军后路,张明宇不可能不顾后方再继续与我等交战,而我等此时便可挥军掩杀,击败大理军。”
赵旉瞪着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过了一会方才道:“原以为汉章你就是个功夫不错的武将,没成想还有如此思虑呐。诸位可有异议?”
“末将等无异议。”
“好,那便传令去吧,若是庄羽绗攻略石城郡的消息也传到张明宇的耳中,你们说该是什么场面?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一众决策者所在之处传出,周遭的士兵知道,自己效忠的太子又决定耍什么阴谋诡计了。
五日后,赵旉所率的大军与陈泽锋义勇军合兵一处,在水富县城外二十里处扎下营盘。
前一天晚上,乌蒙拓紧赶慢赶的到达了水富县,一阵猛攻后水富县令开城投降,乌蒙拓为了保证城池稳定,斩杀了水富县令。
第二日,郑荣率军进驻城内,虽然对乌蒙拓斩杀降官的做法颇有微词,但他却并未说什么,因为宋军已然在城外了,一旦此时闹内讧,将对大军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
郑荣站在城头,看着城外由远及近的宋军大阵,心中升起一阵恐惧。
原因无他,宋军军阵之整齐令人望而兴叹,万余人的军阵行动起来竟是如同一个人在行进一般,一万三千双脚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足以震慑人心。
再看看城头上的守军,无论是乌蒙军,又或是大理国军,皆是面无人色,心惊胆战,更有甚者腿肚子发抖,当场便站立不住的。
“立!”随着军阵中传来一声命令,一众军官跟着喊出了军令。万余人在听到命令后又跺了两步方才停下,跺脚的那两步所有人都加大了力气,导致整个军阵脚下灰尘遍布,这场面让人看的热血沸腾。
可是对于城上守军老说,这便是噩梦的开始。
“传大宋皇太子召令,城内驻军立刻开城投降,否则一旦攻破城池,一律按叛党处置!”
……
这句话被宋军整齐划一的喊了出来,喊声震天,郑荣心口仿佛有一块巨石堵着,喘不上气来,这一阵喊,彻底将那石头压到了他的心中,浑身提不上力气。
“传令,击鼓,再向城下喊话,本将军要见赵旉。另外,速速派人通知元帅,请他速速来援。”
郑荣待命令传下去之后方才感觉舒服许多。片刻后,赵旉在曾汉章以及三十名大汉亲军的护卫下来到了城外一箭之地处。曾汉章朝城上喊道:“呔!城上是哪个孙子要见太子殿下,快快出来!”
赵旉听到喊声却是一个劲的摇头,心内好笑,这怎么跟燕人张翼德一个德行,莫不是三国志看多了。(三国志,西晋陈寿著)
郑荣听到喊声,从城上女墙后露出脑袋,对着城下道:“大宋太子殿下,为何兴这无名之兵,犯我大理境界啊!”
不等赵旉答话,曾汉章这厮又嚷嚷开了:“狗屁!这水富县何时成了你大理地界了?乌蒙部又是何时成了你大理的地盘了?莫要脸上贴金,若不是你大理国犯我边境,我大宋儿郎怎可能跋山涉水来这蛮荒之地!”
“敢问阁下,你可是大宋太子?”
“不是,太子在我身后,我乃是太子亲卫队官,你又是何人?”
“你不过一介队官而已,没资格知道本将军身份,赵旉,上前答话!”
曾汉章还待再说,却是被赵旉阻住了话头。赵旉随后策马上前,看向城头手扶城垛的郑荣道:“孤便是赵旉,如此,阁下可以说了吧?”
“见过太子,本将军乃是大理国北征军元帅帐下先锋官,今日不愿与太子殿下兵戎相见,还请殿下撤军。”
“郑荣,如今不是你想不想打,而是孤愿不愿打,既然孤已然率军到此,那么,孤便不可能看着一支敌国大军在大宋土地上作威作福。”
“郑荣,孤来此处,并非是来听你废话的,孤只告诉你,要么投降,要么,被孤擒杀!你自己选吧。”
“太子殿下何曾听说大理国有投降的将军了?”
“如此,孤便要攻城了。”
随即,赵旉一拧缰绳,策马回到大阵之中,而城上的郑荣也是下令全军备战。
一捆捆箭矢,一罐罐火油被搬运到城墙上,城墙上架着的大锅中用柴火烧煮着热油和令人作呕的金汁(金汁:人畜粪便的汁液)。一众军士脚下还摆放着数不清的滚石雷木。
看着一切都已然准备就绪,郑荣心中方才安定了一些。
赵旉回到军阵中,随即下令骁龙卫前出,列阵攻城。
军令下达后,李昊带着五千骁龙卫缓缓向前行去。只是他们连一架云梯都没有,仅是拿着身上的装备便出阵了,这一幕看的城上一众守军大感奇怪。
当骁龙卫停在弓箭射程之外时,城上守军越发奇怪,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向外看去。
只见骁龙卫火枪手分为三排,每排千人,他们一手拿着一个个差不多七尺长的玩意,另一手往那物事中放了什么东西之后便一直在杵,不知道在做什么。
可当他们看到下一幅画面时,已然晚了。第一排的骁龙卫火枪手装填完毕后,在军官的指令之下举起燧发铳,瞄准了城头上一个个冒出来的脑袋。
“开火!”随着军官将手中唐刀奋力劈下,开火的军令也随之脱口而出。
一排火枪的激发自然无法做到整齐划一,噼噼啪啪的声响在转瞬间席卷而过。一千发弹丸有的飘过城头,不知打到什么地方去了,有的却又不够高,打在了城墙上,还有一些则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那些冒出来的脑袋上。
随着城头上响起一片噗嗤声,大理国军和乌蒙军倒下了百余人,只是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们没反应过来,有的人甚至被这场面惊得站直了身子,这一下便给城下的骁龙卫可乘之机。
“开火!”
又是一阵噼啪声响起,城上再一次弥漫起浓浓的血雾。
一名乌蒙军躲在城垛下,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站直身子的一名族人的脑袋突然便炸裂开了,白的红的撒得他满脸都是。
这名乌蒙族人大叫一声,显然已是被吓得傻了,他不顾身边人群的骚乱,翻过女墙跳了下去,不多时便没了生机,却是活生生摔死了。
“稳住!不要乱,躲在女墙之下,宋人的器械便打不到了!”
随着郑荣命令的传达,骚乱的大军渐渐稳住了,不再慌乱,李昊见火枪已然压制住敌军,却也再无办法击杀敌军,随后下令道:“神臂弩,进!”
剩余的两千骁龙卫大军人手一把神臂弩,他们来到先前火枪手所在地之后,一同将弩锋斜斜前指。
“放!”随着军官的一声令下,两千支弩箭直冲云霄,到了一定高度后,又斜斜向下,箭雨密密麻麻的落到了城头,趴在城墙下的守军顿时被钉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贴近女墙!贴近女墙!”
郑荣很快又做出了正确的决断,可正是因为这个在以往的攻防战之中绝对正确的决策,使得他麾下的大军在宋军的下一轮攻击中,伤亡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