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们不知道自己家的老爷这是怎么了,老爷是文官啊,向来是跟那些武勋们不对付的呀,怎么今天突然就想要去拜访定国公了呢?秦元德当然没时间给自己家里的这些下人们解释什么,礼物准备好了之后,就匆匆的坐上自己的马车,赶往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的门房给胡硕报信,说工业部的秦元德前来拜访的时候,胡硕一家人刚刚吃完了晚饭,胡硕正在和胡思远聊天,毕竟自己这个儿子每天看上去比自己都忙,也就是每天晚饭时间能跟自己聊聊,胡硕很珍惜每天这个跟自己儿子聊天的时间。
听说工业部的秦元德前来拜访,胡硕就让人把秦元德请到书房去,自己去换了一件见客的衣服,然后去书房见秦元德。
秦元德本来是很瞧不起武勋们的,认为武勋们不过是靠着祖宗的荣耀,在军队里混日子罢了,不过今天来到胡硕的书房,这种想法有了一些改观。
胡硕的书房里放了几个巨大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历代兵法大家编撰的兵书,书桌上也摆着几本兵书,有些看上去已经很久了,看来主人是经常翻看这几本书,书角已经出现卷边了。
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还有些写满了字迹的纸张,秦元德看了几眼,写得也是一些读书的心得和想法。秦元德对胡硕的书法十分认可,字迹遒劲有力,笔力很深,字里行间透出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
胡硕来到书房的时候,秦元德正站在书架前,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胡硕哈哈一笑,朗声道“秦部长今天登门拜访,胡某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啊!”
秦元德这才抬起头,扬了扬手里的书,笑道“公爷见谅,我这个人,有时候看见书,就走不动道了!今天冒昧来访,还望公爷见谅啊!”
二人寒暄了一番之后,分宾主落座,早有仆人送来了香茶,喝了几口茶之后,秦元德咳嗽一声,笑着说道“公爷,今天我来的有些冒昧,还请公爷见谅,如此唐突,实乃有一事相求,请公爷成全!”
胡硕本来就对这秦元德的来意有些狐疑,现在秦元德还这么说,更加的疑惑了。沉吟一下开口道“秦部长客气了,不知道我胡某有什么能够帮到秦部长的呢?”
“公爷,贵府小公爷可在家里!”秦元德有些扭捏的说到。
胡硕明白了,原来不是有事儿求自己,而是有事求自己的乖儿子,只是不知道这个秦元德,到底有什么事要求自己的儿子帮忙。
胡硕点了点头道“思远在家呢,不知道秦部长找思远,是有什么事么?这小子是不是惹了什么祸了?”
秦元德连忙摇手道“没有没有,小公爷和太子殿下,在我看来,是帝国百年来最惊才绝艳的人物,天纵之资,如何会惹祸!”
胡硕笑了笑,摆着手说到“思远这个孩子是聪明,但是绝对没有想秦部长说的这么厉害,也远没有太子殿下那么优秀!”
“公爷,我这次来,确实有些事情想跟思远聊一聊,公爷可否行个方便啊?”秦元德又吹捧了一番胡思远的聪慧,终于坐不住了,开口表示想要见见胡思远。
胡硕觉得让胡思远见见这个秦元德也没什么,毕竟去年炼铁高炉建设的时候,胡思远和秦元德在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于是就让人去叫胡思远,自己跟秦元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胡思远很快就来了,见到秦元德之后,恭恭敬敬的给秦元德行了个礼,然后站在自己父亲身边。
秦元德在家里想到那个可能性之后,就已经一秒钟也等不了了,现在见到了胡思远,于是就开口道“公爷,有什么我就直接说了,还望见谅!”
胡硕哈哈一笑道“无妨,思远,秦部长这次是来专门找你的,你们聊吧。”说完,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书,走到躺椅跟前,坐下之后就开始看书,完全没有参与秦元德和胡思远之间谈话的意思。
秦元德看着毕恭毕敬站在自己面前的胡思远,想让胡思远坐下,想了想胡思远可能不会在自己父亲面前大喇喇的坐着,但是秦元德自己坐着跟胡思远说话,又觉得不太合适,本来自己是长辈,坐着跟晚辈说话没什么的,但是秦元德自从和吴元建胡思远二人建起了一座炼铁工厂之后,早就不把这两个孩子当小孩儿了。
当今天他想到那个可能性之后,更是以平等的眼光去看待胡思远,可是自己要是站起来,也不合适。
胡思远好像是看出了秦元德的纠结,向秦元德拱了拱手后道“秦部长,今天来找小子,可是高炉那边有什么事么?”
