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五府知府皆已到达数日,不知何时开始军议呢?”
合州府衙后院,赵旉正在书房中与李昊对弈象棋,赵旉倒是全神贯注,可李昊却是做不到一心下棋,如今他的心思全放在了南镇抚司对大理国境况的刺探以及五府知府来此军议的事上。
“李昊啊,不着急,你看此局,如若孤将炮置于正中,那么,你是否便是死局?”
李昊看看棋局,心不在焉的他却是无心破局:“回禀殿下,二重炮之局,必是死局,如若不打掉后方的炮,末将如何也跑不掉。”
这个时候,赵旉将手中的炮往棋盘上一放,却是沉到了李昊一侧的最底部:“将军!哈哈,李昊,孤偏不杀你,孤便是要一点点吃掉你的大军,让你成为一个孤独的将帅!”
李昊道:“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只是如今这军议不能再拖了,隋延南可是传来消息了,乌蒙部已然降了大理国,乌蒙坚城可不容易攻打啊!”
赵旉看看面前这个神色焦急的锦衣卫指挥使,道:“曾经面对金人也不曾惧怕的李指挥使大人如今也知晓害怕了?哈哈哈!”
“来人,去驿馆把五位知府请到府衙大堂,今日便要军议了。李昊,如此,你可满意啦?”
片刻后,五名知府各带一名侍从来到了大堂之中。
“曾大人,你可知晓今日殿下召集我等所为何事?”说话的是嘉定府知府育善杰,在大朝会之时的表现中规中矩,是以没有改变官职。
“育大人,殿下召见我等,自有深意,身为臣子,如何能够知晓殿下所思所想呐!”曾汝林与育善杰曾经因为治下交界处的琐事有过龌龊,是以两人并不对付。
育善杰在现在这种场合向曾汝林提出疑问,也是不安好心,因此,曾汝林并未给他好脸色看。
自己的话被曾汝林一句话便堵死了,郁闷的育善杰哼哧一声便又坐回了椅子上,可他越想越来气,随之随手将桌上摆着的茶水端起来,一掀茶杯盖,作势便喝,却不想这茶水上来没多久,还是有些许烫嘴。
可当着一众同僚的面,他又不好意思将茶水吐出,只得憋着劲儿咽了下去。曾汝林好巧不巧看到了这一幕,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太子殿下到!”
一声唱诺,大堂中的一众官员纷纷起身,躬身作揖,向从外间缓缓走来的赵旉行礼。
“李昊,让人把忠和他们几个也叫过来吧,就在隔壁,用不了多少时间。”
片刻后,秦忠和、秦莽义、陈泽锋、庄羽绗四人联袂而来,众人见礼之后便自行落座。
“众位,人都到齐了,今日召见你们,是要举行军议,我南征军来到此处也有好些天了,今日商议完成后便即刻启程,南下迎敌了。”
“殿下,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急促?”贵阳知府翟俊杰坐在一众知府之中,拱手问道。
“南镇抚司日前传来消息,乌蒙部降了大理国,乌蒙拓如今已然率领乌蒙军北上了,想来用不了多久,翟大人也会收到属下传来的消息。”
“啊!”大堂之中除了赵旉和李昊二人,其余人皆是一脸惊诧。
“不必惊异,乌蒙拓本就不是宋人,城内宋人也不过几户,他们依附于大宋的前提是大宋足够强大,能够给他们足够的利益,如今大宋南北皆是敌人,为了自保,他乌蒙拓做出如此选择,并无不可。”
“启禀殿下,末将愿为先锋,出战乌蒙拓!”此时,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便是临安新编军指挥使庄羽绗。
继他之后,除却秦忠和之外的所有武将都请求担任先锋官,可是赵旉似乎并不打算任命先锋官的样子。
“都静一静,今日不是讨论谁做先锋的,此战没有先锋,区区乌蒙部不足为虑,可虑的是他们身后那五万大理国军。”
这个时候,李昊方才想起来,刚刚和赵旉下棋时赵旉所说的落子之死局。原来太子一直在思虑战事,而非仅仅是下棋而已。
“诸位知府,孤打算成立一个战时后勤部,暂时由贵阳府知府翟俊杰主管,各位大人全力配合。后勤部之职责便是保证此战中南征大军的粮草淄重事宜,南征军不会派出任何人协助你等,但你等必须保证物资供应,否则以贻误战机罪论处,你等可知晓肩上担子有多重了?”
“臣等必不负太子殿下厚望。”
一众文官接了命令,便都告退,着手去准备后勤部所需要的一切相关事宜去了。
“忠和,大汉亲军此战负责大营防卫,便不要上阵厮杀了。”
“诺。”对于赵旉的命令,秦忠和从来不曾反对。
“秦莽义,你父亲此战没有机会立功了,所以,由你率军劫杀乌蒙拓的八千乌蒙军,记住,此战,你没有援兵,一切都靠你自己麾下的三千侍卫军,你可有疑虑?”
“回禀太子殿下,末将势必击溃乌蒙拓!”
