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泫说完,宇文邕一把拉起她:
“卓将军与我之间,不必在乎那么多礼节,随性便好,”对甯昤说“奕王一路辛苦了,好好休息,宴会在明天举行。”
说完,却拉着泫不放,这已经很明显了,是让甯昤先回去。
甯昤愣了愣,连脚下这块地都没站热呢,便让他回去?但,宇文邕已经开口,甯昤也不好强留,狠狠的看了泫一眼,示意她别再失态,然后才离开。
泫准备与宇文邕保持距离,可宇文邕依然拉着她不放:
“当年我刚继位时,多亏卓将军相助,之后的这些年里,卓将军也给了我很多帮助,这次能成功扳倒宇文护,卓将军也得计一份功,我怎么能对恩人耀武扬威的?卓爷不必拘束,像刚才那样就好。”
泫讪讪的笑了下。
宇文邕也没再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说多了,反倒让泫更为拘谨了,拉着泫坐下,给她将杀宇文护的过程,听的泫是一惊一惊的。
之后,宇文邕又带泫在宫里转,就像小孩给自己喜欢的人献宝一样,一会带着泫去看他好不容易收集来的古籍,一会又给泫看他喜欢的古董,一会又带泫去花园看他喜欢的花,一会又给泫看他精心养的鱼,总之,就是在泫面前,卸下了帝王的架子,像个兴高采烈的孩子说不停。
看着高兴的宇文邕,泫心里却有些酸涩,看似高高在上,可其中的酸甜苦辣,又有几个人能替他分担,于是也抛去了礼制,与宇文邕一起疯闹。
宇文邕不但留泫吃了中饭,连晚饭也在宫里吃的,到了月上枝头,才舍得放泫离宫,派人送她回下榻之处。
甯昤和汪濞一直在大厅里等着泫,虽然,不认为宇文邕会对泫不利,但,有些事情还真不好说,特别是与帝王相关的事情,更是难以揣摩,所以,两人都没有睡,在大厅里焦急的等待着。
终于听到门外有了动静,听到泫向人道谢,久悬的心,终于回位了。
泫推开门,抱着一个大包裹,乐颠颠的放到桌子:
“这是宇文邕给我的。”
打开来看,都不是值钱的小玩意,宇文邕看出泫对金银财宝、美器美玉不感兴趣,倒是对别致的小玩意,兴趣满满,所以,让人去找了不少来送给泫。
今天一天都是宇文邕对泫献宝,现在,抡到泫给两人献宝了,跪在条凳上,乐颠颠的给两人讲不停,暗中的甲子他们和丁旺财他们,以及坐在对面的汪濞,都不由的扶额,卓爷难道就没看到黑着脸的甯昤吗?
果然,泫说了几个物件后,甯昤起身,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就往房间里去。
泫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大声喊道:
“甯……”
但,立刻被甯昤打断:
“如果你想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这个样子,尽管喊。”
泫乖乖的闭了嘴,怎么说也是卓爷呢,怎么能让旁人看到这么丢人的一幕,低声讨好甯昤:
“昤,不是我不回来,是陛下不放我啊,焽要搞好与大周的关系,我这不也是为咱大周好吗,别生气啊,我知道昤担心了,是我不好,昤别生气啊。”
众人看着可怜巴巴给甯昤顺毛的泫,不由的暗笑。
泫说这么多,甯昤丝毫不停,速度不减的往房间里走,泫向他们求救,可,这是人夫妻俩的事,别人怎么能插手,再个,别看甯昤凶神恶煞的样子,却不会把泫怎么样,顶多打两下屁板。
泫看求救无望,又给甯昤顺毛,但,甯昤抬手就给她一屁板,打的泫瞬间红了脸,嘟着嘴,不满的说:
“好歹还有人在呢,就不能给爷个面子?”
甯昤气愤的说:
“玩的不回来时,怎么就没想着会丢面子?!”
泫又给甯昤顺毛,但,又被甯昤一屁板,这下也不说了,老老实实的爬在甯昤的肩膀上,关门之前,泫生无可恋的看了眼汪濞、甲子他们、丁旺财他们,门里传来了轻微的打斗声,众人知道这是甯昤在打泫的屁板,憋不住的大笑。
早上,天刚魏亮的时候,泫迷迷糊的醒来了,口齿的不轻的呢喃叫着:
“昤……”
甯昤在睡梦中听到泫的声音,应道:
“我在,坏宝。”
低头摸索着在她脖子上吻了下,泫安心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又睡着了。
两人睡到天大亮,才爬了起来,今天晚上开宴会,得把东西准备好,不能丢三落四,到时候丢人。
时间差不多时,宇文邕派来接他们的车到了,甯昤、泫、汪濞、甲子和丁旺财五人,上车前往皇宫。
在宫宴上,莺歌燕舞、珍馐美馔,一团和气,众人都兴高采烈的。
一会,泫凑近甯昤和汪濞说:
“怎么宇文邕的皇后,总是探究的看着我?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汪濞笑了下,没有回答,甯昤低声说:
“的确对你有想法,这位皇后是阿史那氏。”
泫一愣:
“阿史那?!是阿史那燕都的女儿?”
甯昤点点头:
“你说,对你有没有想法?”
泫摸摸鼻子,那年把阿史那燕都给吓回去,肯定大周也知道了,不过,这一年,阿史那燕都也去世了,他把可汗位没有给自己的儿子,而是给了弟弟阿史那库头,库头继位后,称号佗钵可汗。
阿史那皇后因为有突厥撑腰,虽然没有孩子,但,不管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怎么变,她都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从皇后到太后到太皇太后,地位没有变过,但,她英年早逝,在虚岁三十二岁时,便去世了。
这场宴会中,左右今后历史的,却不是坐在主位的宇文邕,而是在下面各怀鬼胎的诸位。
泫呷了口酒,有些微醉的嘀咕道:
“人生易尽朝露曦,世事无常坏陂复啊。”
甯昤和汪濞愣了愣,咂摸出味道后,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紧张的看看四周,还好,众人都沉浸在歌舞升平中,没人听到泫的话。
甯昤在桌子上看了看,盛了碗热汤端给泫,低声说:
“喝点汤,醒醒酒,这种场合,千万不敢乱说。”
泫带着几分女儿的娇态,拍了下甯昤的胸膛:
“讨厌,人家才没有醉呢,要喝也行,喂我。”