“无事,无事,一切都好,我今天来是为了别的事情。”秦元德听胡思远问高炉的事,随口答道,回答完之后,发现自己坐着跟胡思远谈话,也显得挺自然,再一想,原来是胡思远看出了自己的尴尬,开口搭话,秦元德立时觉得,自己的猜想一定是对的。
胡思远自己拿了个小板凳,放在秦元德面前不远的地方,端端正正的坐下,然后冲秦元德笑了笑,秦元德又觉得自己家里那几个儿子,跟胡思远一比,提鞋都不配,这孩子也太会做人了。
秦元德整理了一下思路后,开口道“思远,秦伯伯今天来找你呢,就是想问问,那个梦雪纺纱机,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胡思远没做声,看书的胡硕在一边点了点头,开口道“梦雪是小女的名字,思远这孩子顽皮,拿自己姐姐的名字命名纺纱机了,哈哈哈”
秦元德见胡思远不做声,而胡硕的这句话,就是承认梦雪纺纱机是胡思远弄出来的了,于是追问道“你能不能改进织布机?或者说,你是不是已经把织布机改进好了?”
胡思远看着秦元德,没做声,秦元德半天没得到答案,回头看了看胡硕,胡硕放下书,低声道“秦部长,你真得想知道么?”
秦元德一愣,这句话所包含的意思,有点儿多,秦元德想了想皇帝那天跟自己说的话,又看了看胡思远,看着胡硕道“太子?”
胡硕没做声,胡思远也不做声,秦元德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起身向胡硕拱了拱手“定国公,今日打扰了,告辞!”
又对着胡思远道“思远,念在我跟着太子和你在铁炉谷的那段日子,棉纱你们能收购么?你放心,我会保密的。”
胡思远笑了,笑的很灿烂,开口道“我就知道秦伯伯能想明白,秦伯伯放心,这棉纱,我们是有多少要多少的,将来咱们有合作的机会,希望秦伯伯不要嫌弃思远的生意太小。”
秦元德苦笑着道“太子和你,都是有大才能的,我们这些人的时代,过去了!”说完,有对着胡硕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了。
秦元德离开定国公府的时候,明显没有了往日的风度,他知道,太子和胡思远一定是把先皇遗作中的一些东西研究明白了,看来自己家要发展织布生意的打算,算是泡汤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家所在的那个郡,棉花的产量很高,将来完全可以继续扩大棉田的规模,看胡思远和太子的架势,这棉纱他们是不嫌多的,既然把纺纱这道工序留在了民间,就说明太子和胡思远并没有打算完全的垄断这门生意,自己家只要按照规矩种棉花,按照现在的模式让百姓去加工棉纱,卖棉纱所获得的收入,依旧不少。
刚才秦元德也没问去收购棉纱的,是不是胡思远的人,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况,没有新式的织布机,谁会放出有多少棉纱要多少的话。
想通了这节,秦元德立即回家,给家族的族长写了一封长信,并把自己的猜测和今天去见胡思远的事,原原本本的写在了信里,至于家里怎么决断,那就跟自己没关系了,自己负责的京城附近这十几家棉花铺,收了棉纱之后,肯定是一斤都不会留的。
第二天,王来友去清风店镇的棉花铺子去提货,齐掌柜早就等在店铺大堂了,等王来友到了之后,就把王来友请到后院,将大掌柜介绍给了王来友。
大掌柜昨天就得了老爷的吩咐,自己管着的这十几家棉花铺子,让百姓们加工出来的棉纱,全部按照齐掌柜和王来友的约定,卖给王来友,只要王来友能够吃的下,就都卖掉。
本来大掌柜还要反驳一下,毕竟这些棉纱都是以后用来织布的材料,干什么的收益更大,大掌柜心里清楚着呢。
秦元德也懒得跟大掌柜解释,就粗暴的命令大掌柜按照自己说的做,至于家族会有什么样的决定,自己的决定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自己一力承当。
有了这句话,大掌柜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一大早就赶到了清风店镇的棉花铺,跟齐掌柜嘀嘀咕咕了半天,现在终于见到了王来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