“为何不是全歼呢?”赵旉饶有趣味的看着秦莽义,问道。
“这,殿下,三千人足以击溃乌蒙拓,可毕竟是八千人,即便是八千头猪,末将也没法子抓完呐。”
“哈哈哈,莽义说的好,诸位,孤不求你们歼灭多少敌军,只求击溃他们,明白了吗。”
“诺。”待一众人应下了之后,赵旉又继续下令。
“庄羽绗,你率临安新编军五千众另辟蹊径,绕道前往大理境内,攻伐石城郡,你要做的,并非攻下石城郡,而是吸引大理国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暇北顾,可有把握?”
“末将势必完成殿下之命!”
“陈泽锋,你率所部义勇军,作为前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绕过乌蒙军,直击大理国大军,可有把握?”
“诺,末将尊令!”
“李昊,忠和你二人与孤率骁龙卫和大汉亲军作后军,紧跟陈泽锋的前军,等大理国军与他们陷入缠斗后,直接插入战场,打破战场平衡,一举荡平大理军主力!”
“末将遵命!”
目送着一众武将离去,赵旉也准备返回府衙后院让人收拾行装,他也要准备离开了。
就在这时,一名在门外守卫的大汉亲军进来了。
“启禀太子殿下,成都知府曾汝林求见。”
曾汝林?他怎么来了。“召进来吧。”
“微臣成都知府曾汝林参见太子殿下。”
“曾大人有何事?”
“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犬子曾汉章习得一身武艺,如今已然跟随微臣来到这合州,微臣想着,可否让他在殿下帐前效力,也好为国分忧,也好为他将来谋个出路。”
赵旉听完曾汝林的话,下意识便思索了起来。大宋从来都是文官掌管兵权,武将在大宋是没什么出头之日的,但有个官身总比做一个白身武夫要好。
曾汝林既然敢将儿子推荐给自己,也说明了这曾汉章确实有些能力。此外,曾汝林敢于直接说出为儿子未来谋个出路,也是撞对了他的胃口,若是曾汝林不说最后这一句,他是绝对不会考虑此事的。
“好吧,既然曾大人有心让儿子投军效力,那便带他到军中校场,孤亲自考校他的武艺,若是过关了,便可留在军中。”
“微臣谢太子殿下大恩。”
“来人,带几个大汉亲军去将孤所用之物收敛起来,整备好后随军出发!”
片刻后,军营校场中。
两万大军已然整装待发。整齐的阵列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是一条直线。
直直往上的长枪,背在身后的火枪,扛在肩上的战旗,透露着肃杀之气。
“曾汉章,孤今日亲自考校你的武艺,不要留手,如若你过得了孤这一关,那么孤便留下你在军中效力,如何?”
“殿下,草民下手没个轻重,若是因此伤了殿下,那可如何是好?”
“只要你别把孤打死了,自然不用你承担责任。”
话语之间,透露着无限的自信。只是如此作态在曾汉章的眼中便是来自锦衣玉食,不知百姓疾苦的皇室成员狂妄自大的行径了。
只见他放松了紧绷的肌肉,抱拳对赵旉说道:“既如此,殿下,草民得罪了。”
说罢,曾汉章一蹬脚下之地,如利箭一般射了出去,他右手握拳,直接朝赵旉面门轰去。这一招惊得曾汝林冷汗直下,如果这一拳打中了,赵旉鼻梁骨非得断掉不可。
可是下一幕画面,使得他心中的担忧化为乌有了。曾汉章的手在距离赵旉鼻子一指的距离时陡然停下了,然而却不是曾汉章主动停手的。
曾汉章此时想要收回手臂,却是被赵旉一只手死死地扣住了手腕,使得他一阵疼痛,使不上一丝力气。
挣扎一番后,他干脆换招。只见他另一只手往赵旉腰间插去,这一招果然逼得赵旉放手。双手都得以自由的曾汉章对赵旉发起了毫不停歇的攻击,而赵旉却是不紧不慢的应对着。
曾汝林和曾汉章父子此时都感觉面前的这人并非大宋太子,而是医院猛将了。
就在曾汉章心神不宁,思虑其他事的时候,赵旉抓住了机会,他躲过了曾汉章大力向前的一拳后,顺势以手肘重击曾汉章的后背,这一击,直接将曾汉章打趴在地,再也没站起来。
赵旉转身面向两万大军,举起手臂,呼喝道:“大宋威武!”
两万大军受到感召,跟着赵旉一齐呼喝:“大宋威武!殿下威武!大宋威武!殿下威武!”
“曾大人,与翟大人一同好生筹备后勤部,曾汉章,孤便带走了。”说罢,赵旉一挥手便有一名大汉亲军牵来一匹战马,另一名大汉亲军则手捧一身漆黑战甲来到近前。
“曾汉章,今日起,你便担任孤的亲卫队队官,麾下三十名大汉亲军,你可愿意?”
“末将愿为殿下效死!”
“好了,什么死不死的,去把战甲换上,这匹战马也归你了,料理完事物后便来追赶大军吧,孤先率军走了!”
绍兴七年四月十一日,赵旉率领南征军离开合州,一路南下,即将与大理国北征军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